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风》会呼吸的Carbon

33、第三十二章 窈窕·第一

　　这一声呼唤让烛陌风手脚霎时间跌至冰点，他几乎是想都没想，下意识就捂住了身后的人的嘴。映着并不光亮的火光，她定睛一看，竟是看到了赵小黑那张极近下巴都要掉下来的面庞。与此同时，赵小黑不自觉的倒退一步，发出咔哒一声。
　　她心叫不好，回头一看，发现柳许似乎也觉察到这边有动静，于是偏过头张望了一番。好在烛陌风天生轻功绝佳，举手投足间全无声响，所以他只是瞧了瞧，便继续出神地看着身前的火堆，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对方放松警惕，烛陌风这才缓缓放下手。赵小黑忽地扳住她的双肩，又陡然抽回手想放在别的地方，似乎觉得此刻碰烛陌风哪里都不太好，干脆双臂环抱在胸口，压低声音问道：“陌风，你怎么变成女的了？”
　　“什么女的，我是男的！这叫变形术，你不懂。”烛陌风胡乱一答，紧接着开口问道：“不对啊，我都变成这副模样了，赵小黑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赵小黑一噘嘴，嘟囔道：“我可是跟你签订了血契的，你的气味还有灵识没有变，当然能认出来你是谁。我猜要是薛灵尘来了，就凭他的灵魂识别能力也能认出你来。不过你要是想要柳许认出来，这张脸……恐怕还真是挺难的。”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不愧是自己孵化出来的神鸟，就连烛陌风想要干什么都一清二楚。因为柳许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再加上他们家的自规八百，恐怕这人八成见到女子会有惊人的反应。然后自己再在他面前稍微不检点一些，再多勾引他一些，想想就是很好玩的事情。想到这里，烛陌风的嘴角不自主地上扬，窃窃地笑了起来。
　　见赵小黑一脸苦笑，她连忙收起略显猥琐的笑容，正色道：“关键就是没有哪个女子会平白无故地闯进来，若是真要让他瞅出些破绽来，那我可就白费力气了。”
　　烛陌风上下打量了一番赵小黑，又小心翼翼回头看了一看柳许，连忙伏在赵小黑的耳边低声道：“这样，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赵小黑英气的脸上似笑非笑，他轻咳一声，算是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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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许！你快过来看看！”赵小黑满身是血地从树丛里冲出来，怀中还抱着一黑影，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骇人。他咳了两声，声音越发沙哑：“这姑娘受伤了，你快过来！”
　　少年赫然站起，只是在听闻是个女子的时候身形猛然抖了一瞬。他眉宇间先是错愕，旋即攀上几抹疑惑，一甩玄色长袍快步而至。眼看赵小黑怀中抱着位窈窕的姑娘，白发上掺着血色，朱唇旁染着血绛色。少年没有多想，旋即将女子放在地上，抬手正准备检查她身上的伤口，就在指尖距离她还有一寸之差停住了。在火光的映衬下，赵小黑立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柳许白皙的脸上攀上几抹桃红。
　　果然男子难过美人关，这第一步就得要了柳许性命。自古以来男女授受不亲，如今的柳许当真认为躺在地上的烛陌风是个女子，那检查伤口什么必然要脱衣。赵小黑竭力将戏谑之色压下去，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立在旁边，还不断催促道：“怎么了，柳许？”
　　怔了一会儿，柳许摇了摇头。察觉到柳许迟迟不动手的烛陌风似乎有些等不及了，竟是自嗓眼中发出阵阵痛苦的□□，颇带有女子的娇嗔无力。玄衣少年一怔，似乎经过了极大的心理斗争，终于是将手轻轻搭在烛陌风的肩膀上，紧接着传来嘶啦一声。
　　往常替男相的烛陌风处理伤口，柳许手上总是行云流水，丝毫都不敢耽搁，可是此时看着柳许颤抖的手指和笨手笨脚的样子，全然和之前判若两人。赵小黑有些悻悻，因为低头时的发丝挡住了他的视线。想必发丝之下的那张脸的神情，得是多么精彩。
　　烛陌风感觉自己方才刺自己的那一刀没白干，毕竟想来都是自己晕的不省人事的时候柳许才帮他包扎，真正在清醒时是从未感受过的。就感觉一股清凉顺着刀痕而下，往常看柳许默不作声，扳着个冰山脸，没想到擦拭锁骨上伤口时的指尖是如此滚烫。
　　听薛灵尘讲，柳许处理伤口从来不用药粉，只用腰间那一瓶不知名的玉液。就连他自己这位贴身神鸟竟也不知瓶中究竟是什么。虽然烛陌风不能睁眼看清，但依着肩头的感觉应当是他口中的那瓶神药无疑，如今一洗，那伤口竟然真是不痛了。待伤口处理好，柳许竟是不近人情地一拍，旋即脚步声急促地离开了。
　　听闻脚步声已远，烛陌风这才扶着肩膀晃晃悠悠地坐起来，骂道：“我靠你个柳许，一丁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若是手劲再大点我这刚包扎好的伤口定要再裂开。来来来，赵小黑你过来，我说刚刚的风景是不是特别好看？”
　　赵小黑咧嘴一笑，朝着柳许远去的方向张望着，说：“我看你这辈子都别让他知道今日女子就是你。若是让他知道了，怕是杀你的心都有了。”
　　“那是一定。”烛陌风吐了吐舌头，“我可不想死无全尸。”
　　忽地一声柴火落地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窃窃私语，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一望，竟是看到薛灵尘一脸震惊地看着身前的两人，旋即将目光定格在女相的烛陌风的身上，喊道：“烛公子，你，你你你你……”
　　紧接着全场震惊，没想到薛灵尘扑上来就是对烛陌风的脸上一顿乱掐，甚至还极为不检点地在她的腰上摸了两把，仿佛着了魔一般嘟囔道：“我的天，烛公子你这好厉害。你这是面具么，好厉害！这张皮如此的适合你哎，居然还有肉感，温度什么都如此逼真。烛公子你是学了什么厉害法术，到时候肯不肯施舍给薛某一二？”
　　赵小黑全程石化，旋即一掌将薛灵尘和烛陌风掰开，面上的阴云仿佛能阴暗得挤出水来。他一脸审视地凝视着薛灵尘如同紫水晶般的灵眸，一字一顿道：“没想到啊，你平时看起来文质彬彬英俊潇洒的。怎么，遇到女人这体内的虎狼之心就压抑不住了？或云‘男女授受不亲’，这点连我都清楚，怎么你上来就动手动脚的？”
　　薛灵尘一脸无辜，莞尔道：“回冥皇大人的话，没有啊，在下清楚规矩。只不过这烛公子，他是个男的？男的碰男的，并未违反规矩吧？”
　　听闻此话，赵小黑险些当场气得一口凌霄血。薛灵尘一袭话并无半点差错，可怎么就是感觉哪里不对。他双指抵住太阳穴，终究是没琢磨清楚，只得大叫道：“我们习武的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抵不上你们读书的。不过我还要警告你，女相的烛陌风，不准你随便碰。”
　　薛灵尘面露失落，正欲开口多问两句烛陌风，便听得远处一沉声传来：“聒噪什么？”
　　却是柳许回来了，他那审视的目光有意在烛陌风身上停了一会儿，但当烛陌风抬眼同他对视的一瞬，那人却是火急火燎地避开了这目光。他心底自觉好笑，便时刻目光不离玄衣少年的身上，随时等待着此人做出些举动。
　　薛灵尘拱手作揖，却是难得一次竟犹豫了半晌，静了片刻才轻语道：“柳公子，柴火都已经如数拿回来了。可还有在下能帮忙的事情？”
　　柳许颔首，忽地附身当着烛陌风的面蹲了下来，沉沉地问道：“姑娘，你叫什么？”
　　烛陌风一怔，本名欲要脱口而出，旋即才意识不对，连忙柔声柔气地改口道：“阿爹阿娘唤我百灵。小女自卿玉山脚下而来，被人袭击后醒来便见到公子，期间的事情并不记得。”
　　不用想，此语一出，赵小黑和薛灵尘绝对是起了半身的鸡皮疙瘩，浑身上下不自然地颤抖着。可柳许却没觉察出二人的异样，起身对薛灵尘说：“百灵姑娘受的应当是剑伤，方才处理伤口时撕破了些……衣物，灵尘，你去帮忙缝补一下。”
　　薛灵尘欠身，颤抖着艰难挤出一字：“……是。”
　　到了夜渐深的时候，整片卿玉山都漆黑下来，唯有这一小片由于火光还通明些。背着坐在篝火旁的柳许，薛灵尘一手持针一手捻线，忽地低声问道：“烛公子，敢情你还未将自己真实身份同柳公子说清楚。若是要让我家公子发现真相，怕是又要大发雷霆的。”
　　烛陌风耸耸肩，回头望了望篝火边那张英俊的侧脸，旋即细声细气地回话道：“怎么能跟他说，我还等着看冰山脸的好戏呢。再说到时候万一生气，我哄一哄就好了。”
　　就在这时，替烛陌风缝补女装的薛灵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烛陌风抬眉，问：“笑什么？”
　　薛灵尘无奈地摇摇头，低语道：“烛公子你可真会玩，居然想出这种方法戏弄我家公子。不过想来咱们四个人，只有柳公子被蒙在鼓里，我倒有些心疼了。”
　　烛陌风莞尔，低语道：“……若是他真了解我，想必过不了几日就能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