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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   宋蘅感觉耳朵被嗡嗡声缠绕著,头很疼,不知何时视线裡出现了一丝光亮,但也就一丝。慢慢地有光的区域变广,直到双眼睁开,满目的光亮刺得眼前出现了五色幻影。

      她侧过头去,只看见宋君年坐在病床边,脸埋在双手中。

      “Azure呢?”她有气无力地问,心脏似乎被钓鱼线密密缠著,差点透不过气来。

      “还在ICU。”宋君年见她醒了,眼中闪过如释重负和欣喜。“你有哪裡不舒服吗?”

      “我去看看她。”说罢,宋蘅就要掀开被子。

      宋君年按住她的手,但又不敢用力。“你去了也没用,已经过了探视时间。”

      “我就想离她近一点,”宋蘅在宋君年的帮助下慢慢坐起来。“Phillipe怎样了?”

      “一直守著,没说过话。”

      “我去看看他。”

      “你去到只会添乱。”

      宋蘅甩开他的手,“我女儿在ICU啊!她还那么小!”

      “你女儿在你肚子里!”宋君年拦住她想要下床的冲动,弯下腰和呆住的她平视,一字一顿地说:“你晕倒之后这裡的医生给你验了血,结果是怀孕五周,还有中度贫血。你一个女儿在ICU躺著,你再乱动连肚子裡的那个都不保,除非你不想要她。”

      “几时的事?”她呆呆地问,“我不记得了。”

      “不要管它是怎样来的。你的胎不稳,这裡的医生建议你住院一段时间。你情况稳定之后再安排出院。”

      “所以,你想要它?”宋蘅望著他的眼睛,慢慢抽出手来覆在小腹上。他的眼睛真好看,眼皮深邃还天生带点棕色,睫毛长而翘。

      宋君年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你怎麽会觉得我不想要它呢。”他小心翼翼地把宋蘅垂下来的碎髮拨到耳后,然后把她揽进怀裡,一手掐著她的手腕听脉。

      宋蘅在宋君年的引导下逐渐平复呼吸,也在逐渐接受现实。“我的工作怎麽办呢?律所有个跨国公司的case属意我接手。”

      “你休息几天等胎儿稳定再上班也不迟。”宋君年轻轻抚著她的头。

      “在这裡也好,我不要离Azure太远。”她喃喃道。

      “你安心休养,你再焦虑也做不了什麽。”

      “可是我忍不住想最糟糕的情况,我,我,我,控制不住……”

      “你难免情绪激动,这对你身体不好。”宋君年说,“你知不知道你验血指标有多不理想,这些年你太拼,代价就是你的健康。”

      宋蘅不知什麽时候眼泪无声地流了一脸,她攥紧宋君年的衬衫,攥得皱皱的,“我会努力保持情绪稳定的。我只想离Azure近一点,就近一点。”Azure在保温室裡待了一个月才出来,那时她多小只啊,手小脚小,手指甲跟蚂蚁一样大。可是隔著ICU的玻璃看她插著各种管子,脑袋被白色绷带包的严严实实,宋蘅觉得她比满月时更脆弱,更容易被一阵呼吸吹跑。

      她所有母爱都给了Azure。第一次给宝宝换尿布、喂奶、洗澡、喂米糊、教翻身、教说话、教走路……很多很多照顾孩子的初次体验都是在照顾Azure时拥有的。她上班再累,只要看到Azure睁著blingbling的大眼睛,她就觉得自己又充满了力量。她甚至想著,如果自己最后还是孤身一人,那麽就把自己所有财产都留给Azure,让Azure快快乐乐无忧无虑,不用像自己一样打仗般活著。

      而现在,她曾经唱催眠曲哄睡的小宝贝因为一次摔跤摔到头就进了ICU。

      “我怀孕的事情你跟Phillipe说了吗?”

      “没有,我觉得现在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那Azure现在什麽情况?”

      “我跟她的主治医生见过面。Azure做的开颅手术,这个手术对小朋友来说负担很重,但当时情况紧急必须要做。现在麻醉已经过了,然而没法预计她什麽时候会醒——”宋君年猛地在最后一个字停下,就像突然被人硬生生掐著脖子说不出话来。

      好一阵沉默。

      “我爸妈知道吗?”宋蘅被眼泪粘了一脸,依恋地就著宋君年的衬衫蹭来蹭去,想蹭走些泪水。

      “还没,我也还没跟我爸和姑父说。”宋君年似乎很高兴她转移了话题,说话说得很快,生怕她又提起Azure。“你们香港人不是有个习俗说怀孕未满三个月不能对外说吗,我不知道这个往外的范围有多大,就谁也不敢告诉。”

      “父母还是可以知道的,除此之外——”宋蘅蹭啊蹭,“连Rachel都不行。”

      “明天再说吧,现在都十一点了。明天你还要做几个详细的检查。你现在饿不饿?我去给你买些东西吃?”宋君年一下一下、缓缓地拍著她的背,软软的语气如那时在格拉斯安慰她那般。

      “外面的东西多添加剂,我来碗白粥好了。Phillipe还在医院吗,问他要不要吃东西?”

      “嗯,我很快回来。”

      “等等,”宋蘅拽住宋君年的衣袖,“Rex跟我说新裕那边愿意……”

      “我爸收到消息了,已经和新裕对接,就是那个Rex。你专心休息,不要再牵挂老头子那些事情,乖。”最后一个字像是要跳舞般飞扬。

      宋君年离开后,宋蘅立马就想去ICU看Azure。可转念一想,宋君年说不定会亲自去问Phillipe需要什麽,此时过去难说会不会迎面撞上。就这样想啊想,她想得脑子都迷糊了,也不知道宋君年临走时给她吃了什麽药,整个人逐渐有了睏意。

      原来睡觉是这麽累人的,骨头疲软无力,头又沉又重。

      病房还是漆黑一片,病床边缘有一团黑漆漆的身影。宋蘅挣扎著伸手拿到床头柜上的手袋,掏出手机一看——5:24

      没睡意了。

      侧过身子一看,宋君年头枕在臂上趴在床边睡著了。这个姿势绝不会让人感到舒服。宋君年这一边的床头柜上放著外卖的盒子,应该就是她昨晚睡著了来不及喝的粥。

      她下意识地放轻呼吸,生怕会吵醒他。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他的头发。她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去触碰他的头发——像钢丝一样硬,略微带点捲曲。

      BB的头发会像它父亲的一样浓密吗?

      哎,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它就这样来了。

      宋蘅设想过,等日子安稳了些,她就去找中医调理身体,务求以最佳的状态迎接她和宋君年的孩子。这是好胜的她一如既往的行事风格。可BB已经来了,没时间让她调整心态和生理状态了。

      那,要和宋君年结婚吗?

      当然不是说现在,现在不是谈喜事的时候。宋君年家那边乱成一锅粥,自己这边还有Azure的事情。

      但总有一天要考虑婚姻的事情。

      过去的婚姻甜或苦都是要过一辈子的,所以被冠之以“人生大事”。现在的婚姻就随性多了,不论是什麽理由,过不下去了就离婚。离婚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人有手有脚就能养活自己,孩子也可以共同抚养。这样想的话,其实结婚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结婚和不结婚有什麽区别吗?自己和宋君年的财务是分开的,就算结婚她也不打算改变这一点。家庭琐事还是会按照同居的模式进行……那就是法律上的区别了。电视剧总是这样演的,夫妻一方有个三长两短,另一方拥有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权力。甚至说,万一父母有事而自己又不在香港,那宋君年也有权签署类似文书。

      法律这样处理,恰恰体现了夫妻一体的观念。

      宋蘅又想起前天他们俩吵架的原因。宋君年不喜欢去影响别人,他总是害怕自己会给别人带来不方便,哪怕这个人是自己女朋友。而她的观点则是既然自己爱人有所烦恼,那就尽自己的能力去帮他。她乐意付出,愿意承受这种付出带来的代价,而他却害怕她的付出,或者更准确地说,害怕承受由此而来的心理压力。而结婚之后,法律和更有约束力的社会习俗,会赋予自己更多权利和机会去为他付出,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她会忍不住为他付出。

      他心裡应该是不想和任何人成为一体的。

      见步走步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她没精力去想这些事了,结婚在她的to do list上还排不到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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