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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陆离·第三 ...

  •   烛陌风错愕地回过头,似乎是难以想象自己幻化出的烛龙究竟是被何种惊人速度杀的灰飞烟灭的。待到少年感到头后一阵寒风时,正看到一个拳头如同陨石般迅速放大。就在这一拳离烛陌风鼻尖只有半寸不到的瞬间,柳许立刻刹住,在极动和极静之间转化得行云流水,并无半分突兀之感。
      烛陌风呆了一呆,旋即身形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甩了出去,直朝天空而去。霎时间只见漆黑如龙的闪电逼近他的背后,就这么看似微不足道的一拳,竟是把烛陌风直接砸入湖水之中,在静谧漆黑的树林间翻腾起一片足有一墙之高的浪花,如霹雳般将四周枝叶拍得粉碎。
      忽地在水雾之中劈开青色寒芒,柳许眼中精芒一闪,立刻抬枪与直逼胸膛的利刃相对,霎时间的交锋再一次点燃了铿锵火花,他信手一翻,软枪赫然弯成一个惊人的弧度,靠着劲道将青竹剑打翻出去,旋即一甩,起身朝水中冲去。
      他本以为这一摔能让烛陌风清醒些,却不料此人中毒过深,即使是被潭水洗过一遍也不见好。想到这里,柳许顿然有一种想要再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那潭水本来就是万毒凝聚而成的,我方才把他扔进去,岂不是起了反作用?怕不是个傻子!”
      柳许立刻身形倒退,不料水中一只手将其狠狠地拖入湖面之下。慌忙之中少年呛了好几口水,一时间腥臭苦涩的感觉充斥肺腑,他扑腾了几下,旋即觉得小腹一凉,全身因剧痛而在冰冷的湖水中颤抖了好一会儿。隐约之间,一道白芒还在他的周围飘荡。
      “不行,这烛陌风水性比我好,不能呆在湖里。”柳许心中暗道。
      他脚下忍着剧痛,忽地手中墨龙软枪中灵光一现,腾地将少年硬生生拉出。柳许还算优雅地落在了地面上,顿然抬手捂住小腹,可还是能清晰地看到丝丝血光从指缝间溢出。这一剑的确是挺要命的,他抬眼恍惚地望着青竹剑尖的血珠,顿时汗如雨下。
      挣扎着想要起来的柳许微微颤抖了一阵,但每一次动弹无一例外都被腹部的伤口牵动而放弃,眼看着血流如注的自己却束手无策。然而青竹剑敲在乱石之上的声音,却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刺耳,好似死神为柳许敲响的最后嘶哑的丧钟。
      烛陌风面无表情地睥睨着身前的柳许,随后剑指一起,青绿色的光芒直破天际,宛若要与滚滚乌云之下的白电相接。
      一时间血花飞散……
      就算现在清醒着,烛陌风也未必会料到柳许竟然会用这一手对付他。墨龙软枪好似一条枷锁般穿透了两人的锁骨,柳许面如金纸望着面前眼中血色渐渐褪去的烛陌风,他在最后一刻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立在了烛陌风的面前,用墨龙软枪的倒钩和自己身体,将烛陌风锁在了他的面前。鲜血顺着惨白的臂膀滚落指尖,柳许双指微微颤抖,几乎是费劲最后的力气,终于在烛陌风的臂膀上不轻不重地点了几下。
      漆黑的风携卷乌云滚滚而来,最后那一抹闪电将两人脸庞映得惨绝人寰。在柳许还有一丝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和昏厥的烛陌风一起无力对跪在乱石滩上,自锁骨淌下的血飞溅出去,随着雨滴渗入依稀可见的石纹。
      他的眸子沾染着滂沱雨露,方才凝住的鲜血如今在脸庞上如同滚滚血泪潸然而下。柳许颤了颤如同死灰的薄唇,忽地浑身一轻,在乱石滩上昏死过去。
      ……
      雀鸣水迸,清脆之声缠绵跳跃在枝丫之间,为这块在遍地毒瘴的森林间的天府洞地平添了一抹生机。少年只觉得睁眼后浑身轻飘飘的,却不见薛灵尘的踪迹,亦不闻人声,便打算挣扎着起身来寻。就在这时,额头之上突然寒光一闪,惊得他连忙停住,只见几缕额前青丝缓缓飘落在地。
      远处幽幽传来一声低吼:“不想死就别动。”旋即手一抽,那寒光又顺着原路飞回。
      柳许倒是没听闻过此人声音,些许有些疑惑,但看着身上已被精心处理过的伤口,他心中自以为此人并非恶人,就只好乖乖躺回去。他低吟了片刻,颤颤地问道:“你是谁?”
      那人倒是狠狠地咳嗽两声,一阵布袍撕扯和踱步的声音继而响起。他好生拍了拍手,说:“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对待长辈怎么着都应该用您。再说我帮你们处理伤口实属不易,你自己看看,脸上到腹部再加上琵琶骨,你当自残吗?还有那个黑不溜秋的鸟,中毒极深,差点肝胆俱碎!我就是一个不注意你们就闹出这样的事情,简直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这些小屁孩,没点本事还想来卿玉山试炼。这回好了,我看你们早晚得把命丢了。”
      柳许微微皱了皱眉头,沉吟道:“你比烛陌风还聒噪。”
      “哦,那白衣的孩子叫烛陌风啊。我看他资质也不赖,仅仅十五岁就结了金丹,当真是才子啊。”忽地男子支吾了半晌,“就是,他现在……情况不太好。”
      “死了?”柳许面无表情地问道。
      “那没有,其实皮外伤比你要好很多了,明显就是一直他处在上风。只不过此次怨念被激发,似乎对于他精神上和内力有所影响。比如说,他的金丹裂了。”男子顿住了。
      沉寂片刻,柳许问:“严重吗?”
      “唔,还行,不算很严重,一时半会儿尚且碎不了。就是需要一些高纯度灵力来稍稍补一下,兴许还能复原回原来的模样。”他摸了摸下巴。
      柳许道:“用我的吧,我也有……”
      “不必了,我这样的人还劳烦您出手,岂不是太折损你这柳家公子的身份了吗?更何况之前还是我出手伤人,怎么着也算不到你来帮我。”忽地从树后闪出来一白色人影。
      柳许眼底泛起一股异样的神情。他看见烛陌风满身是伤地从树后阴影中钻出,虽然脸上略带疲惫之色,却并不显得颓然沮丧。同往常一样,那漠不关心的潇洒神情浮现面容,他摆了摆手,喊道:“金丹裂了就裂了,让它裂着吧。”
      灵动的翠色眸子中透出些许疑惑和担忧,但面上却没有丝毫波澜。他凝望着烛陌风许久,这才缓缓将目光移开,沉默地投向远处灰蒙蒙的天空,满眼尽是空旷苍凉。
      他将手轻轻搭在柳许瘦弱的肩膀上,附身将薄唇贴在耳旁,轻声细语地说道:“放心吧,这人是话多,不过不算坏人。你都不知道你晕倒的这三天全靠他的照料,嘴上说着不情愿,实际上做事情比谁都勤快。我帮你换药的那些纱布和疗伤粉,也都是这人找来的。”
      柳许愕然地回过头,两人鼻尖略略擦过,残着热气的鼻息忽地不轻不重从少年白皙的脸上掠过,惊得他更是往后一倒,一个不注意躺在地上,只看见白净如蚕丝的长发垂在自己耳畔。烛陌风露出皓齿一笑,低语道:“你惊个什么?只是帮你换药而已。”
      柳许脸色愈发难堪,黑压压的仿佛能滴出水来,苍白的指节发出惊心的咔哒声。不知事的烛陌风还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边做鬼脸一边喊道:“哎呦呦,不就是帮你脱个衣服换个药嘛,你有什么紧张的?上次你受伤时就是这副表情,现在倒是变本加厉了些。都是男子,你急什么,你怕什么?你以为你有什么好看的,瘦的比猴子还……”
      “闭嘴!”柳许竟是强忍疼痛撑了起来,抬手携着风声眼看就要落在他的面皮上,却忽地在只有寸时停住,满面漆黑地狠狠抽回手,愤愤一摔,“滚!你给我滚!”
      看他这副气疯了的模样,烛陌风的笑容也渐渐凝固了,隐约间似乎真的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旋即轻咳两声,畏手畏脚地退去,生怕再让柳许动及气血。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但真的惹对方生气了,这是他没料到的。宛若撞了南墙的烛陌风兴致阑珊地踱步到岸边,正看见在擦拭双刀的红衣男子。
      “喂,陈三!”他挥了挥手,旋即溜达过去,但兴致却远远不及刚才的模样。
      红衣男子极其不满地剐了他一眼,开口道:“小兔崽子,我说了我叫陈桑,不要叫陈三,有没有点礼貌?”
      “陈桑陈三,音差不多。叫陈桑多拗口啊,还不如陈三好听。”洁白的靴子轻轻地挑起一块石头,随意在脚上踮了几下,旋即飞起一脚,在清澈如镜的湖面上打出串涟漪。
      “哼。”陈桑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双刀,银白的寒刃映出半张俊俏的面庞,只不过一只眼用长而密的青丝遮住,见不到下面灰黑灵眸。他瞥了烛陌风一瞬,说道:“我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又去招惹那位贵公子了?人家才刚醒,你就折腾,也是够惹人烦的了。”
      烛陌风辩解:“我没折腾,我不过就是提了句我帮柳许脱衣换药之事,他就给我甩脸色。他娘的,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却不料这一句话音未落,爽朗的笑声如雷声响起。陈桑发力拍着大腿,指着烛陌风,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烛陌风啊烛陌风,你现在还没死真的是你的福分!你且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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