《雾落朝阳》草色流沙

2、与林灵的对话

　　李慕回到北京，找了一份工打，凑钱终於买了一台电脑，在宿舍装好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上□□，本是想挂著，却遇到了林灵。
　　「怎麽这麽晚还在？」林灵发来消息。
　　「买了电脑，刚装好，试试。你呢？」
　　「我，唉，，别提了，上夜班呢。」
　　「是吗，交男朋友没？」
　　「没。」
　　「不可能吧，我们班第二把手，当年的土地爷爷没有男朋友？你骗我吧。」
　　「谁骗你，没有交男朋友的心思，简单来讲，就是对男人没有兴趣。看到就提不起兴趣啊。」
　　「这麽夸张？」
　　「是啊，我也郁闷哪，我都在想要不要以後去当尼姑，你呢？」
　　「一样，没呢。北京的女孩子都眼高著呢，才不会看上我们这种小小的穷人。」
　　李慕半开玩笑的打上。
　　「不会吧，那个个子不是特别高，但好歹也是一大帅哥也找不到对象？」
　　「就是这样！」
　　「不用诓我了，快说，跟你们学院谁谁好上了。别的人在学校好歹也交过一两个女朋友，你不可能没有的。」
　　女朋友？呵呵，李慕不自觉的轻笑。
　　一个爱上不该爱的人还能有女朋友吗？
　　「爱上不该爱的人，你爱上谁了？？？？」
　　看著屏幕上的字，李慕才惊觉自己把疑问打了上去。
　　「没有」，想把这两个字坚决的打上去，却迟迟动不了手。
　　半晌，屏幕上冒出几个字：
　　「说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爱上一个男人，你说算不算不该爱？」
　　鬼死神差的打上这几个字，闭上眼，虽然已经对接下来的场面有心理准备，却还是不想见到那些刺目的字。
　　「你真的很喜欢他吗？」再睁开眼时，看到这和平常一样的黑色小字体，仿佛能听到温柔的声音从电脑那边传来，而不是自己预料中的讽刺与嘲笑，心里既酸又苦，分不清是什麽滋味。
　　「嗯，很喜欢，几年了，想忘却忘不了。我也知道这不可能，可是却没办法抑制这心情。」自我嘲弄地笑了笑，李慕淡淡地打上。
　　锁在内心最深处的东西被人打开，没有了羞愧，只剩下平淡的叙述。
　　「那他知道吗？」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说。说了，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要知道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这样淡淡接受一个男人喜欢另一个男人的事，说实话，很感谢你。以前我还曾经有一点怨恨你，现在却喜欢上你了。」
　　「嘿嘿，因为我现在看BL小说看多了，我不是很反感男人相恋的，反而很喜欢，只是没想到身边也有这样的人。」
　　「为什麽以前怨恨我，现在又喜欢我，我做了什麽好事麽？」
　　「嗯，，，，没什麽。」
　　总不能说因为你以前离他最近，这样的话说出来不知道会不会被笑话。李慕打上一段空白。
　　「……是谈子阳吧。」
　　半晌，电脑上的字让李慕震惊。
　　为什麽她会知道，我应该没有说过他的名字？
　　「是他吧！同学聚会那次我就隐隐有些觉察了，再加上你说的那句以前怨恨我，联想起来就能猜到是谁了。能跟我有关系又让你怨恨的也只有他了。」
　　黑色的小字解除了李慕的疑惑。
　　「原来我这麽容易被人看穿啊？」
　　轻叹一口气。
　　「呵呵，因为最近看BL小说，你喜欢一个男生，所以很容易往这方面想，你也知道我一向是一猜即中的。」
　　「难怪大家都叫你土地爷爷，我就是不喜欢你这麽聪明。」
　　「嘿嘿，那你想要告诉他吗？」
　　「不了，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人生向正常发展，我又何必再去扰乱他的生活，想了这麽些年，我也想放弃了。」
　　「你呀，就是这麽悲观，明明是个二十出头的朝气小夥子，感觉却像四五十岁的老头子。年轻人啊，要学习学习小朋友，看别人多有朝气，正是祖国的花朵，刚升起的太阳，前途无可限量。」
　　「呵呵，就别开玩笑了。」
　　「不是开玩笑，我觉得你应该告诉他。」
　　「我有时候在网上遇到他，跟他聊天，总是十次里有七次会提到你的事。有情没情我不知道，只是你们自初中後就没再见过面了吧，这次也是在同学聚会上才见到一面。没有人会把四五年不见面的人时时提起，更不用说那个人还是喜欢结交朋友的人。虽然说难忘旧友的情绪在，但不会这麽频繁的提起你的事。」
　　「他，……他经常提起我的事吗？」
　　「不是经常，但是机率也很高了，至少跟他聊的时候，没有听他主动说起其他同学的事情。」
　　「哦。」
　　短短的一个字没法平息看到这个消息的激动。
　　「不说了，我要睡去了。今天没有人通宵。你也早点休息。我前天些听人说暗恋别人也是有罪的，虽然我不太赞同，不过这句话拿来说你还是挺适合的。」
　　「我知道了，晚安。」
　　□□上最後一个头像灰了，自己也隐身在线，茫然地看著电脑屏幕，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寝室里除了电脑发出的荧光，其它的都跟著融入黑夜里，连同情绪带著李慕自己。

　　此後李慕又开始了平常的生活，上课，打工，回寝室上网，睡觉。因为生活作息很正常，所以也没有遇到过林灵在线的时候。他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
　　毕竟被人看破心事，总是有点难堪，尤其是对李慕这样很内向保守的人来说，生怕被知道的人传出来，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脸面上过不去。
　　看样子林灵是个很重守承诺的人，在李慕偶尔在□□上碰到那次聚会的人，聊了聊下才知道的。
　　这天李慕打完工回来，冲个凉，在桌子上放上打工後在便利商店买回来的零食，打开电脑，准备看一晚上电影。
　　同寝室的人有两个因为住在本城，所以回家去了，另一个和女朋友约会去了，按往常惯例，今晚是不回来，在外过夜的，还有一个在外和别人租屋，只有偶尔回来一次，其它时候都是空著的，杂乱的摆放著其他三个人的物品。
　　李慕拆开一包饼干，他的夜宵就是这个了，再加一瓶矿泉水。
　　李慕边吃边打开网页，左手熟练地移动鼠标，点开收藏夹，在下拉的菜单里点中一个电影网站。
　　李慕不喜欢把电影下载下来看，寝室的人却很喜欢这麽做，他们总是在骡子，BT上搜索出一大堆资源，然後把电脑开著，拖著下上一整天，有时候忙不过来的时候还拜托李慕。
　　李慕这时候总是会觉得很恼怒，却没办法表现出来，谁叫自己性格太软弱，总是拒绝不了别人。
　　然後李慕就会恨在电脑上发布资源的人，有好好的在线不看，为什麽要发布出来给别人拖？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浪费钱财。
　　李慕觉得在线看电影，即省时间，又省精力，如果找到个比较好的网站，字幕清晰，坐在床上边吃零食边看，简直是人间享受。
　　所以李慕收集了很多在线观看的电影网站。
　　李慕现在看的这个网站是最近刚找到的，里面的片源多，更新快，电影刚出来，就会在网站里看到，而且很清晰，快近後退都不用缓冲。
　　而且最重要的是，里面也搜集了一些同志电影。
　　李慕知道的不多，因为他虽然喜欢一个同性的人，但是对於其他同性人却没有多大感觉，相比较起来，还是觉得女孩子比较温柔，聊天说起话来也比较轻松。
　　李慕在电影网站首页的搜索里输入张国荣。
　　李慕很懒，记明星名字更加懒，从小到大，他一开始只记得明星在电视里扮演的角色名字，对於别人说出的明星名一概不知，直到别人提醒演过某某电视，他才恍然大悟。
　　发展到现在，也只是免费记住几个。其他的都是混个脸熟。
　　他在搜索页里找到了他想要看的《霸王别姬》，这是他惟一记得想看的电影。
　　因为某天在电视上看到了纪念哥哥，讲述哥哥张国荣所有演过的电影，而牢牢的记下了这个片名。
　　其他的同性影片，因为不知道好看不好看，所以就算在网页上能搜到，也无意去看。
　　而且住在寝室里，被人看到自己看同性影片，不知道会有什麽影响，所以这也是李慕第一次看同性的影片。
　　可以说，虽然他暗慕一个男人好几年，但对於同性恋爱，李慕是个最初最初的新手。
　　剧情讲师兄段小楼跟程蝶衣感情甚佳,两人因合演《霸王别姬》而成为名角。不料小楼娶妓女菊仙为妻在先,在□□时期兄弟俩反目在後,使程蝶衣对毕生的艺术追求感到失落,终於在再次跟小楼排演首本戏时自刎於台上。（咳，在网上搜索截下来的。）
　　程蝶衣很喜欢师兄小楼，但小楼却另娶别人为妻。
　　看到程蝶衣的感情得不到回报的时候，李慕的心里很苦涩，仿佛自己就是那个感情得不到回报的程蝶衣，而他就是蝶衣的师兄小楼。
　　不过自己还算是幸运的不是吗，至少他不知道自己喜欢他的事实，所以也谈不上拒绝，而蝶衣的师兄却是隐隐察觉，却以另娶他妻的方式冷冷的拒绝了，并且在□□里告发了他。
　　比不被接受还心痛，李慕深叹了口气，心酸的气息时不时想要涌出喉咙，却被自己勉强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