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嘉城中学（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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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圈男”，或许该称他为附身鬼，似乎被众人遗忘了。他避开众人的视线，悄咪咪地往外滚了两滚，准备带着新的躯体逃亡。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是——
他刚滚了两圈，就被一块石头砸中正脑门。
唉，石头？
宿舍楼怎么会有石头？
附身鬼懵懵地抬头。
“砰”的一声。
余茉将书包扔到地上。
听声音挺沉的。
附身鬼意识不大清醒，但他还记得这款书包。书包是学校发的，他生前也用过，很结实。他以前最喜欢往书包里放点辣条，上课偷偷拿出来吃，特别香……
想想还有点怀念。
余茉的书包这么沉，是放了什么宝贝呀？附身鬼探头看去，却瞧见了满满一大袋小石子。内袋被石子占据，书本却只能委委屈屈地待在隔层。
附身鬼小心的抬头，与余茉对上视线，忽而灵光一闪，明白了这些石子存在的理由。
他咽了咽口水，默默地滚了回去，并且主动恢复成刚刚被余茉绑住时的姿势。
就像他从未逃跑过。
乖巧到让人心疼。
弹幕——
“哈哈哈，附身的时效还没过，只能委曲求全。”
“附身鬼有点可爱唉。”
“建议说可爱的人回放附身鬼掐程宁的画面。”
……
发现有人比自己更惨后，林辞抛了尴尬，满血复活：“妹妹，你从哪搞的石头？”
余茉：“路上捡的。”
林辞拍拍她的肩膀，憋笑：“小姑娘挺有危机意识。”
余茉察觉到林辞态度上微妙的不同。
林辞之前对她的态度是略有轻慢的，也从未把她当做平等、独立的人，而是将她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逗弄。
直到现在，他才正视余茉。
林辞凑近余茉，亲切道：“妹妹，改天带我练两手？”渣男音，又酥又麻。
余茉顿了顿，没有说话，而是藏到陆朝身后，对林辞做了“林辞同款”鬼脸——在办公室那会，林辞就做了这个鬼脸吓唬余茉。
林辞失笑。
小姑娘还挺记仇。
他故意做出吃醋的模样，酸溜溜道：“唉，有了情哥哥，就忘了干哥哥了。”
余茉嘴角微抽。
弹幕——
“呔，人家没你这个干哥哥！”
“百年难见，林总裁竟然想吃回头草！”
“什么回头草，他根本就没吃到嘴里过。”
“晚了晚了，玉露CP已经锁了。”
“男的都死了么？怎么都不去扶我家程程？”
“程程还倒在地上呢！！！”
……
程宁的情况不算好。
附身鬼的力量并不弱，她被掐住时，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尽管她被余茉及时救下，但她仍然受伤了——声带撕裂，连说话都难。
游戏才刚开始，她还有学习机的广告没播，她的嗓子绝对不能出问题。
犹豫一番后，程宁取出道具包里的回血药，仰头喝下。喝完后，她见瓶口还剩了点，又心疼地舔干净。
回血药是珍贵药物，价值高昂，她也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得了一瓶。
如果最终没找到先知，即便拿到最高评价，得到全部魂珠，她这趟游戏也是血本无归。
但是好在……
她找到了。
程宁望向余茉，目光灼灼。
进游戏前，程宁所在的北营下了大手笔，将稀有道具“寻龙盘”复制成若干份，发放给所有受命寻找先知的人。
在游戏过程中，程宁的“寻龙盘复制品”几度发出信号，但是由于一直是集体行动，她无法判断四个新人里谁是先知。
直到方才余茉出手救她……
她才知道——余茉竟是先知。
程宁唇角微勾。
若能将这个信息带回北营，别说一瓶回血药了，就是十瓶百瓶，她都买得起。
之前，她一直开着“寻龙盘”复制品，无法使用其他道具，所以受制于“眼圈男”，身陷险境。原以为是低谷，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
林辞和程宁将“眼圈男”带回五楼的寝室，余茉等人也回去休息。
寝室虽是二人一间，但实际是四人寝。房间很小，进门右边是一排柜子，左边是卫生间。再往里就是两张紧挨着的上下床，床旁边放着两张拼在一起的书桌。
虽然小，但是很干净。
余茉抽出包里借的书，拿出草稿本慢慢抄。俗话说勤能补拙，她多抄几遍，总能学点东西。
抄了几页，手有些酸。
余茉拿出手机，百无聊赖，试探着给教导主任发信息——“主任，我想吃烧烤……”
打到一半，她又删去后面几个字，改成“主任，陆朝想吃烧烤。”狐假虎威嘛。
余茉马上收到了主任的回复，附赠一张来自教师食堂的烧烤菜单图。
嘿嘿，陆朝的名头还真好用。
余茉笑眯眯地瞥向陆朝，想就烧烤的事征求他的意见，却见陆朝神色深沉地瞧着她。
应该是瞧了好一会儿了。
被余茉发现后，陆朝不见丝毫尴尬，他想余茉伸手：“过来。”
余茉捏住笔的手微微一紧。而后，她放下笔，扯出一个笑，小心翼翼地上前。
她仰头：“陆朝，你想吃烧烤吗？”她的面色毫无异样，语气也很活泼。
陆朝低头，捉住了余茉的手。余茉的手很漂亮，白皙，还有点肉肉的。陆朝打量了几眼，眼神里露出几丝嫌弃。
嫌弃？
余茉不解，这是她的手，又不是陆朝的。他为何要嫌弃？
陆朝：“湿巾。”
余茉没多想，下意识地拿出包里的小袋湿巾，递给陆朝。
陆朝没接，而是吩咐道：“擦干净。”
余茉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陆朝是让她擦手——方才揍附身鬼的时候，余茉手上沾了灰。
余茉迟迟没有动作，陆朝索性接过湿巾，撕了袋口，将湿巾一一取出，而后将余茉的手细细地擦拭了一遍，两遍，三遍……
恍惚间，余茉都觉得自己的手是什么宝物了，否则何至于让陆朝如此郑重对待。
难不成，陆朝喜欢她？
不可能啊，他们才认识多久。
余茉浮想联翩之际，陆朝弯腰，咬住了余茉擦拭干净的手指。尖锐的虎牙瞬间刺破了余茉的手指，血液流淌进陆朝的口中。
陆朝眉目舒展。
余茉恍然，原来不是擦宝物，而是擦食物。这就合乎逻辑了。食物确实得擦干净点，吃不干净的容易闹肚子。
……等等，不对呀，她又不是食物！陆朝为什么要喝她的血？
他该不会精神有问题吧？
陆朝松了嘴，吐出余茉的手指，又耐心地拿出一张新的湿巾擦拭掉她手上的血痕。
“甜。”陆朝的心情不错。
余茉试图接近精神病的内心：“我的血甜？”
“嗯。”陆朝面色愉悦。
余茉抿唇。实锤了，她作为身体健康的正常人，血液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甜的。陆朝果然是精神病！
唉，老天爷赋予了他逆天颜值，给他打开了一扇窗，所以才关上了另一扇门吧。
这么一想，教导主任怕陆朝也是合情理的——游戏人物也怕精神病啊。
余茉怜惜地瞧了陆朝一眼。
陆朝递给余茉一瓶模样独特的水，瓶子像是水晶做的，瓶身弧度优美，水晶瓶盖上还镶嵌着一颗大珍珠。
陆朝：“喝了。”
余茉摸着瓶子，爱不释手：“这是什么呀？”她对亮晶晶的东西毫无抵抗力。
陆朝：“回血药。”
余茉了然，想必是陆朝意识到方才行径不当，拐弯抹角给她道歉呢。
她甜甜一笑：“小伤不要紧。这东西看着就很贵，我不能收。”
陆朝：“不贵。”他有很多。
不知是不是余茉的错觉，陆朝似乎对她亲切了不少。
见陆朝如此，余茉也不再拒绝。她大大方方收下礼物，笑着道谢：“我超喜欢的。”
陆朝顿了顿，又凭空变出几十瓶。
余茉眨眨眼。
陆朝：“你喜欢，多拿点。”
余茉：“……”莫名有一股霸道总裁范是怎么回事？
收是不可能收的。
收来也没地方放啊。
余茉果断拒绝。
她喝了回血药，将瓶子妥善保存。而后她又向陆朝征求烧烤的意见，陆朝当然没有任何意见。
于是余茉随意点了几样，又开始抄起书来。抄着，抄着，她发现有点不对劲——她之前看书的时候，总会晕晕乎乎，脑子更是变成一团浆糊。
但是现在看书的时候，脑子清明多了。有点像喝咖啡后神清气爽的感觉。
余茉眨眨眼，早知道有这个功效，她就不拒绝了。攒着多好，一天一瓶，提神醒脑。
“笃，笃——”
寝室门被扣响。
余茉开门，见到门外的程宁。程宁仍是那副老样子，傲慢，目中无人。
程宁：“刚才的事情，谢了。”即便是道谢也不诚心。
余茉不是那种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人，见程宁如此敷衍，当下也淡淡道：“小事。”
程宁：“我来找你不全是为了道谢。”
余茉瞧出来了。
程宁打开直播屏幕，找到隐形镜头的角度，避开，俯身到余茉耳旁，轻声道：“余茉，我知道你是先知。”
余茉：“嗯？”
她的面上毫无波澜。
程宁直起身子，见余茉脸上毫无惊慌，微微皱眉：“你现在并没有隐瞒的必要。”
余茉装傻：“我听不懂你的话。”
程宁右脸对着镜头——她的右脸比左脸更上镜：“那就当你真听不懂吧。我也不绕圈子了，我想邀请你加入北营。”她得将先知带回北营。
余茉：“我会考虑的。”
程宁挑眉，态度强势：“余茉，这是其他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我希望你现在就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弹幕——
“啧，程宁这施恩的语气。”
“我家程程人美心善，只是表达方式不对。她是想让余茉能有个好归宿！”
“程程面硬心软，大家不要误会。”
……
余茉抬眸，冷冷道：“不必。”
见面后，程宁先是道谢减轻她的防备，而后说出先知身份让她堂皇，趁她心神不定之际，又出言邀请她加入北营。但她话里话外，都没有给余茉拒绝的余地。
程宁处心积虑，想把自己的意见强加给余茉。所以余茉不愿意相信她，也不会答应她。
余茉的反应显然不在程宁的预料之内。
程宁大小算是个流量，粉丝众多，即便是游戏里的高玩，见到她都会给好脸色。从没有人当面给她难堪过。
程宁拉下脸：“余茉，我的邀请不容拒绝。”
啧，完全无法沟通啊。
余茉摇头，想要关门。
程宁将手抵在门上，威胁道：“你一介新人，想与整个北营为敌吗？”
余茉噗嗤一笑：“你们北营这么缺人吗？不加入就是和你们为敌？”
“你！”程宁成功被气到。
屏幕外，粉丝们见偶像被嘲笑，大为恼火。区区一个新人，也敢和程宁作对，真是不自量力。他们想骂余茉，但是余茉没有开屏幕，骂了也白骂。
于是，一位粉头花高价开启了“对线功能”。
【观众“程家军1号”请求开启对线功能——在玩家没有生命威胁的情况下，经过玩家的允许，开启直播屏幕。】
【对线功能限时十分钟，收费六魂珠。经系统分成后，玩家可得三魂珠。】
【玩家是否开启？】
通关游戏最高奖励也才十魂珠，现在开十分钟屏幕就能拿到三魂珠，何乐而不为。
余茉果断选择开启。
弹幕——
“余茉，你赶紧哄程程高兴！”
“程程是为你好，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敢惹程程生气，我们程家军也不会让你好过。你今后不管玩什么游戏，我们程家军都会集体给你刷差评！”
……
程宁瞥见弹幕，面带得意。她的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余茉，你现在答应还不晚。我会不计前嫌带你进北营的。”
余茉：“程宁，你还记得之前是我救了你吗？你现在这般，是恩将仇报吧？”
程宁不以为意：“我没让你救，也不需要你救。即便没有你，也会有别人救我。”
余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的一笑：“你从未开过对线功能吧？”
程宁：“当然，逃生游戏每时每刻都极为关键。若不是恨到极致，观众是不会贸然开启‘对线功能’的。”
余茉：“哦，那替我谢谢你的粉丝。”
程宁：“……你是不是疯了。”
余茉慢悠悠道：“对线十分钟，躺赚三魂珠。谢谢你的粉丝给我送钱。”
程宁睁大眼睛：“三魂珠？”
余茉微微一笑：“对呀，三魂珠。”
程宁一僵。连她这个正主都只能靠接广告赚魂珠，余茉却借了她的光，十分钟躺赚三魂珠。她气得脸色发青，胸口直疼。
弹幕——
“哈哈，粉随正主，程家军真是人才。”
“程家军怎么不刷屏了？”
“估计是躲着哭了吧。”
……
余茉：“没什么事，就早点滚吧。”
程宁脸上冒出青筋，面色狰狞：“滚？你让我滚？”
余茉点头，随后干净利落地关了门。
程宁在门外大嚷：“余茉，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说完，她就要踹门。
就在这时，余茉又开了门。程宁一脚落空，跌到地上，狼狈极了。
余茉居高临下：“带着你的粉丝一起滚。别脏了我的眼。”
程宁目眦欲裂。
弹幕——
“程家军与余茉势不两立！”
“程宁温柔善良，余茉阴险狡诈。”
“请史上第一个让观众滚的玩家余茉退游！”
“余茉嚣张至极，快退游！”
“程宁这也叫温柔善良？仗着粉丝多霸凌新玩的是她，恩将仇报也是她，技不如人被气到的也是她。怜爱实力小姐姐余茉，救了匹白眼狼。”
……
门再次关上。
程宁死死得盯着门，她总有一天会将余茉牢牢捏住，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隐形镜头慢慢移动，聚焦在她的身上。
程宁心惊。
她差点忘了直播还在进行。
她调整呼吸，扯出一个笑，慢慢往回走。
走回自己寝室，正准备开门，就被夺门而出的眼圈男扑倒在地。
“嘶。”
程宁疼的抽气。
林辞站在门后，慢悠悠解释道：“他身上的附身鬼刚离开，就迫不及待想回房了。”
程宁盯着眼圈男，咬牙：“你还不起来？”
眼圈男一愣，忽然意识到什么，“情不自禁”地蹭了蹭。
程宁快被气疯了。
这些新人简直无法无天。
她猛地将眼圈男推开：“你想死吗？”
眼圈男眼珠转了转，猥琐地笑道：“误会，都是误会，我刚刚跑得太快，才不小心撞到的。您这么漂亮，任是谁看了，都会呆住。我这才没及时起来。”
程宁心里舒服了一些。
她挑眉：“我漂亮？”
眼圈男连连点头：“特别漂亮，非常漂亮，极其漂亮。”
程宁又问：“我比余茉漂亮吗？”
眼圈男微微一顿，有些犹豫。
程宁拉下脸：“我看你是找死！”
眼圈男见情形不对，连头都没回，径直跑回原来的寝室。
程宁要追。
林辞拦住她：“好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他给出致命一击：“而且余茉确实比你漂亮，你总不能逼人家说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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