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说再见》简簌簌

3、搬家

　　孟夏第二天早早就出去了，他不想看着边浩辰从这栋房子离开。
　　早晨的时候他已经冷静很多了，回想和边浩辰在一起的这些年，他们就从来没有过开心的时候。
　　原来过得日子苦，但是在一块儿的时间长，最起码那个时候他们还知道互相迁就、互相忍让。
　　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变了。

　　可能是他变了，没有好工作也没太大出息，二十好几的人手里的存款还是靠着边浩辰给的，所以他敏感、多疑，脾气越来越坏。
　　边浩辰也变了，以前顾及着他的救命之恩，边浩辰对他还有几分好脸色，等到后来边浩辰挣钱多了，在外边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就变得越来越瞧不上他了。
　　分了吧，分了吧，赶紧分了他俩都解脱了。

　　孟夏把头埋进膝盖里，不想让自己在大马路上丢人。

　　“喂。”
　　孟夏没听见，他现在彻底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了。
　　“没事儿吧？”声音都到耳边了，孟夏抬起头。

　　是他，那个傻狗的主人？

　　“你怎么哭成这个样子了？”
　　孟夏胡乱抹了把脸。

　　荣绍添心里划过一丝异样，今天这个人和那天简直判若两人，那天早晨就像个火药桶，今天却透着股羸弱，看起来蔫巴巴的。

　　“不舒服吗，我送你去医院。”荣绍添看自家的大傻狗又想往人身长扑，只得死死拉住绳子。
　　“关你什么事，遛你的狗去吧。”孟夏站起身，阳光已经出来了，他哭的时间太久，见光之后眼睛特别酸，他忍不住眯着眼睛。
　　“不识好人心呐……”荣绍添勾了勾唇，话里带着讽刺。
　　拍了拍Alban的头，荣绍添没再招惹他，只不过人也没离开，脸上空空的没什么表情。

　　孟夏觉得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
　　“你在这站着干吗？”
　　“关你什么事。”荣绍添拿他的话怼回去，说完还挑了挑眉，就像是挑衅。
　　“你赶紧带你的狗离开我家门口。”
　　“哦？你住这啊？”
　　荣绍添实现不经意划过门牌号，只一眼就记住了。

　　“大清早在家门口哭，你挺有意思。”
　　孟夏根本懒得搭理他，拎起脚边的包打算去坐公交车。

　　荣绍添有些诧异，看这意思他是要出去而不是回家，从这不管是到公交站还是打车地儿怎么也得半个小时，就这么拎着包往前走？
　　可真够傻的。

　　看着瘦弱的背影，空着的左手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伤口和淤青。
　　荣绍添还是忍不住补了句：“你需不需要人送？我给你安排车。”
　　孟夏脚步没停，他自动忽略背后的人。

　　荣绍添自讨没趣，见他没停的意思荣绍添也牵着Alban走了，说白了他能多问一句他都觉得自己今儿挺不正常的，什么时候他也会多管闲事了？

　　孟夏估摸着边浩辰怎么也得八点以后才会过来，他只要在这之前离开这，他俩就碰不着面。
　　他觉得他俩真挺戏剧化的，糟糕的开始糟糕的结束。
　　初见的时候边浩辰一身的伤，伤口被垃圾泡得都感染了。
　　分手时，边浩辰那颗心早就无坚不摧了，他反而落了一身伤，说到底自己还是太怕寂寞，突然生活中多了一个人，习惯了他的存在，心也不知不觉地陷进去了。

　　他觉得有句老话说的真对，世界上真正不会伤害你的只有你父母。
　　没感受过父爱，他这世界上唯一爱他的果然只有他母亲。

　　孟夏这次想去他妈住的疗养院旁边租个房子。这样既能经常见他妈，又可以给自己个空间缓缓。
　　一段感情的结束，竟然会这么痛苦。

　　疗养院旁边的房子租金都不便宜，边浩辰给他妈安排的是B市医疗技术最好的疗养院，而且居住环境舒适干净，很多退休的高干都会选择在这里养老。
　　这边地段好，房价本身就贵。
　　要是没有边浩辰给他的钱，以后他妈肯定住不起这里了。

　　等孟夏联系好住的地方都已经到中午了，他租了个日租房，想赶紧安顿下来，等着慢慢再物色一个合适的房子，现在手里的钱支付一套房子绰绰有余。
　　他还是老百姓的普遍想法，觉得有自己的房子才算是有家。
　　有钱谁愿意住地下室呢？

　　【东西我收拾好了，钥匙放在了鞋柜上。下周一律师会联系你。】
　　孟夏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看这条短信，最后抿着嘴也没回复。
　　说了也没意思，不如闭嘴。

　　他今天就带了点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的东西，等房子收拾好了，怎么的也得回趟家收拾收拾。
　　那房他都想卖了，再让他住他真没勇气。

　　日租房有专门的人打扫，孟夏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点熟食凉菜，又买了一张葱花饼，把午饭随便对付过去。还买了不少新鲜蔬菜放冰箱里了。
　　他好久没给他妈做顿饭吃了，疗养院的饮食都是搭配好的，为了他妈的身体，他也不敢做饭带过去。

　　下午的时候他想去疗养院陪陪他妈，上次见面还是半个月前了。
　　还没出门手机就响了，就像有莫名的预感，孟夏突然心跳加快，一阵头晕目眩。
　　他强忍着不适接起了电话。
　　“喂，请问您是梅芳的家属吗？”
　　孟夏咬了咬舌尖，道：“我是她儿子。”
　　“梅芳女士刚刚突发脑溢血，已经失去了意识而且情况不太乐观，您能不能尽快赶到我院？”

　　孟夏母亲住的这家疗养院挨着军区医院，她发病的第一时间就被送医就诊了，只不过病情来得特别急又凶险，孟夏刚到医院就接到病危通知了。
　　他腿一软跪在了手术室门口。

　　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心里却在默默祈祷。

　　如果他妈这次能扛过去，他再也不跟她犟了，她让他结婚他就结婚，她让他找个固定工作他马上就去投简历。
　　子欲养而亲不待。
　　他给他妈做的饭菜点心，一样也没保住，出门的时候跌跌撞撞把东西都碰洒了。

　　这一刻让他折寿都行。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清醒，他妈身体已经花了，再禁不住折腾，也许根本没有几年好活头了……
　　如果，他妈真的度过这个劫，他什么都听她的。

　　“梅芳家属？”
　　孟夏抬起头，一脸的鼻涕泪水，看起来是那么狼狈又那么脆弱，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他没有依靠也没有指望，他就趁个妈了，老天爷……不要夺走她！
　　孟夏就像在等待天庭宣判。
　　“病人脱离危险了，这几天得住院观察，可能会有偏瘫，淤血不多，慢慢会康复的，家属不用慌。”

　　医生是个年轻的男士，是一名军医，看起来挺严肃。
　　孟夏的心在听完医生的安慰后慢慢回暖。
　　“谢谢你大夫。”孟夏的嗓子已经哑得说句出话来了，他这是急得。

　　医生点了点头，临走时嘱咐了几个注意事项，孟夏都认真记下来了。

　　他看了他妈一眼，看她还没醒过来只能先去办手续。楼上楼下这么跑几趟，孟夏觉得自己也要晕了。
　　失去母亲的恐慌感似乎占据了他所有的情绪，现在的他觉得分手也没那么伤心了，不管边浩辰离不离开，他们自始至终心就没在一起过。
　　没有了让他再去伤心矫情的机会，他必须扛起来，他还有母亲要照顾。

　　“妈，你快醒过来吧，儿子这次什么都听你的。”孟夏把头放在他妈手边儿，用头发蹭她的手掌心，好像小时候他妈摸他脑袋一样。
　　“是不是觉得我头发太长了，你醒了我们一起商量剪什么发型行不行？你肯定想让我剪个圆寸，之前你还说那样有精神。”

　　孟夏一直陪着他妈说话，脑袋里一直没顾上想边浩辰，连同他带给他的伤痛似乎也没那么痛了。
　　今天猛烈的一击，他的心就像疼过劲儿变麻木了似的。

　　孟夏出去给他妈打热水擦手。
　　站起来的时候摁了摁胸口，压下那股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