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四十五元

188、隐瞒

　　秦府上下的一干人早已聚集在了秦府门口，翘首盼着秦峥等人的归来。有马匹在街口一声长嘶，大家就纷纷踮起脚向街口巴望起来。

　　“将军回来啦！”眼尖的郑冲当先瞥见不远处士兵头盔上的红缨，再跳几下，就看见了秦峥如往常一样意气风发的面庞，激动得干脆跑了出去，窜到了秦峥的马前，“将军！你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身后冒出一只大手，拎着郑冲的衣领往后一扯，把郑冲拉远了两步。“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当心惊了将军的马。”陈平收回手，半是嗔怪地淡淡对其道。

　　“啊对对对，”郑冲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这好久没见着将军，激动过头了，竟忘了这茬，还好没真惊着马儿，不然可出大事了。”

　　“无妨，赤练跟我上了那么多回战场，早就身经百战了，没那么容易被惊着，”秦峥笑着拍了拍马脖，抬头看了眼秦府门口想跑上跟前又不敢的众人，摆摆手道，“都别在门口傻站着了，进屋里坐。”

　　自边境回来的驻军都已在城郊安营，几位在京中有住处的将领也回了自己府上，眼下便只剩秦峥、卫翎和吴星三人。秦峥等人在府前下了马，立刻便有小厮上前接过马缰，将马匹带去马厩里好生照看。

　　卫翎的马上还坐着一个瘦小的少年，惹得府里人多看了几眼。卫翎把阿衍抱下来，递交到管家手里：“吴叔，这孩子叫阿衍，是将军在边关救回来的，劳烦您给他收拾个住处，安排他早点歇下。”

　　说罢，他又对着吴叔指着自己的咽喉，抚着阿衍的脑袋对其无声摇了摇头，示意阿衍不会说话。吴叔心领神会，应了一声，便慈眉善目地哄着阿衍下去了。

　　木枯子今日和医馆告了假，也在门口迎接的人群里。吴星见了，以为是来接自己的，顿时心里美滋滋，正要上前问候，结果木枯子却只对他潦草地点了个头，穿过他就走到卫翎面前，心急地抓起他的袖子道：“卫先生！你那日给我的……是不是我师父有消息了？”

　　吴星和秦峥都不知前因，同时愣怔了一下，把疑问的眼神投向了卫翎。卫翎不动声色地低了视线，温和如一地对木枯子道：“木姑娘别着急，我们进屋说。”

　　陈平看在眼里，突然转身对郑冲道：“去看看给将军和先生准备的祛疲消暑汤如何了。”便拉着郑冲往后厨走。郑冲见众人要谈正事，自明身份不好打扰，便屁颠屁颠跟着陈平走了。

　　一行人进了书房，带上门后，木枯子便急不可耐地问了起来：“卫先生，那日你给我寄来的字迹，千真万确是我师父的。你是不是见到我师父了？他现在人在哪？身体怎么样？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呢？”

　　“木姑娘，”卫翎满脸歉意地道，“我没有见到你的师父。”

　　木枯子眼中的光明显地暗淡下去。她不甘心地追问：“可是那些药方……”

　　“那是我到边境之后，听百姓说起，前不久有个郎中来过此地，医术甚高，救治了不少人，但又很神秘，一直蒙着面罩，也没有透露给百姓自己姓甚名谁，后来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便离开了。我听着蹊跷，就搜罗了一些那郎中写过的药方，送回来给你确认。只是就算确定了那人是云前辈，他的行踪也无法得知了。”卫翎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木枯子无不失望地自语。

　　“木姑娘别灰心，至少我们能确认，你师父现在还是安全的。”卫翎又道，“云前辈不来见你，也许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我明白的。”木枯子黯然点了点头。

　　秦峥见状，对吴星使了个眼色道：“怀辰，陪木姑娘出去走走散散心。你无需参加宫里的晚宴，就陪她多呆一会儿吧。”

　　“好。”吴星颔首，和木枯子一起退了出去。

　　等房门再度关上之后，秦峥转头盯着卫翎，道：“为什么骗她？”

　　卫翎叹了口气：“你听出来了？”

　　“在边境从来没听过什么不留名的妙手郎中，而且你几乎一直呆在主城，都没见你出门过，你上哪去找什么药方，当我傻？”秦峥抱着手一挑眉，顿了一瞬，恍然道，“是不是莫八？”

　　卫翎没有再闪烁其词，坦然道：“是。之所以骗木姑娘，只是因为受云前辈所托，不想她陷入危险。”

　　“我综合了各方调查的结果，明诓暗骗，才从云前辈嘴里套出了话，逼得他承认了。”卫翎苦笑道，“之前战事吃紧，一直不得空闲和你细说。莫八、云隐子、还有那个借住过秦府的乔默，其实都是同一个人。”

　　卫翎从头和秦峥细说了一遍经过，悄悄截去了乔默救摇光的那段，而把重点放在了父辈的往事和乔默与黑莲的对抗上，秦峥听罢，心中五味杂陈，沉默了许久。

　　“想不到我们的父辈还有这样一段渊源。”秦峥道，“如此说来，乔前辈为了和黑莲对抗，着实付出很多。于情于理，我们是不是该出手帮他一把？眼下没了北疆，黑莲也是对大齐最大的威胁了。”

　　“前辈说，以我们的能力，还不足以和黑莲对抗，而且这是他们那辈人的恩怨，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要擅自出手和黑莲正面对上。”卫翎面容严峻地道，“只是究竟有什么恩怨，前辈最终也没有和我细说。许是他有苦衷，我也不便多问。”

　　“这倒真有些棘手，”秦峥皱眉，“哪怕前辈不想让我们插手，也好歹让我派人去保护他吧？他再次暴露行迹给黑莲，黑莲定会追杀报复。”

　　卫翎摇头：“前辈有他自己的考量，我们也没办法左右。他还特意叮嘱我，让我瞒着木姑娘，怕她和黑莲纠缠太多，再陷入危险之中。前辈虽不让我们插手，自己应也是有分寸的。”

　　“罢了，”秦峥叹气，又道，“晚宴就要开始了，你先回房休息，过一阵我再来叫你。”

　　“嗯，你也好好休息，别太累了。”卫翎言罢，起身离开了书房。

　　卫翎到了停羽阁，刚向管家吴叔要来钥匙开了锁，陈平便走了过来。

　　“郑冲炖的消暑汤，先生要喝吗？”陈平冲卫翎晃了晃自己手里挎着的食盒，问道。

　　卫翎看了一眼，想起府门口陈平拉走郑冲的小插曲，轻笑道：“你和郑冲兄弟好像关系不错。”

　　“郑冲那个缺心眼，不看着点肯定捅娄子，何况那些事他听了也听不懂，不必知道。”陈平淡淡道，算是解释了自己的举动。

　　卫翎心道，陈平以前一副全世界与自己无关的样子，如今也会管别人的闲事了。他笑而不语，只是道：“进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