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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大周四十八年,元康十三年,大行皇帝韩诺病逝,年四十六岁。先帝留下遗诏,将皇位传于年仅十四的皇长子韩珏,尊贵妃封氏为贵太妃,并右丞相蒋恺之,左丞相孙臣玉,大司马封轶,太仆寺卿贺承畴共同辅佐。

      这道旨意并没有引起前后朝任何反弹。大周是马上得的天下,太祖皇帝韩刃,原名韩锄头,大字不识几个,乱世之中凭借一杆长枪脱颖而出,在一群朋友辅佐下夺得天下,其中就有封贵太妃之父封轱辘。

      天下既定,论功行赏,封轱辘自然是头功,任天下兵马大元帅,太祖皇帝还给他赐名封杞,如果不是当时士族苦苦相劝,封杞自己也苦辞,恐怕还要被封个异姓王。最后,皇帝还是封了他为忠义侯。

      封杞是个粗人兼暴发户,一旦发达,便和天下所有男人一样,使劲去睡漂亮女人——当然,太祖皇帝也是这般。但两个糙汉子都不知道,女人多是非多,后院乱子嗣就成了问题。太祖的原配早在战争年代就去世了,他也没有打算再立皇后,后宫女人各凭本事,今天你掉了个娃明天她流产了后天娃夭折了,总之是精彩纷呈。最后,他也只保住了三个儿子,以他不高的命名水平,分别叫韩丑儿,韩二丑,韩三丑。若不是皇子们长大后师傅给起了学名韩诺韩让韩议,这三兄弟估计会恨老爹一辈子。

      封杞的后院稍微好点。他的原配赵氏还活着,能帮着镇镇宅。赵氏是跟着封杞一起打仗的,不同于一般的妇人,她提起鞭子能揍人,拿起绣花针能缝衣,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识字,手段粗暴。年轻时赵氏也是一朵花,封杞千方百计才求娶到的,因此对她很是敬重,长子封轶便是赵氏所出。

      入京之后,封杞广纳妾室,其中就有一些前朝士族的女儿。这些姑娘一个比一个心眼多,赵氏玩不转了。她完全不理解那些棉中带刺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妾孩子都保不住,让她杀猪宰牛哪怕是杀人她都行,让她宅斗她就懵了圈。一直到后来,封家只添了一个儿子封辙,赵氏立刻将孩子他娘提脚卖得远远的,把封辙抱来自己养。

      那些姬妾们看主母这个作态,人人自危,都跑去封杞那里下舌头告黑状,无奈封杞不听她们的——要知道他老婆是那种会用鞭子抽他骂他死老头子死轱辘的彪悍存在啊——这些姬妾们才安稳了一些。接着,赵氏在四十三岁高龄上再度怀孕,生下一个女儿封软软,把封杞给乐坏了。他那帮老战友家个个都是只生儿子的,顶多有这么几个庶女,就连皇帝还没有女儿呢,他有了,还是嫡女,多了不起啊!因此,他立刻四处炫耀,弄得皇帝也很好奇,百日的时候亲自来了封家,看封软软玉雪可爱,很是赏了不少东西,差点抢到宫里去养。

      从女儿出生以来,封杞就在不停的帮她存嫁妆,他军中好友颇多,一个两个的都来求娶,封杞面上有光,更不懂低调为何物,越发炫耀女儿如何美貌如何懂事如何能干。他这种乡下人作态自然会引得世家反感,无奈很对他的好朋友韩锄头韩皇帝的胃口,三不五时的召封软软进宫说话,也引得宫里嫔妃看见她便拼命散发母性荷尔蒙,韩家三丑在她面前也是努力扮演好哥哥,就生怕这个深受帝宠的姑娘去告一状。

      封杞对这个女儿是宠得不行。他们夫妻都受了不识字的苦头,他干脆奏请皇帝,让女儿去和皇子们一起读书。好基友的请求韩锄头永远答应,于是封软软每天早晨入宫读书,下午回家老爹还请了个师傅教她习武,就这么一直到十岁,士族们受不了了——男女七岁不同席,这也太不讲规矩了吧!

      皇帝没办法,特意拨给封家一个博学宿儒教书,从此封软软便在家读书,更自由了。封家便是她的天下,她要上房封杞就会搭梯,她要月亮封杞不会给星星。再加上她的学问是封家几个主人里最好的一个,封杞连议事都不避着她。当时封轶已经三十多岁了,领了个巡查的差事,封软软闹着要跟出去玩,封杞也随她,她便男装跟着大哥巡查天下,与京里的闺秀们更是不合群了。

      本来,日子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无奈,岁月不饶人,封杞在战场上受过重伤,不发作还好,一发作便要人命。封软软十五岁的那个冬天,封杞没有熬过去。韩锄头哭成泪人,不顾劝阻,坚持要送好友最后一程,并直接将封杞留下的军中大元帅大司马的位置给了封轶,还破格提拔封辙为户部行走,并拨两座食邑给封软软,待遇如同郡主。

      之后,韩锄头的身子骨也一天不如一天,在封杞七七刚过后,皇帝也病重不起,不久就撒手人寰。韩丑儿即位,年号元康。

      元康二年,皇后病逝,元康三年,封软软出孝,皇帝派当时还是中书令的孙臣玉来做媒,要纳其为贵妃。

      封家当然不答应。家里就这一个女儿,娇惯着养大,本来都说好了在封轱辘的袍泽里找个能干听话的姑爷嫁了的,谁想到要入宫?更何况,在封家人眼里,自家闺女做皇后都绰绰有余,谁愿意去做个贵妃?那就是个妾!

      封轶都打算用兵马大元帅这个职位换妹子不入宫了,却被封软软拦住: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家已是盛极,不能再出差错。于是,封家眼泪汪汪的看着宝贝姑娘入宫,当了这个劳什子贵妃。

      “妹妹,你的伤口怎么还没好,太医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要不要大哥给你多淘换点好药进来?”

      坐在新鲜出炉封贵太妃的毓翔宫,封轶大皱眉头。

      封软软笑笑,抬手按了按额头上的伤:“我心里有数,只是皮肉伤,早就好了,绑着无非是给别人看罢了。”

      封轶依旧不满。先帝去世之时,他们这些朝中重臣都随伺在侧,集体目睹了封贵妃悲痛欲绝,撞桌角欲随先帝而去的壮举,差点把他给吓死。还好妹子没有大碍,不然他绝对会被老娘剐了。不过,也是因为此举,以蒋恺之为首的士族们对封贵太妃加入辅佐幼帝队伍放下了一丝戒心——以夫为天的弱女子罢了,不足为惧。

      “对了,那份遗诏?”封轶没有把话说全,封软软心知肚明:“放心,我帮着韩丑儿写圣旨不是一天两天了。遗诏早就写好归档,是中书省拿出来的,与我何干?”

      “那又为何要填上蒋恺之和贺承畴的名字呢?”

      “韩丑儿对他们这么信任,不添上去反而引人疑心。横竖这两人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再说,贺家那个,可是丑儿的真爱,儿子都生了,贺家总要为自己打算多些才是。”

      唉,妹妹什么都好,只可惜没儿子呀。虽然皇长子现在的皇帝在妹妹这里抚养过一段时间,可毕竟不是妹妹自己的血肉。更何况,妹妹还这么年轻,就成了寡妇......

      封轶看看这个年轻的太妃,心里哀叹不已:妹子多漂亮啊,偏偏成了太妃,好吧,日后是板上钉钉的太后。可那又怎么样,不当这个劳什子太后,改嫁是分分钟的事情啊,或者,自己这个当哥哥的,是不是可以给妹子找个相好?要不要喊阿灿回来呢.....

      知兄莫若妹,看着大哥的脸,封软软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笑道:“要传藩王回京奔丧。羽林军都安排好了吗?”

      说到正事,封轶也严肃起来:“西南的赵王没什么异动,倒是魏王似乎已经动身往京城来了。”

      赵王便是韩二丑韩让,魏王是三丑韩议,当年韩锄头最喜欢的儿子。两个王爷都有人质留在京城,相信还有其他眼线,元康帝病逝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还是和以前一样,二丑聪明得多。”封软软转了转手上的戒指,“让嫂子家稳一些,先不要动。”封轶的老婆王氏之父王黄奉命镇守西南。

      封轶点头:“要不要看住他们京城的家人?”

      “不用。不过是儿子,他们在封地上的儿子还少么?”

      两人就细节方面又做了些安排,就见一小太监进门:“禀贵太妃,明太妃那里说银霜碳不够了。”

      “小依,吩咐下去,贺绮罗要什么就拨给她什么。”封软软眼睛都不抬,她身后一个穿蓝的女官应了一声,带着小太监出去传令。

      封轶看着他们的背影,气道:“贺家那个还是这么想着法子的为难你?你都马上要是太后了,打杀了她又怎样?”现在还没有完全转凉呢,要的哪门子银霜碳!

      “大哥还是这么急躁,这样可不行。”封软软隔空虚指了指他的脑袋,“我还得多谢谢贺绮罗呢,若不是她,我怎么可能这么顺利?这种只想要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女人,也最是讨我喜欢的了。”

      真不知道妹妹在想些什么,女人不是都喜欢宠爱的吗?不过,妹妹既然这么想,就代表元康帝没有宠爱她,不识好人,活该早死!封轶心里骂骂咧咧的出宫,封软软则是笑得开心:终于如愿以偿了,这些年,还真是让人憋闷啊!

      唉,一会儿还要去韩丑儿灵前做样子。封软软懒懒的起身,刚才大哥的忧虑她全看在眼里,不过,对她来说,都不是个事儿。没有儿子怎么样,后宫这么多孩子,随便拎一个出来,放在皇帝的位置上,好就教导教导,不好就直接废了,岂不简单省事?至于生理需要嘛,等她掌控了朝政之后,养几个面首也不是什么难事吧?韩丑儿给她戴了这么多绿帽子,若是不给他戴回去,想想就觉得亏的慌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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