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有愧》填同学

68、第 68 章

　　宣王的良军只不过比宣王晚了两日便抵达京城。
　　按照宣王高缜的要求，良军选择临近辰时发动对京城的攻击。
　　良军的突然袭击确实打了贺如全一个猝不及防，但贺如全也借助自己以逸待劳的优势，没有局面完全失控。与已经死去的国舅萧恪不同的是，贺如全几乎没有带兵打过仗，所以眼下能够控制局势，完全是因为守城的将领选的好。刨除与贺家颇为交好的几个将军，贺如全甚至还大胆启用了几个曾经不得志的新人，反倒给这些血气方刚的青年将领们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守卫京城也便更是下了决心。
　　否则，自己应该会想办法留下他，毕竟也是个人才。

　　京城外打得轰轰烈烈，皇城内反倒是寂静无比。
　　由于战事的原因，元初一眼下终于有了一丝彻底的自由。他一直在暗处悄悄搜寻先帝高玄允的死因，只是苦于被人暗中监视，才不得不隐匿行事。眼下旁的人几乎都被战事牵去了关注，元初一不见一会儿，也不会引起太多注目。
　　他直接前往御膳房，最先着手查看的便是先帝高玄允约三个月前的饮食记录。先帝的用药记录，王公公已经告诉了他，因为先帝的用药相对比较稳定，虽然隔一段时间便会稍微调换一下，但整体来讲用药方向没有大变化。但饮食方面，是否有问题却很难下定论。用药都是王公公一手操办的，不会有太多问题，而饮食——他翻看到了近半年的记录——近半年来，高玄允的饮食几乎皆是王公公定下品类后，由小李子进行安排的。
　　这确实十分不合理，皇上的饮食一向必须由总管太监负责，如此轻率交给一个即便是入宫多年的小太监，实在谈不上合理。
　　眼下唯一的解释，怕是只有贺如全和李公公本人，才能给得出答案。
　　元初一思忖片刻，立刻折返。宫外的战事是即便他想插手眼下也没有机会。宫中偶尔从可以看见远处传来硝烟，就连打斗声都完全听不见。厚厚的宫墙，将宫内与宫外隔离成了完全的两个世界。元初一停顿片刻，抬头看了看被禁锢的天空，然后还是回到了高巅身旁。
　　初一对于高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心里是有很多愧疚的。两人自幼一起长大，高巅性格上虽然有些懦弱犹豫，但对元初一确实也几乎是言听计从。两人的关系一直以来都很好，如果非要找一个关系变了原因，那可能便是元初一担任丞相一事。
　　自元初一担任丞相以来，两人的联络比起以往少了许多。因为元初一身在朝中，已经不能再仅以太子朋友的身份出现在高巅面前。他是丞相，需要权衡朝中各方势力，已经不能再如同以往那般，只偏向自己的朋友了。比起朝堂之上的各路争锋，即便是太子的需求，也不可能作为第一需要去考量。
　　所以，元初一在那段时间里，确实下意识地保持了与太子的距离。他要的，是朝堂中尽可能的公正——即便很难，起码也要试一试——因此也确实没有办法，对太子过多偏袒。
　　也正是在此期间，一向在朝中从不站队的贺家，莫名渐渐与太子熟络了起来。
　　元初一苦笑，想来，可能正也是因为自己所谓的公正，反而给了贺如全趁虚而入的机会。
　　什么才是对的呢？
　　初一自己有时也困惑。但事已至此，形势已经将他逼迫至了一个他无法走回头路的地步，除了继续往前走，他也没有其他可做的事。
　　他替高巅盖好被子。
　　如果没有蛊虫控制，即便高巅即位，最差也不过是个颇有些软弱的皇帝，他不会削减高缜的军权，反而有可能对自己这个弟弟十分放心。高缜本来也无所谓皇权争斗，他的想法更加简单，便是尽自己所能守卫大燕，至于以怎样的身份，那都好说。
　　但世事就是这般造物弄人，对皇权不看重的高巅，被看重皇权的人利用，对皇权不在乎的高缜，为了哥哥的安危以及父皇的死，不得不起兵“谋反”。
　　元初一略微觉得有些讽刺，好像一切事由都如同一个死循环，即便想解也解不开。
　　但还不由得他深想的时候，远处传来了轰隆的鸣声。他盘算了一下时间，整理整理衣服，转身出了屋子。
　　以京城的守卫，以宣王的实力，京城绝对撑不过一日。倒不是说京城守卫不行，而是对于非常了解京城内部境况的宣王而言，这场战争其实不过是在起鼓相当的情况下，宣王高缜已经事先了解了敌人的一切情况。在了解一切情况的前提下，在自身也有充足实力的情况下，攻破城门不过是早晚的事。
　　似乎不过眨眼间，京城城门便被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