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卿gl》与斯归

45、你到底是谁

　　送曲漾进手术室，杜若宛不敢再待在医院，迟早会发现花崎宏死了，身上的红蚁报告必须尽快送出去，以免夜长梦多。

　　她快速换上自己的衣服离开医院，走到门口，一队日本兵开车过来，她赶紧避开。

　　没走两步，就听到医院有人大喊：“花崎医生被杀啦！”

　　领队的日本军官带兵冲进医院，杜若宛趁乱离开。

　　走了一会，街上日本兵突然多起来，对晚上行走的路人开始盘查搜身，没想到他们的速度这么快，应该已经发现红蚁报告丢失，正在寻找。

　　她摸摸口袋里的报告，绝对不能被搜查到。

　　前面一个男人手上有伤立刻被逮捕，杜若宛赶紧避到巷子里，从另一条街上出来，这条街比较小，来往人不多，她步履匆匆，行走在几无路灯的街道上。

　　远远一队日本兵走来，这条街没有分叉，现在回头逃走必然引起他们的怀疑。

　　杜若宛焦急万分，听到马蹄哒哒的声音，她回过头，一辆马车正过来，她停下脚步假装等马车。

　　“小姐，我不载客了，已经有人啦。”车夫以为她要用车，但是车上已经拉人，不准备停下。

　　杜若宛不顾他说的话，蹬上马车，迎面撞上一双冷眸子。

　　“杜小姐这是去哪？”

　　柳颜卿？！好，好巧啊。

　　车夫听二人认识，车上的小姐也没说赶人走，便继续驾车前行。

　　“卿卿这么晚才回去啊。”

　　杜若宛有些不好意思，又担心日本兵检擦连累柳颜卿。

　　柳颜卿决定不再说话，她在绿柳居喝了一晚上的茶，从热茶喝到冷茶，又加热，直到人家打烊，也没见到杜若宛半个人影，多半她赴的是另一个约。

　　也罢，从今以后，各不相干。

　　日本兵还没走近，就开始吆喝拦车。

　　杜若宛扭头吻上柳颜卿的唇，她轻轻贴在柳颜卿唇上，耳朵听着日本兵声音越来越近。

　　柳颜卿只感觉唇上冰冰凉凉，杜若宛的气息扑面而来，接吻都不专心，眼睛四处张望，柳颜卿刚想推开她，不巧推在手臂上，杜若宛轻哼一声，她感受到掌间湿稠，像是血液，杜若宛受伤了？

　　日本兵越靠近，杜若宛就越紧张。

　　柳颜卿加深这个吻，抱住杜若宛，用宽大的袖子盖住她受伤的手臂。

　　日本兵靠近，马车夫在车上点头赔笑，他们正要搜查，看到车上两个女人拥吻，发出阴阳怪气的讥笑，然后便离开了。

　　日本兵走远，柳颜卿才松开杜若宛。

　　她明显听到杜若宛松口气。

　　“杜小姐去哪？”

　　杜若宛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竟然吻了柳颜卿？！

　　“我，我刚才，刚才一时情急......”

　　“为什么会一时情急？”

　　杜若宛被她问得说不出话来，柳颜卿见她支支吾吾却没说出一句话，摇摇头，又把刚才的话问一遍。

　　“杜小姐去哪？回家？”

　　“我能......去你哪吗？”

　　柳颜卿带着杜若宛走近店铺里间，空间不大，收拾的很素净，有床有桌子。

　　“这是我平时休息的房间，有时候晚了就会住在店里。”

　　柳颜卿找出一个简单的医疗箱放在桌子上，“过来，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她的语气冰冷，杜若宛从她脸上无法分辨任何情绪。

　　卷起袖口，一条刀疤清晰的挂在她手臂上，血液凝固，粘在里衬上，分开弄裂伤口，往外滋滋冒血。

　　柳颜卿用酒精擦洗，清理干净伤口的血迹，准备用纱布缠上，被杜若宛拦住。

　　“麻烦你帮我点一盏油灯。”

　　柳颜卿不明白，但是想想她是医生，应该更能自己治疗吧，便依言点上。

　　杜若宛拿了裁刀在灯上烧红，烫在伤口上，疼的她龇牙咧嘴。

　　“你这是干什么？”柳颜卿去抢开裁刀的时候，杜若宛伤口已经被烫伤一片，原来的刀伤被烫伤掩盖住。

　　“你这样为我着急的样子我甚是喜欢。”

　　柳颜卿没听清她说什么，一心只想找烫伤膏给她涂上。

　　“杜若宛，你到底是什么人？”

　　没有得到回答。

　　她低着头，盯着受伤的手腕发呆，长长的睫毛垂下，如果不是她手腕上猩红的疤痕，刚才慌乱躲避日本兵的场景，柳颜卿只会当她是刚走出校园不谙世事的女大学生。

　　柳颜卿见她不愿意说，也没再逼问下去。她指尖沾了烫伤膏，轻轻抹在杜若宛烫伤的地方。

　　“我记得你以前很怕疼的。”

　　现在能咬着牙烫伤自己，仿佛判若两人。

　　简单处理完伤口，夜色太晚，两人和衣同榻而眠。

　　按照医院的排班，杜若宛第二天是不用去医院的。

　　回到家中，杜致同和冯寄都在，两人焦急的坐在客厅，看到杜若宛回来上前询问。

　　“你昨晚怎么没回来？”杜致同语气里多是担心与责备。

　　“昨晚下班遇到卿卿，去她那里了。”

　　“怎么不让人传个信回来，你知道我们昨晚多担心吗？”

　　“我忘记了，和卿卿聊得太开心，一下子忘记了时间。”杜若宛有些抱歉的解释到。

　　冯寄看着杜若宛询问道：“你知道昨晚你们医院发生了什么事吗？花崎宏被杀了，日军对每一个在医院工作的人都进行询问，一大早就来我们家，被我打发走了 ，你一个小姑娘鸡都不敢抓怎么会杀人。”

　　“啊，难怪我回来看到街上那么多日本兵。”杜若宛坐到桌上开始吃早餐，“他为什么被杀呀？他一个医生谁会杀他呀？”

　　冯寄闻言摇摇头，“他可不是单纯的医生，我们内部情报，他是日军传染学医学博士，专门为日军研发传染病毒，死有余辜。”

　　“原来如此，那他死得不冤枉，帮助日本屠杀我国无辜百姓，是个有血性的中国人都想杀了他吧？”

　　“这些话在家里说说就好了，出去可不许说。”

　　杜致同也讨厌日本人，但是他更担心女儿的安危。

　　“以后不许夜不归宿，不回来也叫人来传个话。”他板着脸道。

　　“知道啦。”杜若宛吐吐舌头，继续吃早餐，内心想着如何将报告送出去，她一直和易寒、苏记老板联系，现在易寒躺在医院，只能去一趟苏记了。

　　杜若宛还没走近，远远就看到苏记门口有很多军统的人把手，她走近苏记对面的店铺，小心观察。

　　不一会看到冯寄的同僚李槐压着苏记老板苏远走出来上了车。

　　联络点被发现了！

　　苏记门口围着的人在苏园被抓之后才散开，还能听到两三句讨论。

　　“听说苏记老板是共/党，哎，好好一个人，转眼就被抓走了，估计是活不成了。”

　　“我女儿还很喜欢吃他们家的糕点呢，苏老板怎么能是共/党呢？”

　　“哎，打来打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咱门老百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好日子呀。”

　　杜若宛带着食盒推开易寒的门，借着看他的名义通知他苏记糕饼店的事。

　　还没说上几句话，几个日本人推门进来。

　　“杜小姐，我是吉野木原，有一些问题想请你配合我们。”

　　“什么事？”杜若宛站起身询问。

　　易寒紧张的握住被角，苏记联络点被捣毁，莫不是他们查到了什么？可是即使是查到什么，也应该是军统来抓人才对。

　　“杜小姐，您应该也听说花崎宏医生被杀的消息，当晚在医院值班的医生护士包括病人，我们都一一做了询问，一直没联系到杜小姐，请问杜小姐当晚值班的时候有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动静吗？”

　　“不寻常的动静？没有，那晚我早该下班，被病人缠住，快下班的时候又来一个被砍伤的病人，实在无暇顾及其他。”

　　杜若宛回忆当天的场景，装作难过的模样，“说起来，花崎宏医生也算我的老师，进医院就一直跟着他学习，如今他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难过。”

　　吉野木原脸上神色复杂，“杜小姐不必难过，我们一定会找出真凶！”

　　花崎明莱收拾好父亲的遗物，抱着箱子准备回去，路过病房门口，看到吉野木原在询问杜若宛，她走进去帮杜若宛开脱，“吉野中佐，杜若宛是我朋友，不用浪费时间问她。”

　　“是的，明莱小姐，节哀顺变。”吉野木原点点头安慰她，态度带着恭敬。

　　“明莱小姐，您收拾好花崎医生的遗物后，我们会尽快护送您和花崎医生的遗体回国，花崎藤中将听闻噩耗，已经派人来接你们。”

　　花崎藤官拜日军中将，并未来中国。因着她爷爷的官衔，吉野木原对她毕恭毕敬。

　　花崎明莱嗯了一声表示明白，她看一眼杜若宛，没有呵她说话，转身随吉野离开。

　　才几天不见，她瘦了一圈，眼睛红肿，脸色发白，眼睛下的黑眼圈看的清清楚楚。

　　杜若宛面也没有和她说话，她没有去赴约，表示拒绝花崎明莱，这个意思花崎也懂，所以刚才没有多说别的。

　　但杜若宛不和她说话的原因，更多的是不敢，她亲眼目睹花崎宏倒在自己面前，甚至可以说，是她杀了花崎宏！

　　面对花崎明莱，她不敢直视，她于心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