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医时代》沐仲景

504、为人民服务

　　夏秋实说：“你老叶是越活越不自信，越活越悲观了。须知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叶思泽是你儿子，他的把脉独步天下，他如果说第二，就没有人敢说第一吧？这应该是对中医的继承与发扬光大吗？”

　　叶八味说：“我后悔当初让他学这样的脉法。”

　　夏秋实十分惊讶：“为什么，他的把脉那么高明，与ct，与x光机相比都是毫不逊色呢！”

　　叶八味不屑地说：“那有什么用？”

　　夏秋实说：“为什么这样说呢，难道你不为你的孩子在脉法上面有这样不凡的造诣而感到自豪吗？”

　　叶八味说：“他离真正中医已经是越来越远了。”

　　夏秋实说：“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思泽的脉法在中西医结合方面的贡献是居功至伟的。”

　　叶八味说：“你虽然这样夸奖我的儿子，可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夏秋实说：“你老叶是不是太矫情了，叶思泽对中医脉法的贡献，我看将来中医史上或许会留有他的名字，说不定他的贡献会与金元四大家相提并论呢！”

　　叶八味说：“他这不是真正中医，更不是中医真正脉法，只不过是一种雕虫小技。怎么可以与伟大的先辈圣贤相较呢！”

　　夏秋实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贬低自己的孩子，你这不是谦虚吧？”

　　叶八味说：“当然不是。”夏秋实说：“那你对思泽这样的说法，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叶八味说：“中医治病是法于阴阳的，他的脉法已经脱离了阴阳，离开阴阳的中医，又怎么能够是中医呢！”

　　夏秋实说：“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把脉不是中医吗？”

　　叶八味说：“中医把脉的目的是候出阴阳，从而依据脉象开出具有阴阳性质不同药物，来治疗患者的阴阳失衡。”

　　夏秋实点点头说：“你说的没有错，中医是这样的。”

　　叶八味说：“他候出的是什么呢？是具体的西医病，肝病、肾病、肺病，这里有瘤，那里有肿块。”

　　夏秋实说：“单单凭着人手的感觉就可以敏锐察觉出人身体内在的细微变化，有的时候甚至机器都观察不到的人体变化，他都能候的出来，这是多么了不起啊！”

　　叶八味摇摇头说：“华而不实，抛弃中医的根本，皮质不纯毛将焉附，西医几度电就可以检查出来的东西，又有什么神奇的呢，不过是一种雕虫小技而已。任何人通过对比训练都可以做到，随着现代科技发展，他这种脉术会越来越微不足道的，这种不中不西的技术迟早要被淘汰。”

　　夏秋实说：“人家这么高明的把脉在你眼中只是雕虫小技，哗众取宠，这太过分了吧，我真的有点怀疑你还是不是他爹。”

　　叶八味说：“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中医的望闻问切是为中医诊病治疗服务的。而他的这种脉法是不能指导中医开出任何一样中药的。”

　　夏秋实说：“怎么可以这样绝对呢，如果诊断出癌症，不可以用白花蛇舌草杀死癌细胞，不可以用人参补气吗？”

　　叶八味说：“这是现代西医用法。脱离了中医阴阳的辩证，开出的任何一样药物都是错误的。白花蛇舌草与人参的应用也是要分寒热虚实的，也是要分辨阴阳的。否则就不是真正中医。”

　　夏秋实说：“不是中医是是什么？”叶八味说：“披着中医外衣不中不西的一种毫无用处的东西。”

　　夏秋实说：“你说的太过绝对了吧，因为思泽的脉法，折服了好多不信任中医的人，也让很多外国人对中医刮目相看，他对传播中医是有功的。”

　　叶八味说：“不能指导中医的任何诊断，毫无用处。如果这项医术的确又方便又价廉的解决了人的痛苦，你不去宣传，别人也会趋之若鹜，否则宣传再好也是迟早会死。”

　　夏秋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我同意你的部分观点，但不是全部，我仍然认为你对叶思泽那孩子的话有些过分了。”

　　叶八味说：“作为医术，它不是去治病救人，而是越来越像是一种表演，那么离死去也就不远了。”

　　夏秋实说：“活着就比死去好啊！”叶八味说：“不见得，如果中医没有真正的继承发扬，我倒是真的期待着它死去。”

　　夏秋实瞪大了眼睛，盯着叶八味说：“老叶，你疯了，这不是一个中医大家应该说的话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诅咒中医，诅咒你用一生所追求与努力的东西呢，你太悲观了。”

　　叶八味望着窗外几片遮日的云彩说：“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就像我不知道这遮住太阳的云彩是越来越少，还是越来越多，甚至是黑云压境。”

　　夏秋实看了看天说：“现在只是有偶尔的云遮太阳。相信太阳很快就会从云里露出来。”

　　两人说话时候，肖美蓉走了进来。看到夏秋实很高兴，说：“听人说来了客人，没想到是你。老夏，你可有几年没有来了，你这几年在京城可是发大财了吧？”

　　夏秋实说：“老嫂子，财没有发大，麻烦却不少。”

　　肖美蓉说：“城里人有钱且惜命，挂个号好几百，上至中央，下至地方，有那么多人找你看病，你不发财，这个谁信？”

　　叶八味皱皱眉说：“不谈这些。”他问夏秋实：“你从京城来这里，不仅仅是专为看我这把老骨头吧！”

　　夏秋实说：“中医管理局的崔局长与天华合作，在京郊开了家中医院。想请你回去当业务院长呢！”说着从包内拿出一封信递过去。

　　肖美蓉看了，眼睛一亮。对夏秋实说：“老夏，他真的想请我们老叶去京城当院长吗？”夏秋实说：“那是当然，他还说过两天要亲自来请老叶呢！”

　　叶八味摆摆手说：“算了吧，他也年纪大了，就不要来了！”

　　夏秋实高兴说：“那你打算去赴任了！”叶八味说：“我不去，我老了。”

　　夏秋实说：“吴承恩72岁才开始写《西游记》，成书时已82岁，姜子牙做屠夫卖酒为生直到80岁才遇上文王。你今年也才80吧？”

　　叶八味说：“人家那是文人文臣，老一点没关系，我是个大夫。”

　　夏秋实说：“”大夫怎么了。三国武将黄忠以败军之将投降刘备时已经67岁，后来一样名贯史册！要知道那可是年轻武将的天下噢！他尚不怕高龄，遑论今朝！”

　　叶八味说：“你举的都是特例。”夏秋实说：“真的不是，老哥。中国几千年的历史，总体上是高龄者和老龄者在起主导作用，因为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成才是要时间的，成就也需要时间的。能撑得起台面的年轻人是特例，是少数中的少数。年轻人绝大多数不过被潮流裹挟着而动，能有多少真正的识见和定力？

　　对于中医七八十岁才是真的好年华啊！经历了那么多人生风雨，虽然体力不如年轻人，但是应疾治病绰绰有余啊！老哥您头脑远未到老糊涂的阶段，相反，由于多年积淀，触类旁通，正是善于决策，看病经验丰富时候。”

　　肖美蓉说：“人向高处走，水向低处流，现在还有谁不削尖脑袋向京城挤。当初离开京城，来这穷地方行医，我就反对。以后有那么多次机会，你也都放弃了，或许现在是最后一次机会，再错过了，我就只能陪着你老死荒山了。”

　　叶八味说：“我是大夫，是治病的，不是搞管理的，也不是搞什么研究的。”

　　夏秋实说：“老崔说了，医院挂你名字，你只管看病。”肖美蓉很高兴，说：“那太好了，看样老崔是真的渴望你这个人才。”

　　叶八味说：“京城那么多西医中医，少我一个不少。”夏秋实说：“可是像你这样名动天下，一剂知，二剂已的大夫却没有。”

　　叶八味说：“在中国，农村人占了最大部分，而这一大部分的人口却没有得到最基本的医疗保障。这里的老人更是弱势群体，他们既没有经济基础，也无法获得足够的医疗资源，面对疾病，他们除了忍耐，别无他途……，他们贫困，看不起病，还是让我留在这里吧，他们更需要我，更需要中医。

　　传统的中医简、便、廉、验，在广大的农村有着较强的生命力，也需要人去传播。”

　　肖美蓉不满道：“这里都是些穷人，每天到晚辛辛苦苦，却赚不了几个钱，在这里我看不到任何希望。”

　　叶八味说：“在利益熏心社会里，往往会忘记自己学医初衷。只有在这里，看到农村人家疾苦，才记得自己的使命，知道为什么而学医。”

　　夏秋实说：“在这里，一眼可以看到老的生活，能有什么意思。人生多些波折，才会领悟很多平稳生活领悟不到的人生智慧，不是吗？”

　　叶八味说：“三千繁华，弹指刹那，百年之后，不过一捧黄沙。生命结局都一样！我不看中物质，只要衣食住行基本有保障即可！伟人说要为人民服务。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