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饮醉千秋》夜来双月满

42、不堪红叶青苔地，又是凉风暮雨天。

　　大雨倾盆，淅淅沥沥的雨水带着微凉的风，地面上泥泞的沟壑形成几条细小的水流，水流的旁边，有些较大凸出的岩石，岩石一路向山而蜒，依稀间，可以看到几处被雨水淹没不清的足迹，顺着足迹探去，是一座极大的古墓。
　　这古墓的位置倒也奇怪，竟是四面环阴之地，四周的山脉和丛树严严实实的将古墓包裹了起来。
　　古墓的瓦楞房檐上，沥着水流，淌进一圈一圈的水泊中。水泊里，模糊的映着古木色大门倒影。那大门微掩着，看不得真切，只觉里面应该尚点着微弱的烛火之光。
　　“呵……！”一个兴奋而又愉悦的嘲音自门内发出。
　　自门内而究，见得一个旧色长桌上，分别在两端点着白杆蜡烛。桌子的中间摆放着清水和灵符，还有一个小碗大小的炭灰盆。桌前的人穿着一身道袍，他将一只手上残剩的甲片随意翻弄看了一眼后，又随手丢在了桌上。眼眸投在了另一只手上的灵符上。那灵符上的字符隐约间，耀着点点血迹。
　　诀宸子眉眼一悦，笑意渐起，“那石妖说的果然没错！钟素秋啊钟素秋，看来老天还是公平的，你爹欠的债还得必须你来还。”诀宸子说着，伸手入怀，拿出两块羊皮，盯了半晌，在手中攥了良久。“天机子这个老东西！以为得不到神秘宝录，就以为我没法子了？！呵……！”诀宸子嘴角斜了斜，
　　诀宸子看起来有些激动，就连持着灵符的手都有些颤抖。
　　匆忙间，他身影晃到了一处角落，角落的石壁上有两个并排着，差不多人头大小的窟窿洞，洞内黑漆一片，只见诀宸子将手伸进其中一侧的洞内，眼眸微转只见，面前的石壁裂出一道缝隙。
　　诀宸子眼眸瞥去，手缩回之际，掌内运了些功力，手掌合在石壁之上，将那暗门渐推了开来。
　　白雾沸起，寒气如骨……
　　看起来，这暗门的后面，是个冰室。
　　诀宸子侧身进了去，暗门便突掩了上。
　　雨水未止，水烟微笼。
　　“吱……”一只修长的手将沉门推了开来。
　　屋内像是很久没人来过，墙壁上也能清楚的看到些接着丝的蜘蛛网，
　　陶醉挥了挥空气中的尘埃，走了进来，看探了一番四周，转身将钟素秋扶了进来。
　　陶醉道：“这天尚倾大雨，我看我们还是先在这儿歇歇脚程。”
　　钟素秋点了点头。“没想到时隔多年，我又再次来到了这屋子。”钟素秋说着，走了上去，她走到一个长条桌案旁，用指尖抚了抚桌上的尘土。钟素秋说笑道：“记得这里，还是幼舆画出纸素秋的地方。”
　　陶醉看着，负手走了上去，“自那日，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
　　“甚么疑问？”钟素秋用指腹捻了捻指尖上的灰尘，转头问道。
　　“当年纸素秋从画中出来的时候，你可还记得她说的话？”陶醉模样倒是认真，他问道。
　　钟素秋转眸思虑回想。“你所指的……是哪儿句？”
　　“你可记得，当时她化作人形后，拿着安幼舆画她的空白纸张，说跟你是同灵所出，一纸的缘分，你可知这话中意思？”陶醉回想道。
　　钟素秋偏头，思了一番，点了点头。“确有此话，但……她话中的意思，我却是不知的。”钟素秋垂眸，又道：“而且，她做人倒没几天，却对什么都很清楚和了解。这点也是很难解释的。”
　　钟素秋说到此处，不禁一愣，似是在那遥远的不能再远的从前里，寻到了什么记忆……
　　那个时候，还是花姑子在的时候……
　　“安公子，钟姑娘，你们赶紧启程吧！不要辜负大家的好意。”花姑子道。
　　纸素秋看着，忙道：“哎呀你呀，不要婆婆妈妈的，赶紧跟喜欢你的安公子走吧！”
　　“唉？你可真神呐！嗨？你这话众人为什么知道安幼舆喜欢钟姑娘啊？”小葵问。
　　纸素秋又道：“我知道的可多了！我还知道啊，钟素秋喜欢陶醉！陶醉呢，他喜欢……”
　　钟素秋想到此处，不免眸子暗了暗。
　　“素秋？”
　　是陶醉的声音。
　　钟素秋抬眸。
　　“见你神情，可是想到了什么？”陶醉明显以为钟素秋是想到了什么线索，问道。钟素秋摇头。“不是，我只是想到纸素秋说的一番话。”钟素秋抬眸，见陶醉看着自己，看得认真。钟素秋又道：“她跟我说赶紧跟喜欢我的安幼舆走，她知道“钟素秋喜欢陶醉”，她还想说陶醉他喜欢……”钟素秋见陶醉眼眸偏移了开，嘴角抿出一笑“没想到她竟然全说对了。有时候其实有些遗憾，她没有把最后的话说完。”，钟素秋看了眼陶醉，低眸，走去了旁处。
　　陶醉听着，神情一恍。那个时候，他心里是有悸动和害怕的。至于为的谁，为的什么，陶醉还暂时不想去理清。他只是知道，当花姑子打断纸素秋的时候，他心中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窃喜的。至于纸素秋最后话尾的犹豫，他还尚不明白。
　　陶醉转头，看向钟素秋，她双手揉搓着肩臂。陶醉施了法力，引燃一堆篝火，走上前，对钟素秋道：“你身上有些潮露，去火旁暖一暖，莫得了风寒。”陶醉说着，扶钟素秋向火旁而去。
　　近至火旁处，钟素秋并未急着坐下，她顿了顿，看向陶醉，道：“陶醉，如果……下一次我还遇到危险，你还会像今天这样赶来救我吗？”
　　陶醉怔了怔。这样的问题，钟素秋以前也问过他。陶醉紧了紧嘴唇，才开口道：“会的。”陶醉将钟素秋扶坐了下来，倒没有去看钟素秋的眸子，只是很轻柔的回答了句。这一次，陶醉好像忘记加上了那句“因为你是个好人”的理由。
　　钟素秋盯着陶醉的神情，他的脸上有着一贯波澜不惊，眼底流露的是浅浅的温柔。钟素秋看着，她猜不出陶醉那心下的微动。
　　“你稍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拿些热水来，你喝点，会暖很多。”陶醉正了身，说道。
　　钟素秋点头，看着陶醉渐去的背影，垂眸，在身侧拾起一叶芦苇草。信手编制了起来。
　　潇潇雨声，碎风飘絮。
　　不待多时，陶醉便折了回。他端着青瓷碗而来。
　　步履轻缓，逐步而至。
　　陶醉蹲下身，见得一副娇容，她眼睑微合，眉间一点蹙。
　　陶醉轻抚钟素秋额处，灼热感传在指腹。她像是在高烧。
　　陶醉低首，见得一只草编鸟握在手中，不免心下一动，飞出牢笼的渴望，这估计才是她想要的自由吧？陶醉执起钟素秋的腕处，把了一番脉象。
　　“咳……”钟素秋微微转醒，咳了一声。转眸时，对上陶醉关切的目光。“陶醉……”
　　“我刚给你把了脉象，你可能是染了风寒，先喝些热水暖一暖。”陶醉说这，将青瓷碗递到了钟素秋手中。
　　钟素秋端着碗身，握了握自己微凉的手，低头抿了几口热水下肚。
　　温热的感觉在肚里回旋片刻，钟素秋有些歉意道：“谢谢你陶醉，这个时候，还得要你来照顾我……”
　　“你先不要想其他的，得把身体先调好再走，”陶醉说着，修指点了下周围的芦草，瞬息间，便在旁侧扎成了一个床榻的模样。
　　陶醉本想扶着钟素秋过去，可见她冷的缩成一团，心一紧，便索性将她揽入怀中，抱了过去。
　　钟素秋一怔，盯着陶醉的俊颜，片刻微移开眸子。
　　陶醉将钟素秋放置芦草榻上，却无意间撞上钟素秋的眸子，这才恼自己行为实在鲁莽，他忙把手抽离了回来。稳了稳心绪道：“依我看，你不能再这样穿着湿的衣物。”陶醉说着，修手伸出，绿光骤现，一件新衣便置于手中。陶醉看了一眼，递在钟素秋面前，道：“之前带的衣物和马车都被绝尘而毁。也不知你喜欢甚么样衣物，便随心而置了一件。你且换上试试，先将就片刻，待你这身衣物干了，再行换回。”
　　陶醉起身，顺手将一个废旧的滕干拉牵了过来，又褪下了自己的长衫搭成了个维帐。“一会儿换好了，将湿的衣物递于我，我在火前烘晾一下。”
　　听得钟素秋轻声应着，陶醉将篝火变大了些，好让钟素秋换衣时不会受了凉。这才向旁边走远了几步。
　　陶醉看了看屋外，雨尚不绝，转首间，余光瞥到那黑色剪影，纤瘦莹润的曲线，让陶醉心神憧泱。脑中竟不经意闪过拊手应留，当胸小染，两点魂销。讶素影微笼，雪堆姑射，紫尖轻晕，露滴葡萄。漫说酥凝，休夸菽发，玉润珠圆比更饶的画面。还有那开襟处的正粉香欲藉，花气难消，玉肌娇软莹如冰……
　　陶醉喉中一热，忙回了神，干咳了一下，将视线撇到了屋外。
　　那密雨连绵，拨的地面水花一圈绵连着一圈……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