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梨花压海棠》徒有情

16、跟我回家

　　“好你个杜月澜，还学会翻墙入室了是吧？”陈氏扫帚一挥，横眉怒目，“你嫁出去的头一天，是不能回娘家的不知道吗？坏了习俗，这样是会给我们山庄惹晦气的！”

　　“找茬？那是你娘家那边的陋习，长安城可没有这一说。”杜月澜压根不将她放在眼里。

　　也不知道陈氏今天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直接扬起扫帚冲向杜月澜。结结实实一扫帚下来，力道狠得不行。

　　“陈茉莉，你敢打我？！”杜月澜乌珠瞪大，不可置信地怒道，“你真当自己是这里的家主了啊，你居然敢打本小姐？！”

　　陈氏偏是不停手，边打边骂：“你当你还是杜家大小姐？老爷不在家，我就是家主！我说不让你进门，就不给你进门怎么了？嫁了个这么无能的男人，我看以后还有谁能护你！”

　　“母亲别打姐姐！别打啊！”杜衡跟杜香在一旁急得跺脚哀嚎。

　　“大小姐，我来帮你！”

　　杜月澜手臂一横，阻拦月奴，“你别管！一边待着就好。”

　　杀鸡焉用宰牛刀，只是对付区区一个泼妇罢了，杜月澜可不屑占她便宜。

　　月奴听话地点了点头，退至一旁准备看好戏。

　　起初，杜月澜还忍让点陈氏的毒手，可陈氏像条疯狗一样，逮着她越咬越起劲。沾了灰土的扫帚打在杜月澜身上，烟尘四起。

　　“你还打？还打是不是？！”

　　当着弟弟妹妹的面，杜月澜已经足够能忍了。她发誓，如果陈氏不是杜香杜衡的母亲，一定会被自己抽得跟陀螺一样转。

　　“打的就是你个不知廉耻的！今天你父亲不在场，我就替他好好教训你！”

　　“陈茉莉你算哪根葱，还敢替我父亲教训我？！我看栓绳子的人不在，你是猖狂得不知深浅了。今天姑奶奶我打狗，偏偏就不看主人了！”

　　杜月澜势在必得，灵活闪身躲掉一击，眼疾手快地扯掉了陈氏的发簪，又死死拽住她的头发。

　　“疼死我了……死丫头你给我松手！来人啊，给我抓住她！”陈氏痛得尖叫连连。

　　家仆们闻声赶来，看见原是自家的大小姐，大家就跟间歇性失明失聪了一样，都默不作声、若无其事地溜了。

　　“你们给我回来，给我将这私闯官宅的狗东西抓起来！”陈氏挣扎着喊道，“月钱都不要了是不是？”

　　没人理她。毕竟他们的月钱是否到位，当真不是她说了算。

　　“你看看在这个家里有你的地位吗？谁听你的话？丢不丢人，我都替你感到害臊！”杜月澜越是激她。

　　陈氏最受不了被轻视和奚落，她气得扫帚一丢，也伸手抓住了杜月澜的头发。一眨眼的工夫，两人就滚在草地上扭打了起来。

　　“死丫头，今天我跟你拼了！”不争馒头争口气，陈氏叽叽呱呱地给自己呐喊助威。

　　“来啊，怕了你不成！我今天就不动用武力，看我弄不死你个臭老娘们！”杜月澜也不甘示弱。

　　拽头发、扇巴掌、扒衣服……用指甲掐对方是杀手锏。女人之间的战斗，总是那么朴实无华。
　　这两人，也到底是失了大户人家该有的模样。

　　酣战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两人都落了个蓬头垢面，衣冠凌乱的惨状。陈氏显然已经乏了，她连连退了几步，上气不接下气的半天说不清一个字。

　　“来啊！怎么不打了？继续啊老娘们！”杜月澜双手叉腰，中气十足的模样，真真是后生可畏。

　　陈氏忙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喘着浊气道：“你、你别动……别过来啊！”

　　“刚才不是还气焰拔高吗？别怂，继续打啊，不打不是人！”杜月澜缓缓走向陈氏。

　　“杜月澜，跟我回家！”

　　这声音……杜月澜往身后看去，果真看到了谢长情。他被山庄里一名仆人领着，从东侧门的方向愁眉锁眼朝这边走来。

　　杜月澜也不将他放在眼里，眉头一皱，问：“你来做什么？”

　　“可算是来了……”陈氏对谢长情翻了个白眼，“好好看看你家的泼妇吧，私闯我家跟我撒泼还动手打人，这是不是你家的人？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杜月澜忍住了发笑的冲动，“陈茉莉，你告状也得找对人吧？老虎发了威你找病猫去讨公道，你有点玄学啊！还有，这里什么时候成了你家了，痴人说梦呢？”

　　对于杜月澜的轻视，谢长情选择了置之不理。他面向陈氏，微微颔首，聊表歉意。

　　“很抱歉给您带来麻烦，月澜的过错也有我的责任，我在这里一并给您赔个不是，还望二夫人海涵。”

　　杜月澜立时接话：“喂，谢长情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是她先动手打我的！你在这跟我沾亲带故可以，但是我警告你别跟我装蒜，懂不懂什么是黑白是非啊？张口就来。”

　　谢长情盯着杜月澜，半晌不说话。杜月澜也瞪着他，愤怒全写在了脸上。

　　“哼！”陈氏又开始趾高气昂，“赶紧牵着你的恶犬回去，以后可栓紧了，别随便放出来咬人。
　　我们这山庄一草一木可都金贵得很，若是坏了什么东西，或者是伤了什么人，你们谢家倾家荡产也担不起责任。”

　　谢长情从容不迫道：“二夫人，这就是您的不是了。谢某已经诚恳道歉，您可以不接受，但是非要恶言中伤我的妻子，可就有失身份，大为不妥了。”

　　“扑哧！”陈氏笑出声，“杜月澜就不失身份？她都不给我面子，我为什么要给她面子？还大为不妥……你这话倒是真的好笑，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满嘴一股墨汁的腥味。不过也正好，可以教养一下你野蛮的妻子。”

　　“二夫人言过其实了，月澜只是任性了些。再说，像大司马这样的骁勇善战的大人物，都无法驯化您，我一介文人，又怎可让您托以如此虚妄？”

　　杜月澜突然觉得有点意思。谢长情总是这样，骂人的时候云淡风轻，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着实能让人恨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