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尘世》千庚福辰

29、番外--江风越

　　北耀三年，三月初六，皇后娘娘诞下麟儿，因是双生子，皇上大喜，兄取名邶承昂，弟取名姜择鹤。特：重塑承德寺佛像，蒙下与东萬可免除十年的进贡。
　　皆为：为皇子积福。
　　此旨一出，天下哗然，可见皇后姜氏的受宠程度。

　　蒙下。
　　今天是三月十三，蒙下的祀神节，江风越忙完事到达时，大家都唱上歌了。晚上是篝火宴会，他到齐芹和江堤闵身边坐下，接过齐芹送过来的一块羊腿肉，吃了起来。
　　一刻后，齐芹见江风越吃得差不多了，指了个地方，温柔开口：“风越啊，你去看看我的汤煲好了吗？”
　　闻言，江风越起身，朝着齐芹刚刚指的地方去。
　　刚推开门，就见里面根本没有做饭的迹象，更别说煲汤这个东西了。但江风越不了解这些，没想太多，还是走进去了，视野开阔后，发现里面还有一人，瞧着陌生。
　　“你找谁？”江风越没管那么多，直接开口。
　　这话倒是把那女子问住了，她疑惑回答：“不是王后让我在这儿等你吗？”
　　江风越跟着疑惑：“额涅？”
　　女子羞涩回答：“嗯，王后让我过来的。”
　　“额涅让你过来干嘛？”问完女子后，四处走了下，没发现有像汤的东西，继续问，“你有没有看见这里哪有煲的汤？”
　　女子：“王后让我来跟你相处，不过你说的汤是什么意思，我就不太懂了。”
　　听到“相处”二字，江风越停下找汤的动作，他好像知道了额涅的意思了，转身朝着门口而去。
　　一旁的女子见状，出口挽留：“王子殿下，王后说了……”
　　“你不用管，我回头会跟额涅说的。”江风越直接打断，彻底出了屋子。
　　见此，女子的手突然握住，眼里由期待变成不甘，她瞒着奶奶代替姐姐来，要的可不是现在这个结果。

　　见江风越这么快回来，齐芹就知道了事情没成，待江风越坐下后，齐芹开口：“汤太烫了吗？”
　　江风越直白道：“不好喝。”
　　齐芹无奈：“风越，人要学会向前看。”
　　“可如果向前看的代价是忘掉本质呢？额涅你还希望我向前看吗？”江风越转过头，看着齐芹，认真的问。
　　齐芹沉默，一趟盛都行，倒是让江风越成长了不少。

　　第二天，那女子阴谋败露，奶奶将她逐出，她便求到了齐芹这里。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你姐姐吗？”齐芹问。
　　“姐姐年长，比我漂亮。”
　　“因为她善良，没有心机。”
　　“可她是个傻子！”女子口不遮言。
　　“所以……”齐芹突然凌厉看向女子，“你连一个傻子都骗，连傻子都下得去手，你求到我这里也没用。”
　　“自行离去，不予追究。”最后给了她体面的结局，毕竟，她也没真正害死那程家大姑娘。
　　女子还想说什么，但齐芹一个眼神，直接吓到她，这是她第一次害怕这个王后。因为，在大家眼里的王后，一直是很和蔼的，没有太大的架子。
　　可这次……女子被人拖出去时，没反抗。
　　“程家大女儿醒了没？”闲人走了后，齐芹问了旁边的老嬷嬷。
　　“回王后，醒了。”嬷嬷恭敬答。
　　“去送些补品，这事毕竟是我错了。”齐芹吩咐下去。
　　“是。”嬷嬷答，随即退了出去。
　　摆手让所有人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齐芹一人。她在思考，她是不是做错了，昨天风越那番话，确实让她感到震撼。
　　至于为什么她会把程家那个痴傻的大女儿介绍给自己儿子。其一，她能看出来，那女孩子其实本质不傻，只是前些年没有母亲，为了生存装傻。至于后面有了靠山，还傻，也是因为装习惯了，就忘了正常该怎么做。
　　在危险情况下选择自保，而不是为自保去害人，这一点她很看重。
　　其二，就是她的傻，是很纯真的，齐芹希望这个女孩子能让她儿子看到希望，不再停滞不前。
　　说起来，江风越已经成年三个月了，心里，还装着那个姑娘。快两年了，没有半点变化，她也是担心，结果担心过头，冲动之下做了这件事。

　　江风越正在草原纵马，从很远，就听到了宫殿传来声音，是有大事发生才会敲响的鸣钟的声音。立马掉头，回宫。
　　到了宫殿，下马，进去。
　　“额父，发生了什么事？”边走边问。
　　江堤闵坐在上面，回答：“樛郴传来喜讯……”
　　光是‘樛郴’二字，就让江风越再度开口：“樛郴怎么了？”加快速度，到一旁椅子上坐下。
　　江堤闵白了他一眼，被打断的话继续：“樛郴皇上喜得皇子，还是少遇的双生子，所以皇上特派使者快马加鞭，送来消息，免除蒙下十年进贡。”
　　江风越呆住，脑子里有几个字绕来绕去：樛郴皇上喜得皇子。
　　那是不是，就是说明姜姑娘和……有了孩子，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垂头丧气，没打招呼就起身离开。

　　江堤闵气，去找了齐芹求安慰。
　　听到江堤闵的描述后，齐芹不确定的问：“你确定，是听了你说的话才那样的？不是他一开始就那样？”
　　江堤闵抱着膀子：“当然了，薰薰，我骗你干嘛。”
　　闻言，齐芹一脸沉重，让人把羊伯叫来。
　　两刻后，羊伯来了，她直言道：“风越喜欢的是谁？姜姑娘是不是皇后姜氏。”
　　羊伯愣住，小心回话：“回王后，正是。”
　　江堤闵懵了，扯着自己妻子的衣袖，无声询问。齐芹附着他的手，示意他安静。
　　继续问：“可有得罪之处？”
　　羊伯答：“没有，这樛郴皇后人很好。”
　　摆手让羊伯退下去。羊伯一走，江堤闵就问：“薰薰，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他觉得自己知道了，需要的只是一个肯定而直接的答案。
　　“如你所见，他喜欢的那个女子，是樛郴皇后。”叹口气，继续，“风越之前在我面前说漏过嘴，我隐约听到了‘姜姑娘’三个字，但当时没去探究。”毕竟，谁也不知道会那么巧，姜姑娘的姜是皇后姜氏的姜。
　　姜国快灭之前她回过姜城，有幸的见过明耀公主，一身嫁衣，从姜城出发，和她进城时擦肩而过。
　　当时心里感叹，是个好看的姑娘。
　　后来无意听到周围人的谈话，她从那些话里找到了重要信息：姜城联姻，嫁明耀公主过去，挽姜城不被灭。
　　毕竟，姜城是作为曾经的姜国皇都，留下来，确实不容易。再加上她的娘家也在姜城，所以，情面理面，她又在心里给这个姑娘添上一个词：懂事。
　　这之后，齐芹再也没管过江风越感情方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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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闭眼，都没看到江风越成亲生子。遗憾是有的，但她心里一直记着江风越反问她的话：如果向前看的代价是要忘掉本质呢？
　　她遗憾而又庆幸着，江风越还是原来的江风越，还是那个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以为是女儿的儿子。
　　蒙下王后薨，享年六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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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两年，江风越四十六岁了，江堤闵七十二岁。
　　江风越走了一趟江湖，遇见了一个孩子，才六岁，父母已死，亲戚也避之。于是，他收养了这个孩子。
　　江堤闵当初一直想要个女儿，所以齐芹刚怀上江风越的时候就取了‘风悦’这个名，谁知是个儿子，但不想改，就换了个‘越’字。风越二字，从来都不是威风的风、卓越的越，是风姿绰约，是他对薰薰的忠诚。
　　如今，江风越也养了一个孩子，他也可以去找薰薰报道了。
　　至此，暨王后已故的两年后，蒙下王上故去，享年七十二。
　　江风越顺位继承蒙下王位，在位期间，勤政爱民。

　　又四年后，这一年，江风越五十岁了。简单的办了五十大寿，宴席结束后，让众人随意，自己离开了。
　　来到，当初他从樛郴回到蒙下时，第一个晚上待的地方，手里拿着一壶酒，看着天空。
　　“五十而知天命，姜姑娘，我记了你三十四年，该把你放下了。”喝了一口酒，看着酒壶，低声道，“放下后，藏进心里。”
　　拿起酒壶，抵在胸口捶了两下，小声说：“深处。”
　　周而复始，毕生所求，都是你。很抱歉，将未知情的你参与其中，只是……情之所至，不敢怠慢。
　　生怕慢了一步，我的独角戏就唱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