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魔单纯》楼却月

28、了痕，了无痕

　　然后众人又把眼光转到却月的身上，只见他闲闲地站着，脸上挂着微微的笑，与肖颖剑拔弩张地站在秋玉旁护犊老母鸡的姿态形成鲜明对比，他甚至都没有跟秋玉打招呼。

　　还是肖净提醒了他，“苔儿，快叫秋叔叔。”
　　“秋叔叔”，却月依言叫了一声。

　　倒叫肖颖有些不适应，她瞪着眼看着却月，心想这家伙又在想什么花招，他以前可是从来不愿意叫秋玉叔叔的。

　　秋玉也不适应地咳了几下，他虽然位份比肖净高，可年岁比肖芸台大不了几岁，陡然被人叫叔叔，感觉有点不大适应。

　　喊完了却月自觉完成任务，找到自己的房间放下行李，在桌子上抓了把瓜子揣兜里，跟肖净打了声招呼就出去完了。

　　从头到尾都没有对秋玉表现出半分热度。

　　肖颖有些失落，她事先已经想好了108种应对方法，可以给肖芸台十足难堪，好在秋玉面前出出风头，结果从头到尾就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她甚至忍不住想，肖芸台你赶紧来骚扰秋玉啊。

　　秋玉也有些诧异，肖净这个侄子每次看到你，那羞羞怯怯的眼神，动不动就脸红的模样，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对自己怎么个想法，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唯一赶到欣慰的就只有肖净了。

　　却月不知道这些人的弯弯绕绕，昆仑山很大，不止一座山峰，连绵数千里，大多数的地方人迹罕至，有着各种秘境，修为不够的人不敢随意踏足。

　　前世他曾来过这里，被这里的富庶繁华惊到了，于是便留了下来，在昆仑山开始了自己的修行之路。他是个难得有天分的人，进步很快，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成功筑基，在当时，世上只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神速。

　　而且他还是半路出家，只是拜了一个很不受重视的师父，他同样也不受重视，甚至名为弟子实为奴仆，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要给给师父洗衣扫地。

　　尽管这样，却月已是心满意足，每天有固定的住所，有足以饱腹的饭食，已经是他曾经向往过的最好的生活了。

　　可是自从他修出灵核以后，一切都变了。在当今世上，能够有灵根修仙的人本来就少，更何况像却月这样不世出的天才，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而作为他的师父，更是会一同扬名立万。

　　却月的师父了痕长老是一个空有野心却一直郁郁不得志的人，他只能捡别人挑选过不要的弟子，每天怨天怨地也懒得欣心教导，所以他的弟子法力最低，混的最差。

　　结果出了却月这么个天才，他怎能不紧紧抓住，但他又深知自己的能力，知道别的长老甚至掌门的虎视眈眈，他于却月并没有什么情谊可言，甚至平时还对他呼来喝去，那他该怎么样才能让却月死心塌地跟着自己而不被挖走呢？

　　而却月还在为师父突然对自己关爱起来而感到高兴，为自己终于有一技之长可以在这世上立足而终于有了点心安。

　　了痕长老日思夜想，终于在一本古籍里找到了一个办法，他改了给却月的心法，改的不多，一般人看不出来，结果却完全可以黑白颠倒，把正道的修仙之法，改成了通往魔鬼的道路。

　　却月还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苦修许久终于得到突破，结成金丹。当他把这个消息兴奋地第一时间告诉师父时。

　　了痕长老先是一愣，奇怪地呢喃了句：“果然是天才，这样也能这么快结金丹，想当年我是用了多久，三十年还是四十年，还有更多的同辈终其一生都不能走到这一步，你一个无名小卒竟能受到上天这样的厚待，果然是天道不公啊。”

　　却月一脸茫然，这跟他所想的反应不一样。

　　突然了痕又笑了起来，自己这个注还是下对了啊。

　　“月儿啊”，唤的亲昵，“首先师父要恭喜你，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等会传出去，门派里江湖上不定怎样的沸腾呢，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很快会有人来挖你。”

　　“师父，我不会走的。”却月用自己最真的心说道。

　　“是啊，你想走也走不了。”了痕的声音很奇怪，“月儿”，傍晚的室内有些昏暗，而了痕的眼睛却亮的惊人，盯着却月，像盯着猎物的豺狼。

　　“为师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了痕的声音里带着莫测的诱惑。

　　“什么秘密？”却月抬起头看着这个有些诡异的师父。

　　“我改了你的心法，也就是说你修了一部分魔道的心法。”了痕一口气说完，有种残忍的快意，他最讨厌的就是有天份的人，用天分盖过了别人的努力。

　　却月呆住，他有点不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从窗棂透出来的光里，有无数灰尘在舞动，逆着光的师父脸色一片阴影，让他有些看不真切。

　　“师父”，却月轻轻喊道，“你说什么？”声音里饱含疑惑和不确定。

　　了痕看他这个样子，觉得很可笑，他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好不容易止住笑，他面目狰狞地说道：“我改了你的心法，掺入了诡道心法，现在你金丹已结，这邪道已刻入骨髓，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诡道？师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却月还是有些呆萌萌的。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了痕莫名的有些心虚，他用恶狠狠地语调压下心中的不适，“你要是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你就在我的座下好好待着，我让你往东你就别想往西，否则你知道，这个世上是如何对待修习诡道的人，如果你想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就试试看。”一口气说完，了痕觉得舒服多了。

　　对，这就是他的目的，让这个天之骄子成为自己手上的傀儡，自己实现不了的，让他去实现。

　　却月呆住了，他有点转不过筋来，或者是他不愿意去细想，“可是，师父，我是您的徒弟，您不这么做，我也会听您的啊。”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想亲耳听一个残忍。

　　“徒弟又怎么样？这世上亲生父母尚且易子而食。你不过是个半路投奔我的人，我对你无恩无德，无权无势，你不会跟比我更好的人走了？谁信呢？”

　　“所以你就为了莫须有的猜测毁了我？”却月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里是盖不住的仇恨。

　　“毁了你？我哪舍得毁了你，我还指着你扬名立万呢。只要你听我的，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痕的语调突然温柔起来。

　　却月他恨，他愤怒，最后却茫然了。他想起义父走后，帮里的人把他赶出去的场景，那时他也是这样的感受。

　　天地这么大，为何就容不下他呢？

　　却月失魂落魄般的离开了师父的房间。他没有去抗争，他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遮身的片瓦？果腹的食物？还是光明正大走在阳光下的权利？这些是他最后的可依存的浮木。他要的并不多，为何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很快的，却月在仙剑大会上展露头角，扬名天下，他的一把剑使得如烟雨江南般美丽，便得了“雨花剑”的美誉，缠缠绵绵，是那个时候世人对他的喜爱。

　　师父的地位也随着他一起水涨船高，众多出生显赫的俗家弟子纷纷拜入他的门下，利益纠葛下，了痕终于得偿所愿。

　　但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尽管了痕已经在派里有了他上半辈子想也不敢想的地位，但他还想要更多，长生。

　　他勾结上了国师，成了诬陷凤楼于氏的幕后黑手。

　　这一切被却月无意中得知，快马加鞭中，他只来得及救下奄奄一息的于子梁。昆仑却月的烟雨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他挥向那些所谓的同道时，便走向了曾经令他日日惴惴不安的梦境—与整个江湖为敌。

　　事后，了痕还想过各种方法补救，想要保住他最大的这张牌，甚至掌门都在他的劝说下愿意对却月网开一面，只要他交出于子梁，便既往不咎。

　　说真的却月不是没动摇过，他真是过够了吃了上顿没下顿，受尽冷眼的日子。如今他到哪，谁不给他三分薄面，吃穿用度自不必说，尤其是那份尊重，无论是否真情实意，都是他当年身躺淤泥里的时候不敢妄想的。

　　真是去他奶奶的。

　　尤其心疼了下自己这么多年存下的私房钱，那都是从他牙缝里省下来的，头痛，手痛，全身都痛。

　　对着昏迷里的于子梁，他恶狠狠地说：“于子梁，这些钱都记你身上了，你可一定要记得换啊，呜呜呜，那可是我的全部家当啊，呜呜呜，我的心好痛啊。”

　　这钱到现在于子梁都还没还他。

　　然后就是却月被国师抓住，在重刑拷打之下也死不开口，他师父了痕为了撇清关系，大义灭亲，都出了他修炼诡道邪术的事情。

　　身败名裂。

　　想起往事，仿佛做梦一般。却月边嗑瓜子边大摇大摆地在昆仑派里转悠着，这里那里都曾留下过他的传说。

　　算一算了痕应该60多岁了，不过修仙的人老的慢，活得岁数也随着修为各不相同。

　　想什么就来什么，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迎面走来，却月一眼就认出了为首的那个人，了痕，20年了，他除了胖了些，更装腔作势了些，几乎没怎么变。

　　“楼却月”，却月宫前，北风猎猎，说话要靠灵力传输，了痕的声音充满了正义、痛心、和大义灭亲的凌然。

　　“你我师徒一场，三年，几百个日日夜夜，我没有教好你，是我的职责，如今你走到这一步，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月儿，你跟我会昆仑吧，哪怕豁出我的性命我也尽力保你一命。”

　　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有些感情充沛的弟子甚至感动的泪流满面。

　　“你”，却月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有着少年独有的清冽，“少放点屁。”

　　了痕脸色青白交加，他的大义随着这一声屁尴尬了。

　　来之前却月就想过要是再遇到了痕他要怎样，打一顿？偷偷杀掉？剁了喂狗？

　　然而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闪到一边，了痕看都没看他一眼，就风风火火地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