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风》会呼吸的Carbon

54、第五十三章 群英·第一

　　风和日丽的天气的确很难赶上，前一晚幽燕城中下了一场大雨，将扣在城中的闷热的夏日蒸锅微微降了些温，算是勉强放了些凉气进来。如此凉爽的天气，本应该为空旷的翼峰太学院添几分清凉，却没想到人多得几乎是空前的热闹，人山人海，整出了过年的气氛。
　　今天是神羽会武第一天。
　　神羽会武会持续两个月的时间，在此期间举办神羽会武的太学院将会免费对所有公众开放。不管是参赛的还是不参赛的都可以随意进出——除了魔物。正是因为客流量大的缘故，所以这段时间也是翼峰太学院赚钱盈利的大好时机。
　　“上好疗伤药，疗伤药要看一下的吗？客官，很便宜的就要一白银，走过看一看啊！”
　　“翠色玄囊，可容纳一方升的物品，物有所值啊！走过路过莫错过，只要三十碎金！”
　　烛陌风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眼前的场景莫名和三年前自己刚从孤儿院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幽燕城合二为一，一时令他感慨万千。为了今日的比武，他特意穿了一身新的衣服，金丝白衣，风流倜傥，衬出羊脂玉般的脸庞。他抬手抓了一下柳许肩上的流苏，笑道：“你整天一板一眼的，没见过如此热闹的情景吧？”
　　柳许翠色的双眸内有流光婉转，他不着痕迹地颔首，说：“的确是。”
　　就在这时倏地自人群中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一头金色长发在头顶绾成冠发，长如流水的发丝服帖地顺在背后，微仰着头，碧色目光中似有蛟龙出世之精芒，蓝袍缀水玉于腰间，背上一骨鞭散发幽幽寒气。他挺拔的身形靠在黝黑的墙上，嘴角微微一翘。
　　烛陌风望着高挑的身形怔了几息，旋即幡然醒悟一拍手，喊道：“慕容离！好久不见！”
　　“烛兄！”慕容离眉开眼笑地走过来，倏地抬手往烛陌风脖子上一勾，周围的空气都湿润了不少。
　　烛陌风反应极快，迅速一低头躲过这一勾，反手一握，指节发出咔咔的声响，好似鹰爪般扣住另一个自腹部而来的一拳。与此同时他立刻双手一滑，将两拳自掌心扔出。烛陌风甩了甩被烫麻的双手，苦笑：“我操，带高温的溪行拳，你要不要上来就这么狠？”
　　慕容离撤去双手外散的灵力，憨憨地咧嘴一笑，说：“没办法，我也是过来参加神羽会武的，别人我都不放在眼里，唯独就你跟我平起平坐——早点把你弄伤了，我就可以放心了。”
　　烛陌风斜眼一笑，握住他的手重新来了个正经的拥抱，喊道：“不可能吧，你学坏了！”
　　如此亲密的举动似乎惹得某人心里不太高兴，柳许抬手轻轻扽了一下自己的衣角，清了清嗓子说道：“慕容兄，神羽会武上无敌手，这未免有点夸下海口了吧？”
　　慕容离双眸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狠色，随即被那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给遮掩过去：“我就开个玩笑，柳许你还真的当真了——陌风，被调去清音殿真不是我本身的意愿，就是因为我们家的长老说水相位的人在普天阁没什么建树，如果说是上好的水相位教学，要属于清音殿，所以才执意要我转学的。”
　　“谁说我们普天阁的人不精通水相位？”自湛蓝天空徐徐而下一位翩翩男子，白鹤轻轻振翅落在旁边。望着那身不食人间烟火的服装，烛陌风只好冲这位“不速之客”祝子阑哂笑。
　　几人一一对三长老行过礼，那位仙人小哥显然就沉不住气了，腕上干脆利落地轻轻一抖一收折扇，侃侃而说：“自古以来这万家公认的，普天阁属第一，出来的才子也都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正派之中，没什么人敢跟我们普天阁叫嚣！”
　　蓦然从人群中闪出一位耄耋老人，手里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一剑指指向祝子阑：“祝家小辈也敢口出狂言，论精英我们清音殿出的可不比你们普天阁少！”
　　慕容离抬手凑到烛陌风耳边，牙疼似的低语道：“这是我们太学院的二长老，尖酸刻薄得很，清音殿的利益就是他的命——祝长老算是招惹到了。”
　　“清音殿上上下下几千号人，水相位的就要十分之三，老师也不是吃白饭的——这么多人等着要教，自然是要教好教精。你们普天阁厉害，可却没一个专精，也应当有所改进。”
　　“是，长老说的是。”祝子阑还颇为谦恭地一弯腰，“只不过光有所长，范围太小，还是要面面俱到才行。”
　　烛陌风望着这两人，就觉得空气中的火药味渐渐浓烈起来，于是颇为不满地皱了皱鼻子，推着两人转身就走：“走吧走吧，没什么好看的。我说今天主持的可是七长老绫罗呢，放着那么个大美女不看，非得看俩男人吵架干嘛——哎对了，慕容离，白清溪来没来啊？来了？那赶紧领过来看看，是不是也越长越漂亮了？”
　　神鸟们自己难得有一同出来嬉戏的机会，于是就各自玩去了。倏地自头顶洒下一片漆黑的阴影，几乎将整片天空的阳光都遮蔽了。烛陌风仰头一望，心里瞬间空落落的，问道：“此次来参加神羽会武的，居然还有大鹏？”
　　慕容离笑了，接下来的一番话着实让前者心里明白此次神羽会武，他们面临的将会是一场硬仗。区区大鹏还只是开始，此番来参加的各式各样的门派，各式各样的高手，都会云集此处。虽说有规定上限和下限，可是不代表相同的等级，双方的能力就不会相差多少；同样，每次比赛，以下克上的人也是不胜可数。
　　“别以为江湖之上除了普天阁和清音殿就没了其他人，那些不见闻的小门派有时候也是高手辈出。”慕容离的嘴跟腰间摇曳的玉佩一样停不下来，对一旁连醋坛子都打翻的某人完全视而不见，“还有除去名门正派，不携带明令禁止的魔物进来的魔道，也是可以参赛的——比如说你看那位，就是魔道之首‘魂宗’的人。”
　　烛陌风颔首，本来只是想微微从此人身上扫一眼的他，只是一瞥，目光便移不开了。
　　他很难相信，来参加神羽会武的居然还有被列为魔教之首的魂宗的人，更难相信魂宗之中居然有如此——如此，美绝、妖绝、艳绝的奇男子。
　　男子生的一副鹅蛋脸，眉间微蹙，流转的桃花眼中似有万般柔情无处长诉，在幽幽的寒光下衬出另类的风味。白面胜腊月飞雪，朱唇胜夕阳霞红，一头乌黑的长发服帖地顺在肩头，胸襟稍怠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血色红衣在徐徐春风下迎风招展，腰间银铃簌簌作响，犹如春日鸟鸣般清脆悦耳。羊脂玉的指尖微捻梨花木伞柄，一轮朱伞缀银白流苏堪堪挡住一片金色的日光。男子年龄似与烛陌风相仿，见他朝这边看过来，眉宇间倏地攀上一抹不易觉察的欣喜，旋即抬手微微朝这边挥了挥手，一颦一笑间是不分性别的美丽和优雅端庄。
　　眼熟，却又不知道自己在何时何地见过此人。
　　烛陌风痴痴不自知地回敬了一笑，恍然间蓦然觉察到对方桃花眼之下掩藏极深的杀意，立刻出了一身冷汗——尽管隐藏极深，却还是让他感受到那是一种能够弃天下规矩于不顾，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人见刀不见血的凶残恶毒。
　　这就是魔教之首魂宗的人。烛陌风暗暗咽了下口水。
　　蓦然一个带着风的巴掌自他后脑勺掴来，烛陌风不偏不歪刚好被打了个九十度鞠躬，抬眼用极其郁闷的眼神甩了一眼柳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抬眼用更郁闷的眼神瞟了他一眼，终于是牙疼地憋出一句话来：“我就看一眼，你这么打我……过分了。”
　　柳许反过头来用凶神恶煞的目光狠狠地自他头顶到脚尖剐了个遍，压低声音说：“瞧你看魂宗的眼神跟见着亲人似的，找抽。”
　　烛陌风面无表情地说：“你吃醋了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柳许道：“滚。”
　　神羽会武分为甲乙两个大组，进行第一轮的比武。第一日是各位长老裁决比武顺序，几人上午无所事事地在闹市里把各位群英看了个遍，大概也认识了几个高手需要着重注意一番。下午比武的名单就出来了。无数奇奇怪怪的牌子被整整齐齐地挂在巨型告示板上，烛陌风稍稍点了一番，才刚看了一半，就被一拥而上的人们给挤得到一边去了。
　　他本人不太愿意再挤进去，就干脆立在旁边等着人群散去之后再看。就在这时，倏地自人群中闪出一道蓝色的身影，慕容离笑着扶了扶被挤歪了的发冠，喊道：“烛陌风你运气太好了！那么多个人随机的，你第一场轮空了！”
　　“轮空了？”烛陌风一皱眉，心想，“今年参赛的人是单数？”
　　似乎有意验证他心里想的这一番话，慕容离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今年参赛的五十三个人，每组二十六，偏偏就剩下你一个被轮空了——绝对不是有意为之，我问了，这是随机翻牌子翻出来的。我在甲组，柳许在乙组，我们俩八成只能在决赛的时候才可能遇上。”
　　“那，那些红色的牌子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