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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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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峥带着人回到重华城,细细清点了人数,发现除了小东伤势较重,其他人并无大恙。秦峥松了口气,嘱咐士兵们先回去休息调养,自己转身回了住处。快到屋前时,秦峥远远就看见一个白衣身影,顶着午夜的寒风,静静地坐在门口,脚边还搁着一盏纸灯笼。夜风不时拂起那人的发梢,纷扬的青丝下,他的身影显得更加单薄。
“不是说让你早点休息吗?”秦峥叹了口气道,“夜深露重的,你怎么也不多穿点?”
卫翎听到秦峥的声音,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声音听起来染了几分急切:“情况如何?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秦峥忍下肺中的隐痛,站在原地朗声一笑道,“将士们都机灵得很,此次收获不少。”
卫翎松了口气,靠近了几步,正要说话,忽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眉心一跳:“你受伤了?”
秦峥浑不在意似地摆手道:“一点小伤不碍事,那什么,我想起来还有公文要处理,我得去主殿的小书房一趟,你回去休息吧,不用等我。”
说着,秦峥转身就要走。卫翎伸手想要拉住他:“等等!”
卫翎这一不甚用力的拉扯,换作平时根本动不了秦峥分毫,今日竟拉得秦峥身形一晃,好险没有摔一跤。
“你有事瞒着我。你到底怎么样了?”卫翎抓着秦峥的手臂,声音冷了几分。
秦峥还想说话,忽地眼前一黑,冲卫翎的怀里直接栽倒下去。
“秦峥!”卫翎猝不及防地费力抱住秦峥,一手碰到了他的后背,感觉自己手上黏糊糊的,同时更浓重的血腥气向他扑面而来。
“来人!传军医!”卫翎颤抖地抓住秦峥的肩膀,慌张地冲外面一气乱喊着。对方压在自己肩头的呼吸听起来沉重又虚弱,一下一下,几乎要抽干了他的三魂六魄。
将军回城后重伤晕厥,在深夜的军营炸了锅,军医们又是忙了个人仰马翻,直忙到后半夜,才把人止住了血,处理好了所有伤口。
“卫先生请放心,将军身上的伤已经无大碍了,只是需要静养。将军也是失血过多,加之过度劳累,才会导致昏厥。”一个大夫安置好秦峥后,向卫翎回禀道。
“其他人呢?伤势如何?”卫翎侧坐在一旁的桌边,单手支着桌面揉着自己的额角问道。
大夫想了想回道:“今夜参与行动的士兵都无大碍,除了一个孩子受了毒虫叮咬,其他人多数只是受了皮外轻伤。万幸还有木大夫留下的解蛇虫之毒的草药,那孩子很快就能恢复了。”
“好,我知道了,你们回去休息吧,今夜辛苦诸位。”卫翎沉默一阵,开口道。
“卫先生,照惯例,军医该留下一人守夜……”那位大夫犹豫道。
“不用,不是说将军的伤已经处理完了吗?有我在这里守着就好了。”卫翎淡淡道。
那大夫还想说话,边上的同伴轻轻一扯他的衣角,对卫翎道:“既然如此,下官们就先告退了。”
“有劳。”卫翎点了点头,便将视线转向床那边的方向,不再看他几人。军医们识趣地离开,顺便带上了寝殿的门。空旷的寝殿内点着微弱的烛火,烛光照亮之处,只剩下昏迷的秦峥,和一眼不眨望着床头,静坐成一尊雕像的卫翎。
卫翎还是面色冷淡地觑着床上的病人,看到他的肩膀露在了外面,起身走上前,弯腰替他掖了掖被角。掀起被子时,看到秦峥刚刚包扎好的后背,白纱里隐隐渗出了血迹,便回想起刚才自己把他艰难地拖到殿内,在有光亮的地方看清楚了他后背那一道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痕,心跳都骤停的感觉。他攥紧了被角,低头看着秦峥,良久之后,轻轻开口说了一句话,声音低到连床头的烛火都没有一丝颤动。
他望向紧闭着眼毫无意识的秦峥,轻声道:“混蛋。”
京师秦府。
乔默呆在秦府里养伤,陈平和木枯子感激他救了摇光,不时会来拜访他,只是陈平想找到消失的芳贵妃,把摇光和高池救出火坑,而木枯子心念着自己的师父,四下在收集消息,两人各自忙着别的事,来得也并没有那么勤,大部分时间都是乔默一个人住着。
乔默的身体好了一些,不时还会走到院子里来晒晒太阳,晒着晒着就走出了院子满府地乱逛。郑冲和府里的人都打了招呼,大家对这个奇怪的男人也就没放在心上。
这日,老管家吴叔到一处闲置的院子来打扫,却远远地看见乔默坐在门廊的石板长椅上悠闲地晃着脚,眼神还在整个院子里转来转去。
“乔公子怎么到这儿来了?”吴管家很是奇怪,此处这院子偏僻无人,不知乔默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乔默一直被人叫前辈,听到老管家这么叫他,倒愣了半晌,方笑道:“随便走走,看到这里风景不错,就进来看了看。这不会是你府上禁地吧?我是不是冒犯了?”
“哦,那倒没有,”吴管家摇头,“只不过此处是老将军和夫人从前的住处,后来秦府承蒙皇恩扩建了几进,这里也就弃置不用了。”
“是吗,那还有些可惜,”乔默状似不经意地叹惋道,“此处风景甚好,倒比现在的主屋多几分意趣。”
“那可不,想当年,可是先夫人亲自挑的此处,作为和将军大婚的喜房,后来还时不时便要回来坐坐呢。”吴管家回忆起从前,眯眼笑起来,只是这笑容很快又淡了下去,“只是将军和夫人走得早,偌大宅院就这么冷清下来了。”
“……先夫人,是个性情中人。”乔默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瞧您说的,”吴管家忍不住笑道,“乔公子连我家夫人的面都没见过,就凭这院子,就知道我家夫人性情如何了?”
乔默低下头看向地面,随手扯了一根草叶叼着,抬起头冲吴管家笑道:“我胡乱猜的。我这个人毛病不多,就是太不拿自己当外人,吴叔别介意。”
吴管家哈哈一笑,示意自己并不放在心上。乔默又仰头望了一眼天色,站起身对吴管家道:“我看这天好像快下雨了,后院的兰花得找人拿油布盖上,淋了雨可就白养那么久了。”说罢便从吴管家身边错身走下台阶,向门口走去。
兰花是从前先夫人和老将军一起种下的,一直养到现在,自然小心呵护,不敢出了差错。听了乔默的提醒,吴管家忙不迭应下了。只是吴管家转念一想又隐隐觉得奇怪:乔公子怎么知道后院有兰花,还养了很久了?
前方的乔默似乎感受到了吴管家的疑问,回头对他笑道:“方才我闲着没事去后院转了一圈,兰花养得这么好,一朝一夕的工夫可做不出来。”
吴管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却在回头去拿油布的路上,又想起了一件事:我也没和乔公子介绍自己,他怎么就知道了我姓吴?
不过吴管家转念又觉得无稽,府里这么多张嘴,难道就不能从别人那里听来吗?吴管家摇摇头,只觉得是自己老了,便把此事抛诸脑后,顺便也忘了自己看到乔默时,心里模模糊糊升起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