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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嫉妒 ...

  •   “皇叔,你不是说天黑之前能赶回城中吗?”阿玖坐在城外某间客栈某间上房的某个椅子上,故意问道。
      在她旁边的邶忱衍:“……抱歉。”他的错,后院‘失火’,家禽有点调皮,“不过,我已经给了它们血淋淋的教训。”
      想起那个场面,阿玖一个哆嗦,确实是血淋淋的教训。某位鸡兄被迫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这‘小我’是它自己,‘大我’嘛,就是某夫妻俩。
      “好吧,总归是报仇了。”见好就收,阿玖本不计较这些,不过是想让皇叔不那么尴尬,“成为九五之尊的盘中餐,这位鸡兄到地府里,也很有面子吧!”
      邶忱衍补充:“嗯,还有尊贵的皇后娘娘,更有面子了。”
      “……”明明说的是事实,可阿玖总觉得别扭,又不能驳了皇叔的面子,真难。
      只敷衍般附和道:“有面子,有面子。”
      邶忱衍诧异,思绪一转,他突然提了毫不相干的几个字:“公主殿下?”
      阿玖下意识抬头,答道:“嗯?”
      邶忱衍心中微疼,暗道:果然……
      见皇叔突然情绪低沉,阿玖疑惑,问道:“皇叔你怎么了?刚刚还挺好的。”
      “没事,就是可怜那鸡兄,成为某位公主殿下的腹中食,某殿下还不高兴。”邶忱衍淡淡解释。仿佛真是这样,仿佛,刚刚的低落情绪是假装的。
      为了显得自己有气势,阿玖站起来,挺胸抬头,替自己叫屈:“本公主殿下高兴着呢!”
      邶忱衍也站起来,身体前倾,勾了勾阿玖的小鼻子,道:“嗯,我信。”
      我的小阿玖,你母亲失败的婚姻,并不意味着皇后这个位置的可怕。从前,你是姜国尊贵的嫡公主,封号明耀;而今,你是樛郴唯一的皇后,位居耀明,是与尘世殿齐名的耀明居。
      你不懂情爱之事我可以理解,但你千万不要恐惧这个东西。我还想靠它,走进你的心中。
      为你生,为你战,为的都是你;因是你,果是你 ,因果皆是你。

      隔日,辰时两刻,天亮。
      邶忱衍起床后,去了隔壁阿玖的屋子,敲了敲门,没人应。不一会儿,只听里面有东西摔了的声音,他心下一惊,忙推开门进去。甫一打开门,就见阿玖的手保持在一个准备开门的姿势,脸色还红彤彤的。
      担忧大过疑惑,他进了屋,双手把住阿玖的双肩,将她来回的转了一个圈,这才问道:“你没事吧?”
      阿玖晕晕乎乎:“没啊,就刚刚起身时不小心踢到凳子了。”
      听闻,邶忱衍深深松了一口气,仍心有余悸:“你小心点,半条命都被你吓去了。”
      阿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愧疚道:“对不起啊皇叔,让你担心了。”
      邶忱衍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微微弯曲,敲向阿玖的额头,宠溺道:“你是该对不起,但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差点让自己受伤。不过,这声道歉我就替你收下了。”替你收下所有抱歉,你的安危,以后由我守护。
      不必介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人之常情。因人是你,我之本性。

      “嗷,皇叔,疼。”某人捂着被打过的额头撒娇,想将某事翻篇。
      邶忱衍岂会看不出她的小九九,只无奈道:“好吧,原谅你了。”瞥了一眼屋里,“收拾好了吗?”
      阿玖回答:“没,刚起呢,没来得及收拾。”
      邶忱衍好心道:“要帮忙吗?”
      阿玖连连摇头:“不必不必,我马上就好。”说着就把邶忱衍推出门去,关上门。
      关上门后,阿玖又坐到了椅子上。
      脑子里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昨晚的梦,她双手捂住脸,喃喃道:“羞死了。”
      门外的邶忱衍,缓过来后,发现他忽视了的一些细节,比如阿玖开门时,脸红红的。
      不着痕迹的笑了笑,抬起右手,拇指细细研磨食指。昨晚,他就是拿这只手的食指刮了一下阿玖的鼻梁。
      笑意再也收不住,甚至不自觉地笑出了声,评价道:“效果不错。”

      疆北,临近宫门口。
      看着苏化凛朝着宫门口走去,半分不见停下来的意思,钟毓秀忐忑,她扯住苏化凛衣袖的边缘,小心翼翼道:“大师兄,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前面是皇宫啊!”
      苏化凛蹙眉,不着痕迹的甩开钟毓秀的手,后淡然道:“师妹姓姜,名菽藥,封号明耀。”
      钟毓秀吃惊,脱口而出:“是那个和亲的亡国公主?”
      苏化凛脸色变得很难看,抿了抿嘴,横眉怒目:“在人背后非议其过失功德,小人尚且不屑。”
      钟毓秀突然害怕了,这样的大师兄,莫说她没见过,就连谷中众人,都未见过。
      只见她准备再次抓苏化凛的衣袖,被苏化凛躲开了,她的手僵硬地停在空中,后收回来,尴尬道:“我错了,大师兄。”
      见此,苏化凛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留下一句话:“进了宫,更要慎言。”
      之后便大步往前走。
      见自己都服了软,大师兄还是那副凶巴巴巴样子,钟毓秀生气地跺了跺脚,后不情不愿的跟去。

      “真的很抱歉,皇上和皇后前日便出宫了,无人给你证明,我真的不能让您进去。”一侍卫为难道。
      钟毓秀走进时,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苏化凛接着问道:“那他们大概何时回来?”
      侍卫汗颜:“我也只是个守门的,哪会详细知晓上面的事情。”
      苏化凛略微遗憾,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准备走了,这时后面有一辆马车行进,那侍卫依令拦住马车,问道:“何人?可有令牌?”
      车夫拿出之前邶忱衍给的令牌,侍卫确认令牌,又看了一眼马车,犹豫道:“这马车里,是何人?”
      没等车夫反应过来,邶忱衍掀开车帘,露出上半身,然后声音响起:“是本皇。”
      然后,下面一干人立马叩拜当今圣上:“参见皇上,吾皇万岁。”看门的侍卫也紧接着打开了门。
      苏化凛不陌生邶忱衍那张脸,此时退在一旁若有所思,试探道:“师妹可在?”
      “在在在。”马车内传来一道女声。
      之后见一名女子从邶忱衍的旁边露出一张脸,见来人确实是师兄,就下了马车。接着,邶忱衍也跟着下了马车。
      走到苏化凛身边,阿玖惊喜道:“师兄你怎么来的如此快?”
      苏化凛微笑,把阿玖有些凌乱的头发捋了捋:“还好,这不正赶上你回宫。”
      待在后面的钟毓秀将苏化凛的一系列做法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而邶忱衍,走上前来,揉了揉阿玖的头,把苏化凛刚捋顺的头发,再度弄乱,谜之满意,后开口道:“阿玖,我们不能怠慢了客人。”
      哦,忘了说。在邶忱衍心中,除了阿玖的亲哥哥,其他男性都是情敌。
      苏化凛:“……”他发誓,他从邶忱衍的话里,听出了挑衅的意味。
      阿玖点头:“对对对,师兄远道而来,我们快进去吧。”后看向邶忱衍,得意道,“皇叔啊,该来的总会来,满汉全席果然跑不掉。”
      邶忱衍咬文嚼字:“初衷变了。”
      阿玖一愣,赶紧附和:“对对对,初衷变了。”差点忘了每日一暖。

      宫后苑,亭子里。
      苏化凛坐在阿玖的对面,看着她。
      阿玖还是以前的阿玖,眼里也还是从前那般纯粹,没有其他,他突然开口:“阿玖,嫁给邶忱衍,不是你自愿的吧?”
      阿玖不可置否:“不管自愿与否,我现在很开心就是了。”
      苏化凛微笑,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其他想法,比如劝阿玖和离、帮阿玖休夫诸如此类的。
      “师兄,你,还打算回谷吗?”阿玖字斟句酌。
      苏化凛变相承认:“你看出来了?”后自顾点头,“也对,你从小就聪慧。”
      阿玖若有所思,挑眉问道:“认定她了?”
      苏化凛突然站起来,惊愕道:“你连她都知道了?”
      阿玖淡笑否认:“我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而已。”
      尴尬坐下后,苏化凛疑惑道:“我记得我还没告诉你啊!”
      阿玖提示:“是没告诉,我猜到的,一月前我的生辰上,你不是来了吗!”
      苏化凛更加疑惑:“那时我也没说啊?”
      阿玖扶额:“都说了我猜到的,一年前我出谷你下山,那时候,你是坦荡荡的,是一个巨人。虽待人宽厚,但多是出于责任。”停顿了会儿,戏谑道,“可一月前,在我生辰宴上的你,虽依旧刚正不阿,但眼睛里多了情愫。想必,是有了喜欢的人。”
      “师兄,你是个情感从不外露的人,可是今日我从看见你到现在,你整个人都是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今日前我还不确定,可现在我确定了。想来,是又见到了心上人,喜悦还未散去。”
      最后总结成七个字:“师兄你,有了软肋。”
      苏化凛觉得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点点头干脆承认:“软不软肋的我不清楚,但脾气暴躁那是肯定的,这世上,除了我,怕是没人要她。”
      阿玖:“……”师兄你果然变了,光是听脾气暴躁我就知道你后面的话还有待商榷,除了你没人要?怕是人家嫌弃你都来不及吧。
      不得不说,阿玖真相了,那女子若听到苏化凛这番话,免不了又是一番鞭子问候、皮肉照顾。而苏公子,怂且意坚。
      苏化凛当然猜不到阿玖的想法,只见他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玉佩,那块玉佩用手帕包着。
      他小心翼翼拆开,后将玉佩交给阿玖:“阿玖妹妹,这块玉佩,是我的新婚贺礼。”
      那玉佩上,有个人名,苏字打头。

      处理完累积了几天的政务,心情很好的邶忱衍,准备过来叫阿玖吃饭,可当阿玖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时,脚步却硬生生停下。邶忱衍看着阿玖和苏化凛有说有笑的,最后,苏化凛还给了阿玖一样东西,是一块玉佩,而阿玖……收下了。
      心里的恶兽疯狂膨胀。
      要知道,这个时代,男子送女子玉佩,是表示爱慕;自然地,女子对应的,就是荷包。
      脑子里,又回放早晨在宫门口时,苏化凛替阿玖捋头发的画面。心里,有个名为嫉妒的种子,迅速发芽。
      旁边的小太监看着眼前阴晴不定的皇上,心中忐忑。
      邶忱衍阖眼:“你先下去吧。”
      小太监得了命令后,跑似的原路返回,好像后面有洪水猛兽。
      邶忱衍告诉自己,他们是师兄妹,只是在正常的聊天说笑,玉佩之事必定另有隐情,要相信阿玖。你要做的,就是不要嫉妒,不要吃醋,不要嫉妒,不要吃醋……
      压下所有负面情绪后,邶忱衍启步,朝着阿玖走过去。
      来到阿玖旁边坐下,他拿起阿玖面前的茶杯,径自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悠悠开口:“满汉全席准备好了,让这位苏公子和他的师妹去吃饭吧,远道而来的客人,尊贵得很。”
      阿玖表示收到,准备起身带师兄去。正有站起来的意思,却被邶忱衍巧妙按住。
      他没去理会阿玖的疑惑,只是微微转身,对着苏化凛说:“师兄就先自己去吧,我让暗卫给你带路,我们夫妻俩还有点私事要谈,就不去了。”师兄二字说得尤为突出,似乎,在提醒什么……
      苏化凛知道他误会了,但这时自己还是走了好。点头表示了解,接着跟突然出现的暗卫走了。

      苏化凛和暗卫走后,邶忱衍双手把住阿玖的双肩,看向阿玖,怪声怪气道:“相谈甚欢?”
      阿玖觉得,此时情况很危险。
      上一次她遇到类似的情况,是她在谷中,一个弟子递给她一封信,出于尊重,她打开看了,里面全是些情话。看了几句,脸通红,而当时皇叔也在旁边,见她脸红,好奇里面写的什么,就拿过去看。然后,她亲眼看见,那张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皇叔用内力震碎。
      当时,皇叔一脸平静:“以你的天分,还有一年就能出师了,先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现在细想,那时候可不止一脸平静。她试着挣脱邶忱衍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却,力所不及。
      而察觉到阿玖意图的邶忱衍,心中一沉:小阿玖,我本想温水煮青蛙,给你一个适应的过程。
      呐,是你自己浪费掉的。
      凶兽出山,不见人踪;恶兽入世,满城人骨。

      姜城。
      秦婳琴来到姜宏洲的院子,问看门的小厮:“他到现在还没出来?”
      小厮恭敬回答:“是的城主,从昨晚大夫离开后到现在,没有踏出屋子半步。”
      听闻,秦婳琴心中畅快,眼角泪水闪烁:“姐姐,你看,他得报应了。”
      昨晚,她从许之留给她的资料中,看到了一份秘辛。那时她才知道,当年姐姐的死,不是意外,一尸两命,他当真狠心。
      当时她差点没忍住冲动过来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恨。但她强行压住自己的戾气,现在的他,特别是在知道了自己身体情况后的他,比死还可怜。
      而这时,在房里的姜宏洲,颓废地坐在地上,眼中尽是不甘。
      他想要的长生不老、千秋万世,全都没有。
      大夫说,他身体受损,已是回天乏术……
      大夫说,那丹药副作用极强,一旦停用时间过长,被麻痹的神经会得到舒缓,而麻痹前的神经,用生不如死形容也不为过……
      大夫还说,他不仅时日不多,还全是痛苦……
      突然,身体撕裂般的疼,哦,那种生不如死来了,这是他第一次直观感受,他觉得他能忍,他不想去找秦婳琴,昨日侮辱之话犹在耳边……没多久,他生不如死,他后悔了,这次是真的悔,他想让她帮忙找回那个当初帮他炼仙丹的人,他不相信那个人死了,那个人那么厉害,一定是藏起来了……
      艰难起身,刚走了两步,又倒下,后来他用爬的。后来,他爬也爬不动,昏也昏不过去,真的是生不如死。
      恍惚中,他看到了秦婳琴,站在门口,他准备去求她,后来一想,他都没听见开门的声音,肯定是疼出幻觉了,便放弃了……
      半昏半醒间,他好像回到了少年时代,那时候什么都是纯粹的,带着的目的是纯粹的,带着目的的喜欢是纯粹的,那时候他就是纯粹的想登基做皇,想向母后证明:皇兄是她的孩子,他也是;所以皇兄能做到的,他也能。
      这时,他想起了小时候见过的丞相府二小姐,一个计策出现,一举两得,得美人又得天下……
      但这一切是什么时候变得呢?恍惚间,他又回到了登基后的第二年,那时候,是他嫡亲女儿的百日宴。皇兄以逍遥王的身份出席,最后,向他讨要一个圣旨,他以胜利者的姿态恩赐他。不曾想,皇兄要娶的,是丞相府大小姐,大家都知道他们是真心相爱,可是私底下的事,谁又知道?
      登基后的第三年,逍遥王府传出喜讯:逍遥王妃有喜……五个月后,逍遥王府传来丧讯:王妃遇袭,一尸两命,可怜那胎儿已成型……八天后,逍遥王府再次传出丧讯:逍遥王,薨。
      后来,一切都变了,他怕皇兄来报复他,他怕死,所以他广招天下能人异士,他想长生不老……

      秦婳琴看着倒在地上的姜宏洲,泪语:“姜宏洲,你不后悔,我悔了……”悔我引狼入室,害了姐姐;悔我识人不清,又差点害了阿玖。
      但,即使我如何悔,我也会万事安康,这是我答应许之的。
      之后,她出去了,嘱咐小厮:“吊着他一口气就好。”
      现如今,她是半分尊严都不想留给他。

      一阵疼痛过后,姜宏洲思绪凌乱,虚弱的身体暂时不支持他起身到床上去。
      隐约间,他好像看见了皇兄。民间传言,人死后的第七天,名为头七,这时逝去的人会回来看望亲人。当年,他们说逍遥王是特意等王妃头七过去,才自尽的,尸体被发现时,瘦骨嶙峋,想必当时也是随了必死的心,吊着一口气,就是想见见王妃……此情此爱,当真感天动地。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很瘦的男子,面无血色,两眼深陷,死死地看着他。
      他突然害怕了,后悔了,一个劲儿的道歉:“皇兄,哥哥,太子哥哥,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和母后争宠,你是大皇子,足智多谋的大殿下,是我小心眼没实力还强求,你别来找我……”
      一边道着歉,一边朝着床的方向挪,明明几步的距离,他却像是在跋山涉水,步步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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