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卿gl》与斯归

57、撤离（一）

　　这一觉，杜若宛睡了很久。

　　等她醒来，发现身上穿着病服，躺在医院，柳颜卿趴在床边睡着了。

　　就像做了一场梦一般，她动动干裂的嘴皮，柳颜卿惊醒。

　　“小宛，你醒啦。”

　　好像回到她营救赵越同志胳膊受伤进医院的时候，一时半会分不清哪个才是梦。

　　柳颜卿倒了水，扶她坐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喂水。

　　“卿卿，我怎么进医院了？”

　　“......”柳颜卿沉默，“小宛，你几天没吃饭没睡觉，加上悲伤过度昏倒在雨花台。”

　　“雨花台？”

　　易寒倒在血泊中的画面浮现在她脑海，原来都是真的，易寒死了，为了救她牺牲了。

　　“原来都是真的，我还以为做了一个悲伤的梦。”她喃喃自语。

　　门被推开，郑铎穿着军装走进来。

　　“杜小姐，听说你住院了我特意过来看看。”

　　他贼心不死，还是想从杜若宛身上探取些消息。

　　杜若宛握紧拳头，看着他堆砌的笑容，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她冷冰冰道，“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郑铎对她的无礼并不在意，能给冯寄一个重创，他贴多少冷脸都没关系。

　　“杜小姐因为易寒的死悲伤过度进了医院，是不是有点太伤心了？”郑铎试探问，“是不是内心自责不安呐？”

　　杜若宛横着眼仇视道，“你是孤儿吗，你死了亲朋好友不会难过吗？郑铎，我是有血有肉的人，只有畜生才不会流泪。”

　　郑铎气的牙痒痒，“你！”他的手放到腰间的配枪上，还是忍下这口气，这丫头牙尖嘴利，不好找她的破绽。

　　柳颜卿看他准备拔枪的动作，心里一紧张，忙站过去挡在杜若宛面前。

　　郑铎拍拍枪包，“杜小姐，但愿我们不会在审讯室再相见。”

　　他明白没有实质性证据，况且易寒已经枪毙，鸢算是闭环了，若是他再苦苦相逼，冯寄告到司令那边他没法交差。

　　“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杜若宛下逐客令。

　　郑铎收兵离开。

　　柳颜卿松口气，原来这就是杜若宛的处境。

　　“卿卿，没事的。”

　　一双冰凉的手从后面牵住她，柳颜卿转过身去，“嗯嗯，你要不要再睡一会，想吃什么我下楼去买。”

　　“想喝点粥。”

　　杜若宛带点撒娇的语气，柳颜卿把她扶着躺下后出医院给她买粥去。

　　杜若宛迷迷糊糊睡了一会，梦乱七八遭的，睡不踏实。

　　之后，杜凝和盛柏疏来医院看她，杜凝拉着她的手抹泪，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盛柏疏则气愤大过悲伤，痛批当台政府乱抓人，乱杀人，对郑铎的所作所为更是义愤填膺，要不是杜凝在面前，她能和杜若宛商量要不要动用青帮势力做了郑铎。

　　不过要是真死了一个科长，青帮的确很麻烦，郑铎也不是那么好杀的。

　　冷静下来后只有叹气。

　　柳颜卿提着粥和雨生一起走进来。

　　“小姐，吓死我了。”

　　雨生一进门就哭丧着脸小跑到杜若宛床边蹲下，转着脑袋四处检查杜若宛的身体有没有受伤。

　　“没事啦，我只是晕倒，现在就可以回家了。”

　　她这么说雨生才放下心。

　　柳颜卿端着粥坐到床边，“不行，医生说你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住两天静养。”

　　她舀了粥在嘴边吹凉要喂杜若宛，杜凝和盛柏疏对视一眼，顷刻明了，这两人总算修成正果。

　　雨生急忙打断，“柳小姐，我来吧我来吧。”

　　然后走到床另一边要接过柳颜卿的粥，怎么能让柳小姐来呢，照顾小姐是她的责任！

　　盛柏疏往旁边跨一步拦住她，“你就歇歇吧。”

　　人家小两口幸福着呢。

　　雨生傻笑，“我不累，照顾小姐是我应该做的。”

　　......

　　盛柏疏无奈叹气，拦着雨生的肩膀，“雨生，你哪都好，唯独有一点不好。”

　　雨生紧张的问，“哪一点？”

　　主人家说她有不好的地发，那一定是在敲打她，她要更加勤奋努力工作。

　　“没有眼力见儿。”

　　盛柏疏看看在喂粥的两人，雨生脑子还没转过来，杜若宛也跟着帮腔，“雨生，你就坐着别动，卿卿喂我就好了。”

　　柳颜卿这才发现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杜若宛做这等亲昵之举，耳根发红。

　　“啊——”

　　杜若宛张着嘴等待吃粥，柳颜卿红着脸喂到她嘴里。手里的粥还没吹冷，杜若宛又张着嘴嗷嗷待哺，她只好一口一口接着喂。

　　“好般配啊。”

　　雨生看着着这画面无意识的脱口而出，四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

　　“我只是觉得柳小姐和我们小姐像一对璧人，更像一对恩爱夫妻。”

　　雨生为自己刚才的发言解释，盛柏疏和杜凝捂着嘴偷笑，杜若宛咧着嘴傻笑，柳颜卿耳根通红，把调羹放回碗里，“雨生，你来喂你家小姐。”

　　“诶别呀，我不笑了不笑了。”

　　杜若宛收敛笑容。

　　雨生则听话的走过去接过柳颜卿手里的碗，“小姐，啊——”

　　杜若宛：“......”

　　吃完粥，四个人陪着杜若宛说了会话才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杜若宛一人，她眼睁睁看着天花板，她们离开后，病房重新变得安静。

　　医生推门走进来，杜若宛没有多在意 。

　　“杜小姐现在感觉怎么样？”

　　这声音似曾相识。

　　她朝着发出声音的医生看去，医生接收到她探寻的目光，摘下口罩。

　　“老马！”

　　杜若宛脱口而出，她从床上一下子坐起来，“老马，你怎么回来了？”

　　老马表情凝重，“易寒的事我知道了，组织也知道魏典叛变的消息，鸢只剩你一个，组织要求你马上撤离出南京。”

　　杜若宛不甘道，“不，我要先杀了魏典。”

　　右手拿着被子捏成拳头，魏典这个叛徒，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才能消她心头之恨。

　　老马打断她的复仇计划，“魏典现在是国.民党的红人，出入明里都有四五个人跟着，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你怎么杀他？趁着南京政府在做内部肃清，你赶紧撤离。”

　　易寒和杜若宛入党是他介绍的，三人多年战友兼好友，如今易寒牺牲，他内心的愤怒不比杜若宛少，要是有机会，他一定亲自手刃魏典。

　　但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魏典供出好几个人，党在南京的地下组织受到重创，一小部分已经转移，郑铎现在紧盯杜若宛，迟早会出事。

　　杜若宛陷入沉思，老马继续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是我党高级知识分子，组织不希望你白白牺牲。”

　　“十月十四号有一班去m国的船，希望你离开，在m国有同志接应你。”

　　杜若宛沉默良久后点点头。

　　老马宽慰她几句，戴上口罩离开病房。

　　时间不多了，没想到和柳颜卿才在一起就要分离。

　　杜若宛躺在病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干脆换上自己的衣服离开医院。

　　外面天已经黑了，她漫步在街上，思考该怎么和柳颜卿说明她要离开的事。

　　面前闪过一条黑长的影子，她一转身只是稀稀拉拉的几个路人。杜若宛升起戒心，盯着地上的影子紧紧跟着她，她假装镇静拐到墙角，地上的两条影子快速跟上来。

　　杜若宛从口袋里拿出手术刀握在手中，盯着地上的影子靠近，越来越近，她甚至听到脚步声，就在眼前了。

　　杜若宛突然跳出来勾住跟踪者的脖子，一把冰凉锋利的手术刀抵上他的喉咙。

　　“小，小姐，饶命饶命。”

　　跟踪者被制服后连忙讨饶。

　　另一个男人愣在一边，听到同伴讨饶才反应过来，一起求饶。

　　“杜小姐，您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杜若宛看两人一身短打，不像军人，还以为是郑铎派来的人。

　　“说，为什么跟踪我？”

　　手术刀锋利无比，她只是用点劲儿，男人的脖子便出现一条血痕。

　　“我们是青帮的，是帮主叫我们跟着杜小姐，怕您有危险。”

　　“曲漾？”

　　“对对对，我们老大。”

　　杜若宛放开他，应该是柏疏阿姨的吩咐。

　　“你俩叫什么名字？”

　　刚才被擒住穿棕色短打的男人回答，“我叫阿勇。”

　　另外一个穿黑色短打的男人二十三四的样子，眉眼和阿勇有些相似，左脸颊颧骨上有颗痣，“我是他弟弟，叫阿仁。”

　　原来是兄弟二人。

　　“曲漾在哪里，带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