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找一个人有多难》州尉

5、第三章

　　“是谁告诉中也的。”恢复原样的上司几太转过头，像往常一样望着中原中也，就连那虚假的笑容也不曾改变一丝一毫。

　　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中原中也看到上司几太这幅模样只觉得心里一阵烦燥。

　　“……”

　　“没有人告诉我！”他撒谎了。

　　上司几太也发现了。

　　“看来中也是不知道你在我这里拥有着什么样的形象啊。”上司几太眉头微微皱起，装作很苦恼的说。

　　“但是不用道歉。”上司几太又端上了自已那种几太式的说法，表情也舒展开了“中也现在就会知道了。”

　　在中原中也一脸的不高兴下，上司几太可以说是勇气可嘉的说出下面的话：

　　“中也在我心里可是一直以来可都是单纯，直率，暴力，无脑的低级动物啊。”

　　“你想死吗？”中原中也捏紧了拳头毫不客气的说，肉眼可见的不爽。

　　听见捏拳头嘎吱嘎吱的声音，上司几太表情也像中原中也那样阴沉下来了。

　　和平时那种阴森感不同，这次直叫人冒冷汗想逃走。

　　那是动物对恐惧的本能。

　　可惜眼前的这位是中原中也。

　　“所以，中也是怎么知道的。”上司几太身体微微前倾，一双黑色的眼睛看起来十分空洞无神。

　　中原中也看着忽然凑近的上司几太的脸和对方眼里的自已有些微微发愣。

　　他和以前不一样了，当然，不是指性格这一方面的。

　　就连中原中也也不知道上司几太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发生了改变，他脱离了从前的那种精致感变成了现在的这种俊美…危险。

　　既使眼里的空洞麻木一如既往，但中原中也看着像是忽然变成大人的上司几太产生了陌生感。

　　中原中也居然产生了一种养成失败的微妙感，但是很快就被愤怒给覆盖了。

　　包括他原本打算。

　　“中也在发呆？为什么？明明中也不善长思考的。”上司几太猛得退后，表情有些惊讶，但那双黑色的眼睛始终幽深着，让人看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中原中也这下也彻底反应过来了，混蛋太宰说过了，对方拥有跨越一切的能力。

　　所谓的上司几太只不过是一个人的寄养体而已。

　　那他是不是可以认为从一开始！他中原中也！所认识的上司几太就是一场巨大的阴谋网，他从一开始就是别有目的！

　　这个家伙！完完全全，彻头彻尾是个诈骗师。

　　愤怒在不断刺激着中原中也的大脑，他在暴怒边缘。

　　上司几太看见这样的中原中只觉得不妙，立马就想逃跑。

　　他的预判从来就没有出错过，但中原中也拥有着足够的实力，可以在他预判后击碎他。

　　被一脚踹进地里的上司几太一瞬间怀疑自已的内脏碎掉了，要不然为什么这么痛。

　　“还真是毫不留情啊，无论是过去的中也还是未来的中也。”上司几太仰头盯着一脚踩着自已，高居临下的中原中也居然生出了一丝愉悦感？

　　可能是因为他预判中也不会杀死他，现在却又故作这种姿态取悦了他吧。

　　“你的目的。”中原中也声音有些冷漠。

　　上司几太看见这样的中原中也，戏谑的开口“当然是为了得到中也的爱啦。”

　　结果脸就被毫不留情的踢了一脚，歪着脸的上司几太只觉得左侧脸火辣辣的。

　　他吐出一口血，有些苦恼的说“口腔破裂啊，口腔破裂啊，中也每次都这样。”

　　中原中也一点情面都没有留给他，伸出另一只脚毫不犹豫的踩到上司几太的左侧脸上。

　　感受到地面上小石子划破自已的脸后上司几太就咧了咧嘴，大脑在疯狂运转。

　　粗俗而又无理，这倒是很符合中也的作风，上司几太在思考怎么让中也稍稍原谅自己的时候还想到了这一点。

　　“你的目的。”中原中也又一次重复了，蓝色的眼睛看上去也越加的冷漠了。

　　“说出来…我可以放你离开。”中原中也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已都有点迟疑。

　　然后他就听见了上司几太放肆的笑声。

　　果然不能对这个家伙心软，中原中也不自觉的加大了自已的重力，弯下腰声音极其低沉的对上司几太说：

　　“但下次再见面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上司几太侧着脸颇为认真的听着中原中也的说话，被人踩着他也没有丝毫不悦还勾起嘴角来。

　　还真是善良啊。

　　“既然这样的话，中原从一开始就不该来救我，让我跟百合子走了不就好了吗？”上司几太声音被中原中也踩得有些含糊，听起来有点像撒娇。

　　中原中也更加烦燥了，上司几太经常喜欢对他撒娇来讨取自已想要的东西，而在这之前的每一次他都是用着这样含糊不清的声音来撒娇的。

　　“我救你是为了让你死在我手里，我从来不宽恕背叛。”他又撒谎了。

　　上司几太又发现了，他又开始笑了。

　　像个发疯了的神经病一样。

　　他从一开始就是抱着目的接近中也的，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心意，这怎么能算背叛呢！

　　中也还真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指责啊。

　　没有得到回应的中原中也不耐烦了。

　　重力也在不断的施加。

　　上司几太笑了会就停止了，声音飘悠悠的：

　　“我在找一个人。”他告诉中也了。

　　“而那个人迟早会来到中也身边，我只是在中也身边等着那个人而已。”他在骗中也了。

　　中原中也似乎也察觉到了上司几太话里的半真半假，冷笑了一声“谁？”

　　不，中也不会察觉到的。

　　上司几太半晌才回复道“不记得了。”

　　他说出这句话时自已也有点委屈，那个人好像比百合子还重要，但是他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

　　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对方说过一句话“殉情未遂？真是一个充满不详而又悲伤的名字啊。”

　　那个家伙在评价他的名字，但他却没有生气，所以…这个人一定很重要吧。

　　这是上司几太的直觉在作怪。

　　“啧，滚吧。”听到答复中原中也松开了脚，几步就跳远了，说着让对方滚结果离开的是自己。

　　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上司几太说的话是真是假。

　　重力的压迫消失了，上司几太却捂嘴咳了几声，血液也就顺其自然的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中也觉得我的名字怎么样。”

　　中原中也脚上的步伐顿了顿，头也没转就回答道“难听。”

　　上司几太思维有些放散，果然啊。

　　那个人不是中也。

　　明明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可以确认了，但中也还真是神奇啊，居然把他留到了最后一刻才放弃。

　　想着想着，上司几太就觉得脸上有点湿润，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了摸脸。

　　然后他就意识到了什么。

　　“下雨…了。”

　　躺在地上的上司几太翻了个身面朝着天空，伸出手感觉着被雨水灌盖的感觉。

　　结果伸出的手立马就被人放上了面包。

　　“唔，把手借乱步放一下哦。”撑着透明雨伞的江户川乱步站在上司几太一旁，低着头在口袋里翻找。

　　上司几太撑起身来，一双眼睛沉沉的看着莫明其妙的少年“可以把伞借我撑一下吗？”

　　“拒绝哦。”江户川乱步从口袋里翻出一封信笑眯眯的说。

　　“这是给你的信哦，上司几太。”

　　被人叫出名字的上司几太眼瞳巨震，可是过了几秒就又恢复正常了。

　　“很重要吗？”上司几太躲开对方想拿面包的手，慢悠悠的爬了起来。

　　看见对方因为拿不到面包而微微鼓起来的脸，上司几太眼睛弯了弯。

　　“对于你是不重要的。”江户川乱步想了想信里的内容回答道。

　　上司几太伸了伸手取下对方帽子，十分恶劣的盯着对方绿色的眼睛“那交换吧。”

　　“诶？才不要，你的信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把乱步的面包和帽子还回来。”江户川乱步伸出一只手向他讨要。

　　“你的面包和帽子对于我也是一样的呢。”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上司几太抹了抹脸上的血，把对方的帽子带在自已的头上。

　　江户川乱步看了他一会，不开心的走到他身边“好了，乱步已经帮你撑伞了。”

　　上司几太伸出手从他手里抽出信来，把面包还给他了。

　　“不看一下嘛？虽然对于你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江户川乱步看着被上司几太随手丢在地上的信“但是对方可是很想见你一面哦。”

　　上司几太望着不远处亮起的灯，勾了勾嘴“反正只是一些肉麻的话，你的帽子想要吗？”

　　江户川乱步把伞递给上司几太让他拿着，双手撕开包装咬了一口面包说“你的头发很脏诶，我的帽子肯定也不干净喽。”

　　上司几太斜了斜雨伞，笑眯眯的扯了扯头上的帽子“现在你的头发也脏了。”

　　江户川乱步抬起头来，眼里带着一点点小郁闷直盯着上司几太看“你还真是会忍啊。”

　　上司几太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后，挥了挥伞“你是指往信封上抹的芥末还是往伞上涂的胶水？”

　　因为摔到地上时候自已只保护了脑袋，所以手上是有些被石头划到的的伤口，他现在只感觉手心火辣辣的。

　　错了哟。

　　还有怎么也办法松掉的伞。

　　错了哟。

　　江户川乱步暗戳戳的用小眼神看对方，真的不去和那位小个子先生道歉吗？

　　江户川乱步收回眼神又咬了口面包“谁叫你要先挑战乱步呢。”

　　他的预判被预判了。

　　上司几太收了收伞，两个人就这么在雨中对视着。

　　“你觉得上司几太这么名字怎么样。”他的声音里带上了点期待，手上紧紧的攥着雨伞。

　　但很明显这是上司几太装出来的，江户川乱步眯了会眼，觉得有点无聊。

　　无论脸上是什么表情，手上是什么动作，这个人的眼里始终是空洞的。

　　“殉情未遂？真是一个充满不详而又悲伤的名字啊。”江户川乱步吃下最后一口面包，踮起脚说。

　　上司几太看着对方嘴角的面包屑露出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没有表情」的微笑，他一直藏着的诡谲的气息也从这个笑容里奔发出来了。

　　“你还真是聪明啊。”

---

作者有话要说：　　上司几太这一名字出于人间失格中主人公大庭叶藏的笔名。
与日文中的殉情未遂一词同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