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地求生》大牛犊

3、一线生机

　　幸而这三个黑衣小年轻还有那么点职业道德，片刻之后，终于想起一旁还站着群“闲杂人等”。

　　吐糟完待遇，西装小年轻正经起来，“我来接班，他们几个就交给你了。”

　　生死之事变成日常工作，司机女孩淡然得很，应声道：“放心。注意安全。”

　　屋顶的白炽灯亮度很强，黑衣三人组离了加油站，一身在灯光照射下黑到发亮的黑衣渐渐隐于黑暗，眼看着他们踏上公交车，直到耳边传来汽车开动的声音，司机女孩才道：“现在跟我走。”她推开茅草屋的小门，从屋后离开。

　　挥手示意四人跟上，司机女孩从外套中掏出一个手电筒，一股脑将憋了半天的话倒出来：“先听我说。其实你们的生命还没完结，只要两脚没踏进鬼门关，就不算死透。我要带你们去的地方叫一线生机，是一个判断是否够资格回去的闯关考试，只要通过考核，你们就能够还阳。好了，可以开始统一提问了。”

　　一束光照亮前路，被众人盯着的祝东风不明所以，“我看路上实在太黑，手机里面不是有手电筒嘛。”都盯着他一个人，怪瘆人的。

　　被提示的张辉和胡亚和纷纷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霎时前方一片光明。

　　之前太紧张了，什么都不敢做，难得还有能忘了手机的时候。

　　检查身上的物品，贴身装着的钱包手机都在，丛融未雨绸缪：“大家把手机都关机，这地方没信号肯定也不能充电，留着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

　　天知道他们以后会遇到什么？需得早做打算。

　　三人齐齐关闭手电筒顺带关机，等待丛融发号施令。迷茫的时候最缺主心骨，同病相怜的人最容易相依为命，不知不觉间，四人俨然成为一个并不牢靠的小团体。

　　丛融很满意，肯听指挥就是好伙伴。

　　被忽视的司机女孩似乎在赶时间，催促他们：“我们要加快速度，其他人已经等很久了。大家有什么想问的吗？”

　　丛融举手发问：“如果还阳的意思是指魂魄入体，成功回去的人就是那些曾经极度危险但最终安全的医学奇迹？”

　　“不不。”司机女孩摇头轻笑，从怀里掏出一根荧光棒掰弯，闪现出微弱的黄色光芒，指着底部开始弯曲的地方解释：“你们在这个节点被我们带过来，如果通过考核，你们就会回到这个节点，避免致命的伤害，逃过一劫。就比如说你，闯过去了你的伤就是脑震荡，闯不过去连救护车都省了。”

　　简而言之，闯关等于救命。丛融冷静道：“一线生机的意思是指九死一生，通过率应该很低。”

　　“额，有总比没有好。”司机女孩笑容有些僵，“失败了也就是赶个投胎末班车，你们稳赚不赔的。”

　　谁还能急着投胎吗？

　　有果必有因，丛融好奇：“那为什么我们有参与考核的资格，挑选闯关人员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司机女孩倒是有问必答：“第一，是因为意外来到这里，寿终正寝的不算。第二，身上要有救人一命的功德，以命抵命，旁的都不行。”

　　服务态度不错，讲解条理分明，丛融很满意：“嗯，我问完了。”

　　祝东风关注点清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身上有功德的人可以有改命的机会，那身上有罪过的人呢？他们是不是也要遭完罪再去投胎？”

　　这时候还有闲心关心别人，大兄弟，你可以的。

　　司机女孩加快脚步，话语简洁：“是。”

　　一直唯唯诺诺的胡亚和也壮着胆子提问：“闯关时间通常是多少？很长吗？我女儿才一岁，我想她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司机女孩努力学着宽慰人：“倒也还好。少则数月，多则数年，你就当自己在出差，忍忍就过去了。”

　　走在后面的老大爷张辉见年轻人聊得火热怕自己不合群，随口问道：“丫头，你说你来打暑假工，现在都这么黑了。有加班费不？”

　　司机女孩：“……没有。”这都是什么让人心酸的问题？

　　老大爷一拍自己脑门，“哎呦我这脑子，这地界估计就没白过。”

　　前路茫然，生死未知，一问一答的话语驱散人们心中的不安，消弱他们对环境的恐惧。

　　约四五分钟后，前方出现了带着亮光的建筑物，走进去一看，是一个坐满了人的大厅，人群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有些嘈杂。

　　大厅里摆设很少，八列五排共四十张黑色椅子正对讲台，讲台后面有一块放下来的幕布。

　　终于到了目的地，司机女孩嘱咐两句：“你们自己找个空位坐下，回头跟着要求走就成。”

　　说完，司机女孩走上讲台，台上有一个桌子，还有一只话筒。丛融只看见幕布和话筒，却没发现投影仪和音响。

　　许是越危险诡异的地方越想隐藏自己，空出的位置只有最前面一排的正中间，四人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丛融和祝东风不约而同坐下，表情淡然到像是在听讲座。椅子是实木的，有靠背可升降，坐起来舒适度相当高。

　　张辉和胡亚和见状也在他们旁边坐下，张辉问：“第一次到这鬼地方来，你们俩咋不怕嘞？”现在的小孩胆子就是大，天不怕地不怕的。

　　丛融往后一靠，翘着二郎腿懒洋洋笑着说：“怕呀。但是走了一路，我累了。”这地方要不是第一次来，那还得了！

　　祝东风正襟危坐，严肃得像是准备打仗：“待会儿不是要闯关吗？争取时间多休息，养精蓄锐。”

　　“啧。气氛也太严肃了，做人要学会放松，这样时刻紧绷着自己是不行的。”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又傻又二的阔少气息，丛融轻而易举获得身后数人的怒目而视。

　　祝东风心里暗暗不解：“都快死了怎么能不严肃，难道大家放弃求生欲等着陪你坟头蹦迪吗？”

　　“丫头别紧张，平常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身边小姑娘手抖得跟得了病似的，老大爷张辉有些看不下去。

　　祝东风也道：“就是，胡姐。咱们尽力，其他也不是咱们做得了主的。”

　　一直伸着耳朵旁听的丛融：“……”什么时候就能亲近到叫胡姐了？

　　“张叔，你也是。咱们一块来的，回头一起相互照应着，总能闯过去，比一个人单打独斗强。”祝东风做事风格直来直往，说话也是单刀直入，毫不拖泥带水。

　　丛融惊讶于祝东风称呼转变的自然，跟其他人说咱们几人第一回见面，谁信？座位上其他人虽然隐隐有小团体的趋势，但更多人展现的都是迷惘和戒备。

　　正胡思乱想着，丛融就听到一句：“小丛啊。”

　　丛融：“什么玩意？”

　　祝东风挠挠后脑勺，“小丛呀。你不是说你姓丛？”

　　丛融万分嫌弃祝东风的起名水准，“我还大虫呢，起码是只老虎。换一个。”

　　祝东风绞尽脑汁，憋出一个：“融融？”

　　丛融：“换一个。”听起来像蓉蓉，太女气了。

　　祝东风头发都挠掉几根，及时止损，“你说。你说叫什么我就叫什么。”

　　丛融想了想，说：“叫丛哥”

　　祝东风：“好的，丛哥。”

　　丛融：“……”太老实听话，占他便宜都让人心虚。

　　“咳咳！”司机女孩在试音，话筒将声音扩散至整个空旷的大厅，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欢迎大家来到A市分区一线生机考场，我是这次考核的监考官。本次考试由地府独家赞助，最终解释权归地府所有。”司机女孩如同电视中的节目主持在进行介绍，“下面宣读考试规则及考场纪律。”

　　“第一条.考试在相应时间和指定考场进行。若超出考试时间或指定范围，则考试失败，直接由考场负责人带到奈何桥。”

　　“第二条.考试期间禁止作弊。一经查实，则考试失败，赏孟婆汤一碗，再由考场负责人带到奈何桥。”

　　“第三条.考生之间可以互相帮助，遇到大佬允许抱大腿。”

　　“第四条.考试期间死亡即为考试失败，失败后由考场负责人带到奈何桥。”

　　“第五条.…………”

　　听得一愣一愣还在用心记的丛融：怎么总觉得这规则像是司机瞎编的。

　　“考试一共五项考核内容，分别是德、智、体、美、劳。通过者可消除记忆回归现实，失败者重新投胎再活一次。总而言之，友情第二闯关第一。现在，大屏幕将随机播放名字，播放到名字的人请自觉进入第一关卡。”

　　越听越感到不靠谱，丛融：德智体美劳？现在素质教育不合格连重新做人的资格都没有！

　　祝东风垂头丧气，“我运气差的要死，铁定是第一个。”

　　丛融适当性给予安慰，“小祝不要灰心，你看我从小到大运气都好，可还不是来到这儿了。”

　　祝东风丝毫不懂什么叫实话最伤人，“可别是好运用完了，那就惨了。”

　　丛融沧桑道：“我错了。”我就不该安慰你。

　　话音刚落，屏幕上闪现一行行名字，第一行几乎不可能重名的两个大字：丛融。

　　丛融：“……”从现在开始，我有了个别名，叫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