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有愧》填同学

62、第 62 章

　　许拾伍猛烈抖了一下。
　　元初一握住了他的手背，轻轻将手心翻了过来，手指轻轻在许拾伍的手心上比划着。
　　许拾伍原本被这轻触的感觉搅得心里一颤一颤的，但很快他就发现，元初一正面无表情地在他手上写着字。他也同样不动声色地在心里慢慢划出元初一的笔画。
　　他写了两个字，“阿免。”
　　许拾伍回复了一个“方”字。
　　元初一垂下眼，似是安心了些。这几天他一直被紧闭在宫里，外面的消息一概不知，起码阿免是安全的，他也放心些。
　　许拾伍不知道如何将王免已经看不见的消息告诉他，只能沉默。
　　元初一顿了顿，表情仍然十分漠然，但手下却没停。
　　这次他写的更多了些，许拾伍慢慢“读”着，颇有些费劲，但却十分耐心。
　　“侯沉会送你出城。”
　　“出城后，去找宣王。”
　　同样的话，元初一写了两遍，所以许拾伍完全读出来了。
　　许拾伍用轻微到几乎觉察不出的动作点了点头。
　　元初一垂了下眼，他的手指仍停留在许拾伍的手心，停顿片刻，他再次紧紧握住许拾伍的手，然后迅速抽离。
　　“拾伍，你不应该回来的。”元初一最后还是这样重复道。
　　许拾伍盯着元初一的脸，这似乎是元初一第一次这样唤着自己。他看着元初一漠然却隐隐带着痛苦的表情，终于对自己回京这件事感到了后悔。他挣扎着动了动，眼神突然瞟到了元初一脖颈处，虽然初一的衣领已经很高，但仍然露出了一点清晰却不容易察觉的齿痕。
　　似是察觉到许拾伍的眼神，元初一整理了一下衣领，那紫红的齿痕被隐去。
　　“初一，你……”许拾伍突然就控制不住红了眼眶，他感觉得到贺如全为难了初一，但具体如何为难，他的确从来没想过。他从军多年，什么样的敌人都见过，身上的伤都留下了很多，但不知为何，沙场上的那一套应敌之法在他面对着元初一的时候，总是没了用途。
　　他尽可能努力地回忆自己晕厥前的情况，但越回忆，眼眶便越是控制不住地酸涩。
　　元初一神色如常，只是确实与以往比更加阴郁了些。

　　一旁的李公公见两人一个红了眼眶一个面无表情地默默坐着，便猜元初一不会再开口。毕竟，在旁人看来，元初一一向是个自视清高的人，说话做事总是有种端着的架子。虽然表面上礼节仍在，但端着的感觉却是不容忽视的。
　　这也导致虽然元初一从来都没有得罪过李公公，但李公公却对他仍有些反感。
　　“既然没话说，那二位便就此告别吧。”李公公朗声说，说罢，他冲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刻走出去，很快便传来了一个人。
　　侯沉脸上已有些胡渣，面容看起来也带着些憔悴，但表情仍十分严谨。
　　李公公颇为趾高气昂地命令道，“把罪人直接扔出城去，侯大人可以办得到吧。”
　　侯沉微微颔首，“既是皇上的旨意，臣必然义不容辞。”他语气十分清淡，丝毫没有将李公公的趾高气昂放在眼里。
　　李公公心中郁结，但也没话说。
　　侯沉还身居高位时，对当时还是小李子的李公公颇有礼貌，甚至还帮助解决了问题，所以李公公在此自然不会为难他。
　　“那便请侯大人就此动身吧。”李公公做了个请的动作。
　　侯沉点头，当即让随行侍从将还无法动弹的许拾伍抬了出来。
　　元初一在整个过程中，一动未动。
　　“元大人，不如咱们也就此回去？”李公公挑了挑眉。
　　元初一没有应答，只是径直走出了地牢。

　　确实如贺如全所料，面对着已经几乎支离破碎的许拾伍，侯沉并没有进一步进行折磨，反而许拾伍出京的路相比已经非常顺利，连马车里的设置都让他尽可能地舒服些。
　　一路上侯沉都沉默着。他脸上的胡茬非常明显。
　　若是按照以往，沉默与否对许拾伍而言否没什么差，反正他和侯沉也不太熟，沉默便沉默好了。但现如今同，不知为何，许拾伍完全无法忍受眼下的丝毫沉默。
　　他轻轻动了一下，侯沉立刻看了过来。
　　“侯大人，”许拾伍的声音十分沙哑，他轻轻咳了咳，也没有将沙哑彻底消除。
　　侯沉看着他，等待着他开口。
　　“侯大人，我记得昨日你也在宴席，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你可知道？”
　　对于许拾伍而言，这般言辞，已经可以称得上低声下气了。
　　侯沉没有说话，但呼吸声在狭小的马车上已经听的十分清楚。
　　许拾伍恳切而近乎哀求般地看着他。
　　片刻之后，侯沉才低声说，“你是想问元大人的事吧，元大人发生了什么。”他颇有些木讷地看着前方，“具体我不知道，只是今日稍稍听了些谣言，说元大人昨晚留宿在皇上宫内。”他有些不忍开口，但不说本身也令他难受，“听宫里人说，元大人昨夜可以称得上侍寝了。”说罢后，侯沉感觉有些恶心，不是对事情本身恶心，而是对贺如全，这种事情元初一本人定然是不可能主动做出来的，能让他做出这种事的唯一原因，也就是贺如全抓住了元初一的什么致命把柄。侯沉又一阵恶心，贺如全这个人，着实让他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