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医时代》沐仲景

521、出诊上

　　早晨，太阳还没有升起来。肖美蓉就把翟志思喊起来，吩咐他把医院后面靠近花园的那间位置最好房子好好收拾一下。

　　翟志思说：“阿姨，那间房子收拾的很好啊，一周前省里张部长女儿看病时候在那里刚刚住过两天。”

　　肖美蓉说：“不行，我要把里面东西全部清理掉，全部换新的，”

　　翟志思有些惊讶：“阿姨，屋子里面家居用品是一年前刚刚置办的啊！”

　　肖美蓉说：“那也要全部丢掉换新的。”

　　第二天从县城新买的家具来了，肖美蓉兴冲冲亲自来指挥搬运。

　　因为东西太多。翟志思又把郑好、时诚信他们都叫了来。时诚信很有些情绪，说：“在这里，我不仅仅是挑水的杂役，现在还成了仆人，任由驱使。”

　　郑好说：“其实没有必要说的这么严重，我们不过就是帮帮忙。路人有事还要伸出援手呢，更何况是叶老师家里要来尊贵客人。”

　　时诚信看着崭新的桌子，崭新的床，崭新被面，以及新买来的精致好看的古色古香的凳子，啧啧称赞，对郑好说：“郑好，这不知是给多么尊贵的客人用的。一切都是这么高规格。真想看看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肖美蓉指挥着搬运家具工人说：“不对，床不应该放那里，那里不好，有种压抑感，应该放这里才好，这里眼界开阔，视野好，可以透过窗户看到花园里面的鲜花……”

　　郑好他们搬桌子，擦板凳……，就在郑好他们忙得满头大汗时候。张传经突然来喊郑好与翟志思，说是叶老师要见他们。

　　路上，翟志思很高兴，说终于脱离苦海，不用再干搬家这些力气活了。但是，当他们见到叶八味，知道要陪同老师出诊时候。翟志思脸上笑意全无。

　　他哭丧着脸问：“老师，我们这次要去哪里看病。”叶八味说：“九里涧、明楼还有大石。”

　　听到大石，翟志思“啊”！了一声，说：“去大石头村有三十里山路，还要淌过好几条河，今天肯定回不来了。”叶八味没有回答。

　　郑好好奇问：“都是些什么病人啊，为什么他们不能自己来？”张传经说：“九里涧是位胃癌晚期病人。明楼是中风偏瘫病人。至于大石头那位病人是个腰椎外伤病人，这个病人你应该见过。”

　　张传经这么一说，郑好想起来了。刚来卫生院时，一位来自大石头村的病人被用门板抬着过来。当时叶老师给对方用的是当归建中汤。应该就是这个病人。他对这个病人很有印象。

　　这位病人，当时病情很重，据说西医曾经要求手术的。对于叶八味的处方，胡凌风曾经嘲笑，单单用当归建中汤治疗腰疼，效果肯定不好，肯定是叶老师见对方腰疼的病比较棘手，随便开个方子糊弄对方。郑好亦有同样想法。

　　从此以后就没有再见到这个病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知道对方现在怎样了。

　　九里涧离他们卫生院就九里路。郑好，叶八味，翟志思他们三人大约半个多小时就来到了病人家里。

　　这是位男性病人，枯瘦如柴，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疾病已经把他折磨的不成模样。

　　单从外貌，已经看不出对方年龄。但是看病榻前照顾他的女儿，已经五十多岁。这位病人想必应该有七十多了。

　　病人女儿说：“爹爹这两天胃痛厉害，脚也肿起来了，喝的中药有时候也会吐出来。恐怕不久就会离开了。”他女儿说完，用手抹了把泪。

　　床上病人用微弱声音说：“谢谢你叶大夫能够亲自来，这次我恐怕要不行了，不过，经过你这些年的治疗我多活了六七年，已经很知足了。”

　　病人女儿说：“叶大夫，现在我爹还需要再吃中药吗？”郑好想：“看情况，这个病人大气已衰，无论是西医还是中医，治疗似乎都希望不大了。”

　　叶八味说：“再吃五天药，过去这个六月再说。志思，你去给他把脉，看看开什么方子？”

　　翟志思颇为踌躇，说：“老师，这位病人还有必要再开药吗，倘若治好当然很好，若是治不好，我们岂不是瞎了名誉……”

　　叶八味说：“难道忘了大医精诚中的话了吗，大医治病，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

　　翟志思说：“知道了！”叶八味说：“那就继续诊疗吧！”

　　翟志思给病人把过脉说：“病人脉有屋漏之像。这样的危重病，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要用什么药物治疗，难道还要用六君子汤补益脾胃吗？”

　　叶八味转头看了看郑好，说：“你来。”郑好走过去，坐在床前。右手关脉微弱不起，显然脾胃衰弱厉害。尺部脉浮起。显然已经是阳气外越，阴阳离绝之像。

　　郑好把完沉思片刻说：“就用真武汤加黄芪，肉桂，半夏。”

　　翟志思说：“治疗脾胃病用真武汤，而且真武汤里面有附子，你再加半夏。这就违反了十八反用药规则。”郑好说：“我知道已经违背十八反用药规则，但此时此刻如果不这般用药，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叶八味说：“既然如此，就把方子写出来。”郑好写出方子交给叶八味。叶八味看后点点头，赞许说：“行。”

　　翟志思不解问：“治胃癌用治疗肾的药方，并且这方子剂量是不是有问题？附子与黄芪用了100克，而剩余其它药的剂量只有2～3克，剂量高的超过一百克，小的不足五克。我从来没见过有人会这么开药。这太不符合常理了，老师难道对此没有意见吗？”

　　叶八味说：“中医治病是没有常规的，它存呼一念之中。这个方子药味配合很好，我加不进去一味药，我也减不去任何一味药。这个方子的剂量我认为与病人的病是严丝合缝，不容任何修改的。”

　　翟志思张大了嘴巴。他跟着叶八味这么多年。几乎所有人开药他都要增减药物与剂量。没想到郑好开的药物，他却如此期许。不能改变任何一味药物。这真是平生仅见。

　　叶八味把药方交给病人女儿说：“按照写的方子抓药吧。”

　　病人女儿说：“大夫，你们看我爸爸还能撑多少天？”郑好知道，这是在问他父亲生死。病人拿药后不是问什么时间好，而是问什么时间死。这对于大夫来说，真的是很尴尬。

　　郑好说：“我，这个……”他是根据脉象与病情开药，至于生死，他真的回答不了。

　　叶八味说：“五天后应该会出现转机，五天后夜里十二点如果要饭吃，那就准备后事吧，最迟不会到第六天中午，病人就会离去。如果病人比较烦躁，脸色由红转白，下肢变得温暖，有小便现象，那病人就得救了，估计还可以活上十年。”

　　回来路上，郑好忍不住好奇：“老师，难道你会算卦吗，为什么可以这么肯定的对病人说生死。”

　　叶八味说：“这是五运六气。病人的病累及到肾……”

　　翟志思插嘴说：“病人得的是胃癌，不是胃病吗？”

　　叶八味说：“那是西医思路，中医认为是肾水不能够荣养肝木，导致肝木横逆克脾土。病人乙癸年犯病正是肝木当令，现在到了壬癸年，肾水开始旺，病人理应该病愈。如果用药后肾水依然不升。病人就没有希望了。因此五天后应该出现或好或坏的转机。”

　　翟志思脸上显出迷茫之色。郑好听了十分高兴，他虽然已经背下了书中五运六气章节，可是一直不能与治疗融会贯通，今天叶八味这么一说，书上纸面内容迅速与实际相合，顿感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这个癌症晚期病人让郑好医术经过了一次飞跃。自此他在通往名医之路又近了一些。心中欢喜自然是语言所不能形容。

　　明楼的这位病人现在七十多了，十年前高血压导致脑血栓，住院治疗后，遗留左侧肢体偏瘫。

　　半年前病人再次出现症状，躺在床上一直不能起床。吃饭呛咳，说话含糊。

　　儿子认为又中风了，因为病人年龄较大。家庭条件较差，他儿子不愿再送医院治疗。

　　就找本村乡医治疗。乡医针灸治疗一月，病人病情加重。乡医畏惧承担责任。就推荐让叶八味治疗。

　　当时由张传经过来辨证，开出针灸治疗方子。仍由乡医代为针灸。病人治疗后病情开始好转。

　　针灸两个月后已经能正常进食，可以床上坐起。但是以后三个月，病人病情再也没有起色。

　　张传经虽然又来修改两次处方，但是病情老是好好歹歹。因此这次叶八味出诊，就特地过来看看病人。

　　乡医是位年轻人，看到叶八味他很激动。他说：“他从前上学时学的教材就是叶老师编写的。”

　　叶八味跟随乡医来到病人家里。病人儿子已经下地干活去了。仅仅病人躺在床上。

　　屋内昏暗潮湿，散发出一股浓浓大小便的味道。

　　翟志思掩鼻直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