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风》会呼吸的Carbon

20、第十九章 巾帼·第三

　　赫然一片灿烂的血光撒过长空，慕容离的手臂之上被巨蟒撕去一片，血肉外翻，本来白皙的皮肤瞬间被深红粘稠的液体所覆盖，霎时间血流如注，滴滴红花顺着指尖滴落，很是血腥刺鼻。他闷哼一声，眼中闪过凌厉精芒，准备和巨蟒拼死一战。
　　正当他要忍痛继续时，身前蓦地横起一柄长斧，上面雕满了各种神秘的花纹，密密麻麻地自银斧斧头直到斧尾。一头棕褐色长发在略带血腥的清风微微拂动，素手中的长斧又紧了紧，白清溪红唇一翻，冷冷地说道：“我来。”
　　仅仅两字，却透露出连男子都没有的冷血坚毅。白清溪双臂一旋，将长斧笔直地敲落在地，刹那间青石板如同轻薄的蛋壳般裂出蜘蛛网，竟然连巨蟒都狠狠地缩了下头，俨然也有几分畏惧。她面目冰冷，忽然长斧一抖，薄唇中轻声吐露：“这才是大餐。”
　　金光乍起，转瞬间白清溪的长斧就已经到了巨蟒的身前。巨蟒猛地缩头逃窜，长斧一时打空，与地面瞬间炸开一朵金花，眼见青石板的地面碎成两半。女子偏头，冰冷的目光死死锁定那条巨蟒，碧蓝如天的灵眸中，居然看不到半分畏惧之意。
　　世界上最恐怖的不是恐怖的事物，而是当面对恐惧事物时却没有半分恐惧的人。
　　白清溪甩动长斧，突然自柄处绽开一朵青蓝色的幽光，手中武器断作两截，裂作一刀一斧，端节处自有灵光相连。她柳眉一竖，轻喝一声，斧刃带着寒光已至蟒蛇面前。
　　冬日的寒风凛冽异常，席卷着地上的枯枝烂叶而起，自西山而起的红芒燃遍整片天空，突然一道灵光一现，将血红色的天空撕裂，景象惨绝绝，亦艳艳。
　　纤长的手指微微拂动，将蟒蛇的头撕作两半，成串的鲜血自厚重的鳞片之下喷薄而出，本来白皙的鹅蛋脸上霎时间被血红染上半边，平添了几分妖艳冷血。白清溪抓起蛇身，提手用斧子刮去细密的鳞片，凑到朱色薄唇边狠狠撕咬下一大口蛇肉，津津有味地大口咀嚼着，也不顾血迹溅落衣裳。那双青色瞳眸，却再一次定格在远处男子的身上。
　　恐怕此人也是头一回见到世上竟有女子能做到生吞蛇肉，男子面上全无血色，只是嘴唇不住打颤。慕容离喘息了一阵，臂上撒下的止痛药也算是起了效果。他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男子周身没有半分灵力波动。想必已经一命呜呼的蟒蛇应当就是他的唯一招数，蟒蛇一没，此人根本就是与凡人无异，最多是会些普通武功罢了。
　　“看你并无灵力，也是个凡人。我不欺负你，如果识相的就自行离开。你若执意再留，我和白清溪定会奉陪到底。”慕容离手握龙骨鞭，平添几分英豪之气。
　　见对方气势汹汹，再加上那生吞蟒蛇的白清溪，男子早就吓破了胆，他甚至都可能认为自己如果继续在这里停留半分，就会和蟒蛇一个下场。他立刻抱头鼠窜出去，临行时还脚软了一番，被寒光慕容府的大门槛绊了跟头，跌的满嘴是血，跣足直奔东去。
　　此人走后，慕容府上也总算是回归平静。慕容离望着血色残阳，又略带胆寒地望着那张被鲜血染红半边的小脸，沉沉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了。之前在功法玄殿修行时我就同你强调，不要吃生肉，尤其不要吃生蛇肉。你是女子，多多少少要注意些形象。”
　　白清溪还恍然不知地啃食着手中剩下的半条蛇，听慕容离这么一说，眼神中多了几分哀怨之意。她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蛇，又抬眼用那双青蓝色的灵眸凝望着慕容离，踌躇半分后还是张开大口最后咬了一条红白相间的血肉，最终以不屑地朝他吐出一块一指长的还带着血丝的蛇骨作为结尾，扛着长斧转身潇洒而去。映着漫天|朝霞的辉映，白清溪窈窕的身姿在青石板地上拉出细细的黑影，随后隐没在层层叠叠的楼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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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寒光慕容府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慕容离斜倚在朱红的漆柱旁，自楼阁之上向下眺望。眼下的空场上，一位老者正拄着拐杖同他的父亲慕容征交谈着，似乎满是责备之意，还时不时起木拐狠狠敲打地面，引得空场上回响起清脆的声响。少年英气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担忧，沉寂半晌后沉沉地叹气道：“不知道白清溪怎么样……”
　　陡然门口飘来一阵开门声，慕容离连忙起身抬眼望去，正看到那一头白发，心中紧绷的心弦顿然松弛下来，和善地问道：“醒了，怎么想起有空从客房过来？柳许怎么没陪你过来？”
　　“他有事，先行回去了。我听说了昨天的事情，就想着来看看你。”他的目光有意在前者小臂上多停留半分，“没事吧？”
　　“没事，不妨碍什么，只是些皮肉之伤，早晚会好的。”慕容离摇摇头，“对了，庆功宴上的事情，还是要好好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烛陌风连忙抬手制止，笑道：“谢什么，你真正该感谢的是你自己。和那个细长眼较量的又不是我，是你自己。白清溪的本事，也是她自己通过行动证明的。你犯不着谢别人。我说过，白清溪将来定是巾帼英雄，你还不信。”
　　“她若是发起狠来倒是可怕，只是平日里依旧是那副处事不惊的模样，却也难以沟通。只怕将来，还是会在战斗中吃亏的。”慕容离说着，目光又一次投向楼下的空场，“这也是棘手的问题啊……”
　　少年苦笑，心中知道慕容离一直挂念着今早离开的白清溪。昨天宴会上的事情，虽说没有亲眼所见，但是慕容征族长也是根据现场的残骸推出了八九不离十，这才知道原来身为女子的白清溪也是一方人才，不由得敬重起来。今日把她约出去，是为了让家里的大导师帮忙试探试探她，看看这只自命不凡的青芒琉璃鸟究竟有多大能耐。可没想到才刚让她走了没多久，就见着大导师在自家楼下训话，这让慕容离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白清溪此次究竟是能报喜还是报忧。言语之间，慕容离的目光始终难以离开楼下的一举一动。
　　“这么担心，不如去找一趟，也好问个究竟。”烛陌风推搡他一把，满脸堆笑道。
　　慕容离撇嘴：“没有，那女人还不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不去，不去。”
　　“去吧，你看你还盯着那边看。”他说。
　　慕容离道：“……不好，长辈说话，我不好插嘴，还是别去了吧，别去了……”
　　没等他说完，烛陌风便伸手挎住他的肩膀，笑道：“去吧，我陪你看看去。”
　　烛陌风随着慕容离到了楼下，碰巧正遇见准备匆匆上楼的大导师。那位老者虽说看起来年过花甲，却也面色红润，见到两人之后立刻轻喝住两人，说：“陌风公子，小离啊，你当真是捡着宝了。这青芒琉璃鸟，体内所蕴含的灵力已经超过了凡人所能想象的境界，毫不夸张的说，老朽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竟疑心她并非神鸟，而是灵力汇集化形而成。若是能和她结下血契，你这辈子定然出人头地。”
　　“若真是如此，倒也是个好事。”烛陌风推了推愣神的慕容离，示意他也说两句。
　　可慕容离的面上却显出为难之色，低语道：“好是好。只不过，我还是想要靠自己努力，不想依赖于白清溪的力量……”
　　神鸟本来就和御风者是灵力相通，两者互相弥补制约。这段时间，慕容离的灵力的确是突飞猛进，可想到大部分是白清溪的功劳，他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在他眼里，白清溪的过于高的灵力，反而让两人失去了唯一可以共同进步的机会。没有经历过患难与共，又何尝算是战友，将来的日子又该怎么度过，他很是担忧。
　　“会有办法的。”烛陌风道，“信任不一定要通过共同修炼形成，也可以通过其他事情慢慢培养。你也不要太心急了，毕竟白清溪的性格，你急了也是无用功。”
　　慕容离点点头，再抬头时，白清溪已然手持长斧立在漆柱后面，一双青蓝色的眼睛中虽然澄澈，却充满了无限的空洞。她的灵眸停住在慕容离的身上，细细扫视片刻后，转身朝门外走去，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我去看看。”慕容离沉吟片刻后，准备去同白清溪好好沟通一下。他临走之前，同烛陌风说道：“你先行回去吧，我可能还要在家里住上一段时间。帮我请个假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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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过去，烛陌风望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赵小黑，忽地又想起庆功宴的事情，不禁叹了口气。本来说很快就回来的慕容离迟迟未归，后来听说他外出，就再无音信，柳许又自从庆功宴回来后就闭关，就剩他一人独自闷在屋子里修炼，这让他极其郁闷。
　　就在此时，宿舍门突然被推开了。烛陌风赶忙将自己从冥想状态中抽回，定睛一看，浑身的冷汗又不由地从毛孔中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