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有愧》填同学

15、云涌（二）

　　元初一依旧半低着头恭敬地站着，没有发话，也没有什么表情。
　　开口的反而是意想不到的人。
　　“臣下以为，西戎与我大燕边界一直屡有争端，此番肯前来议和，不知是否另有所图。”说话的人，便是侯沉。
　　高玄允沉吟片刻，并未作答。
　　“侯大人所言极是，只是目前面临的问题是，我们如何能知悉西戎的真实意图呢？”贺如全也开始搭话。
　　侯沉看向萧恪，“这便要看国舅大人如何判断了。”
　　西戎使团前来，本也十分低调，主持本次接待的人便是萧恪。
　　萧恪颔首，“仅从给我的感觉而言，西戎此番议和，倒是诚意十足。”他思索着，“只有一事西戎点名提出要求。”
　　“何事？”高玄允问道。
　　“西戎使臣点名，要新任丞相元初一，亲自主持本次议和。”
　　群臣哗然，但也皆是未予出声。
　　元初一本人再过优秀，毕竟也是刚上任没多久，此番西戎前来议和是国之大事，真的论起来，他的父亲元忌常反而是最合适的人选。如今西戎点名要元初一前往议和，摆明了是要看看这新任丞相几斤几两，未来也好作出应对。
　　元初一依然好似没有反应一般笔直地站着。
　　“初一，对此你可有什么想法？”高玄允盯着元初一。
　　元初一行礼，“若是能议和，自然是好事。西戎与我大燕边界确实一直纷争不休，周边百姓也是苦不堪言，若是此番可以停止纷争，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只要是诚心议和，我大燕断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不可！”许拾伍忍不住直接打断元初一。
　　群臣的眼神瞬间便由元初一转移到了许拾伍的身上。其中几个人还暗暗交换眼神——听闻许家和元府不和，看来传闻所言非虚，这许家少将军连元丞相的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许拾伍也发现自己出口的不妥，但话已说出，自然是无法收回。
　　他皱着眉说道，“西戎屡犯我边界，若如此简单便可议和，那置我大燕颜面于何地？”
　　这话说得颇有些孩子气，群臣中不乏有人露出意味深长的嘲笑。
　　见到诸人的反应，许拾伍心下也有些打鼓，但他看向元初一，元初一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仍旧无比平静，他心下便莫名也安心了一点。
　　“既是西戎主动前来议和，”许拾伍接着说，“那必然不能过于便宜了他们，起码要提出一些有利于大燕的条件。”
　　元初一不经意地轻皱了下眉。
　　许拾伍立刻改口，“当然，若是西戎使臣坚持要元丞相前去议和，起码说明确实有诚意。”
　　元初一的眉头放了下来，许拾伍见此暗暗松了一口气。
　　“许将军的想法很有道理，”沈铮说道，“既然是西戎前来议和，自然要提供些议和条件，不然我大燕为何要与其交好？”
　　“不过推测毕竟还是推测，西戎使臣真实来意如何，只怕还要待议和会议时方才知悉。”程沅展提示众人。
　　元初一不经意地眨了眨眼，如此看来，朝中几个大家已经全部发话，虽然目前还不能知悉到底谁是夜袭者的幕后指使，但起码可以说明，这几家对于西戎和谈一事都十分重视。
　　皇上高玄允的眼神在众人之中来回转动数圈，之后便开口道，“罢了，此次议和便有初一主持负责吧，诸位爱卿从旁协助便是。”
　　其实看皇上的眼神，似是早已作出决定，只是当着大家的面说明一下罢了。
　　反倒是许拾伍，因为并没有观察皇上的表情，所以还想开口反驳。
　　“拾伍啊，你也不必多说。”皇上举起一只手摆了摆，“你若是确实不放心，那本次议和的守卫工作便交由你负责吧，这样你还可以参与其中，免得你多想。”
　　不知为何，皇上的语气里带有一丝包容的意味。
　　听闻此言，许拾伍也无法再开口反驳。
　　群臣又再度汇报了下朝政之事，之后便是退朝。
　　元初一故意走得比往常慢了一些，确保自己是一人独行，就是为了让夜袭者方感到压迫感。正在元初一默默在皇宫中往外走的路上，一道人影突然闪现在他眼前。
　　是你？元初一在心中忍不住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