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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帮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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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主营。
尤格萨隆在军帐里焦灼地来回踱步,看起来很是烦躁。
“二王子殿下,不要急躁,欲速则不达。”靳先生在一边好整以暇地饮茶,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我怎么能不急?”尤格萨隆压抑着火气道,“眼看我大哥在坪州越坐越稳当,秦峥也奈何不了他,我这边却什么战绩也没有。要是王上等得不耐烦了,把主帅的位置给他怎么办?”
靳先生微微顿了顿,稍带了一点无奈地道:“那只能说,时也,命也。”
“军师,你不要再念叨这些我听不懂的东西了,”尤格萨隆忍不住抱怨道,“我要当的是狼王,又不是你们中原的酸书生。”
尤格萨隆开完口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果然靳先生听了这话,抬起凉凉的眼眸往他身上一扫,尤格萨隆的舌头立时拌了蒜,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先生,我不是冒犯你的意思……”
“殿下若是一直这样,狼王之位还是不要多加奢望的好。”靳先生把茶杯往桌上一搁,起身便要走,尤格萨隆慌了,急忙追上去道:“靳先生留步。我一时着急上火又说错话了,你别见怪。可眼看着我进退两难,只有你能帮我了,你不能撒手不管啊!”
靳先生在尤格二兄弟少时便投入狼王帐下,帮着狼王做事,也积攒了不少威望。尤格二兄弟除了狼王以外,从小又敬又怕的便是靳先生。而相比尤格颜苟暗自努力向靳先生靠拢不同,尤格萨隆一直莽撞行事,捅的篓子一大半都是央着靳先生弥补的,一来二去便赖上了他,到现在也是惯性地一出事便找靳先生寻求帮助。年少时拽着他的衣角求他的样子还算有些可爱,靳先生权当逗狗似地喂他几口食吃。可二十好几的人了,还遇事便撒泼打滚,着实看得人恶心。
不过他并不需要尤格萨隆太聪明,捏着鼻子演几出君君臣臣他早就演得炉火纯青,所以靳先生回过头,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好好先生模样,叹气道:“殿下,你是臣看着长大的,遇事臣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你放心,不论大王子如何风光,你的位置始终是动不了的。”
“军师为何如此笃定?”尤格萨隆不解地问道。
“你知道为什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大哥样样比你强,可王上就是偏心于你,事事把你派在前面吗?”靳先生问道。
尤格萨隆听了这话虽不舒服,却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事实。他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不知原因。
于是靳先生缓缓道:“很简单,就像我为北疆做再多事,我也只是个军师一样。在狼王眼里,巫蛊、谋略,这些东西再有用,都是旁门左道,上不了王室的台面。所以王上可以在大王子大胜齐军之后,作为嘉奖封他为神威将军,挑百名术士送与他帮手,却不会把军权交给他。可怜大王子天资聪颖,却用错了功。”
“你是说,王上不喜欢这些旁门左道,大哥练得再好,也撼动不了我的地位?”尤格萨隆闻言,眼中亮起了光。
靳先生心中冷笑,面上还是温和地宽慰道:“所以殿下大可放宽心,王上是向着你的,是你的东西终究跑不了。”
尤格萨隆舒了口气,畅快地笑起来,拍着靳先生的肩头道:“靳先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将来我做了狼王,就封先生为大祭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接受北疆所有子民的臣服!”
大祭司,听起来倒是和摄政王差不多威风了呢。靳先生淡淡笑了笑,对尤格萨隆道:“多谢殿下信任。微臣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好好,我送军师。”尤格萨隆喜不自胜,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到门口,才心满意足地回来。
靳先生回到帐内,像是蒙在面皮上的笑容倏忽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浓重的阴郁气息。
青风已经在角落里等候多时了。靳先生悠然坐下,对其道:“说吧,什么事?”
“启禀教主,近日罗护法带着慕容摇光和一个男子回了莲池。”青风回道。
靳先生一皱眉:“把人带回莲池做什么,在外面解决不了吗?蛊还没种下?”
“罗护法让属下告诉您,那日有人闯入木屋,强行破坏了淘洗进程。护法不得不带人躲避开,一时无处可去,只好回了莲池。”青风低头道。
靳先生颇为不满地“啧”了一声,自言自语似地道:“回去得好好清扫一番,我的地方,脏了有点可惜。”
顿了顿,他冷了语气道:“罗芳的巫术是我亲手教的,竟也会有不敌别人的时候。是何许人?”
青风犹豫半晌,咬牙道:“是……是乔默。”
“谁?”靳先生以为自己没有听清。
青风只好战战兢兢地又说了一遍:“乔默。不少人那日都在,看得真真的,那人顶着乔默的脸,语气神韵也极其相似,还有一手巫术出神入化,连罗护法也无法匹敌。”
其实青风自己也觉得荒谬不已,死了十几年的人了,怎么会突然毫发无伤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众口铄金,由不得他不信。
靳先生忽然陷入沉默,久久不置一词。青风看着骨头发寒,以往教主陷入沉默,下一刻便是地狱般的血雨腥风。青风咽了一口唾沫,小心地开口问道:“教主,您要回去看看吗?”
“不。”靳先生几乎是毫无停顿地决然拒绝。青风一愣,有些不理解教主的态度,总觉得教主决然的面孔下,像是在逃避什么。不过青风不敢胡乱揣测,只闭了嘴在一边等候教主发话。
又过了许久,靳先生神情有些疲惫,开口道:“这边的战事未了,我还需在此处盯着。你回去告诉罗芳,让她继续上心着种蛊的事,其他的不用她管。小心防备,暂时不必去招惹是非。等我回来,自会去找那人算账。”
“是。”青风低头应下,转眼便消失无踪了。
靳先生坐在主位上,伸手拎起腰间一个小小的玉佩,认真把玩起来。
“乔默,”他拿手指轻弹了一下玉佩表面,玉佩温润的柔光被他手指一弹,在一束漏进来的阳光下看着,像是漾出去了几圈波纹。然而靳先生看着柔和的波纹,嘴里的字却淬满了深深压抑的恨意,“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