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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真相(二) ...

  •   大洋国首都,亚当斯城。

      新任总统克拉克·尼亚尔刚从亚当斯大学礼堂发表完演讲出来,坐在敞篷车里笑着接受民众的夹道欢迎。正在这时,一个神情严肃的青年男子从人群中慢慢地向前挤过去,在总统所乘坐的敞篷车最接近自己的那一刻,突然拔出了腰畔手*枪——

      “砰!砰砰!”

      三枪过后,人群登时乱作一团。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警察立刻跑去追捕犯人,总统府护卫队则手忙脚乱地确认克拉克总统本人的状况如何。一片混乱之中,克拉克从方向盘底下灰头土脸地爬了起来,连连摆手:“我很好,还活着!哦上帝啊,可怜的司机……”

      他的旁边、主驾驶位上的司机,惊恐的双眼仍大睁着,太阳穴上、颈部各开了一个口子,猩红的血汩汩而下。

      对于此时的秦国而言,国际政治上波诡云谲,国内政局也愈发不稳定起来。时任总统的段焉不知发了哪门子疯,在公开逮捕了前西南将军沈长河之后又搞出了新花样来——

      紧急召开临时合众国大会,拟定初步宪*法修订草案,废除议会选举制,改行大总统任*期无*限*期制度。

      “真是没想到啊……原来外国人说的那个什么‘大总统自导自演陷害沈将军、想要修*宪和割地求和’的新闻,竟是真的?”上京茶馆里,一个酒过三巡饭过五味的中年男人大着舌头跟人议论:“反正现在修*宪是板上钉钉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割地求和这一条兑现了啊?”

      “可闭上你的欠嘴吧!”邻座的熟人赶忙打了个岔:“妄论国事,你还想不想活了?!”

      “嘁,瞧你这怂*逼*样儿!”男人显然是喝醉了酒,一听这话来气了,声音反而更大了些:“他段焉想当皇帝,还他*妈当婊*子立牌坊——搞终身制不就是想当皇帝吗?那干脆把这共和国号取消喽改成段氏王朝呗!”

      “行了行了,这位客官,您少说几句吧!”眼见着他声音越来越大、说的话越来越“反动”,茶馆的服务员赶快前来劝阻:“再这么说下去,小店可就得关门大吉了!”

      “去去去一边儿起开!怕,就知道怕,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胆小鬼!……”

      中年男人还在“大放厥词”,一阵军靴踩踏地面的声音随之响起,十几名宪警模样的人冲了进来,当即便把中年人给从桌上拽了起来:

      “这位先生,因你涉嫌侮辱大总统、公共场合发表反动言论,现依据《大秦合众国刑法典》第一千三百七十三条逮捕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整个过程没超过三分钟。茶馆众人全吓傻了,不少人干脆直接结账悄悄回了家,原本热闹的场合也陡然冷了下去。直到这时,坐在靠窗角落位置的青年才压低声音问坐在柜台上算账的老板:“这是怎么回事,宪警这么快就能发现民间谁说了反□□言论?难道大总统是圣人,说一句都不行么?”

      “……”老板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眼镜下一双精明的小眼睛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年轻人。只见他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西服革履,五官清俊秀气,皮肤白皙,看着大概是接近一米八的身高,身形匀称;比较有意思的是,明明是个男人,可他的右眼下方竟生着一颗殷红的泪痣,给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脆弱之感。

      摇了摇头,老板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年轻人,不该你知道的别多问,这个世道能少管闲事还是少管闲事为好。没听说沈长河的事情么?他一个前军政府大将军,前些日子就因为要救出闹事的大学生,结果也被关进大牢里啦。你说你一个普通人,还瞎操什么闲心呢?”

      青年还想问什么,就被讳莫如深的老板叫服务生“请”了出去。站在大中午冷清得不合常理的街上,他心情沉重地叹息一声,正在这时,街角有个戴帽子的黑衣男子向他这边走了过来——

      外界因为xian法修订草案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可此时的段焉却根本不在意这些。刚从总统府办公室出来他就直奔监察司,去见一个人。

      这个人当然就是沈长河。

      他虽是被宪警部抓到的,但因其身份特殊,很快就被转到了监察司国狱之中。不知是否为段焉授意,现任监察司司长刘琦把他安排在了最里头的牢房——这里正是曾经关押过前大总统、卖国贼林雪怀的地方。

      刘琦和他的前任司长林俪不同,是个不苟言笑且沉默寡言的老人。按照监察司里不成文的规矩,犯人进来之后均须换上囚服、加戴手足镣铐;但是段焉看到的沈长河,却是穿着自己的常服,懒懒散散地倚在铁栏杆上打着瞌睡,手上脚上什么都没锁,膝盖上甚至还放着一本打开的书,简直不能再惬意。

      然而段焉却并不打算计较这些细节。他只是吩咐,待人睡醒了便带过来会客室一趟。果不其然,不多时,会客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沈长河负着手走了进来,两名兵士在他身后站定,然后沉默地合上门扇。段焉略略一扫,这才发现他双足之间多了一条细细的铁链,不长不短,刚好只够迈出半步,方才甚至听不到链子的响声,想必只是限制步幅之用;而他之所以负手而立,则是因为双手被反铐在了背后,铐链中部紧扣在环绕腰间的铁链上,自然是动也动不得的。

      待对方落座,段焉才面露微笑,问候道:“段某前来探望将军,却不曾想打搅了将军休息,还望海涵。”

      他的对面,沈长河的脸色看起来是一种憔悴的苍白,雪色长发清爽干净地披在肩头,倒也并未失了气度。见他并不言语,段焉又道:“这几日将军可还住的习惯?”

      “承蒙总统关照,习惯得很。”沈长河的态度也是不卑不亢,非常自然。这一任监察司司长行事谨慎且滴水不漏,似乎早就知道用寻常方法困不住他,便每日都给他注射一针特制的麻醉剂,足以让他无力逃跑、伤人或者自残,但同时仍能保持意识清醒;所以,也就无需再给他用那些多余的戒具了。

      只不过,若把人带出牢房见大总统,总还是要万无一失才行。尽管用的已经是最轻的镣铐,可沈长河还是不堪重负似的轻轻喘息了一会儿,才稍微缓过来了一些。对于这件事,段焉心里门儿清得很,笑道:“我观将军虽年过不惑却仍青春如初,还以为是养生有方,不曾想身子却如此羸弱,真是教人忧心啊。”

      沈长河微微一笑,反唇相讥:“多谢挂怀。若沈某真葬身此地,岂不是遂了阁下的平生大愿?”

      “哎~哪里的话!看来将军对段某误解颇深呐。”段焉假装没听出来他的嘲讽之意,连连摆手:“只不过,段某一直有一事不明,还望将军不吝赐教。”

      他将双手交叉着拄在下巴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将军先是自曝身份,后又自投罗网——有时候我真是搞不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先生,久闻大名,请。”

      特情部官邸。宋世泽同第一次见面的谢忱舟握了握手,一起走进后者的办公室。简单寒暄过后,宋世泽先爽朗地开了口:“谢部长,时间紧迫,我们直奔主题吧。贵党需要我做些什么?”

      “先生爽快人呐!”谢忱舟笑着一把揽过他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语重心长道:“议会选举斗争非我等强项,我们复兴党现在急需先生这样的专家主持大局。”

      “议会斗争……”宋世泽长眉微蹙,背着手原地走了两圈,才犹豫着问道:“可据我所知,段氏政府不是刚刚通过了修订草案,要废除议会选举制度么?”

      谢忱舟语气轻松道:“此事属实,但仍有转圜之机,宋先生不必太过介怀。”言外之意,便是“这件事不用你操心”。

      “请问,贵党是要以谁为党魁?只有确定党魁,才能明确竞选方针。”

      “沈长河。”

      几乎是毫无犹豫的,谢忱舟给出了答案:“复兴党的领*袖,一直都是沈长河先生。至于我本人,也一直都是把沈先生当成自己的信仰和精神偶像,我也愿意为了他……为了大秦真正的民主、共和、自由和平等,牺牲一切。”

      “好,有谢部长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宋世泽如释重负地点点头,转而又问:“只是,我曾在茶馆中听人闲谈,说是沈将军因为救闹事的学生,被抓了?”

      “是,这件事谢某正要对宋先生坦明。”谢忱舟沉声道:“先生有所不知,段氏无道,在我国大行独*裁*专*制之恶政,意图效法封建君主走复古倒退之路,扼杀自*由*言论思想,大肆抓捕爱国进步人士,这里面就包括沈先生的学生。沈先生仁慈,不忍见无辜之人受害,所以才会遭此劫难。但是请宋先生不必忧心,谢某用项上人头保证,一定会护他周全。”

      她这一番话真假掺杂,但宋世泽毕竟还是信了;宋世泽信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双方又就筹备选举事宜商谈许久,用过晚餐之后,她才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卧房,想着白天自己夸下的海口,再想起沈长河最后留给她的那封信,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将军……真的能骗过段焉那只老狐狸吗?

      监察司会客室。沈长河没有丝毫犹豫,笑容不变:“这两个问题,我实在无法回答。”

      段焉哦了一声,反问道:“看来将军是承认了?”

      沈长河微微抬起头来,面露疑惑之色:“承认什么?”

      段焉一脸的了然,就差在脸上直接写着“我早就知道你会装傻”这句话了。“咣当”一声,他拉开椅子站了起来,一只手松了松领带,另一只手有节奏地轻点着桌面,径直走到了对方面前稍稍俯下*身去,细长的睫毛微微垂落:“沈将军,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可段某却也不是什么蠢材啊。”

      这样说着,他的手也抚上了对方的
      suogu,然后轻柔地(和谐)划过,最后停在(和谐)上不到一寸的地方。在这个过程中,段焉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和谐)下这具身体愈演愈烈的(和谐),也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这个他视为有生以来最可怕敌人的男人脸上,那因紧张而逐渐ran上的feihong……

      手指不轻不重地收紧,段焉的笑容更加放肆:“不惑之年,居然还能这么诱人……有时我都在怀疑,时间真的对你起效用么?”

      他终于停下了继续下移的动作,暧昧地笑道:“将军恐怕早就知道了吧?我喜欢男人,而且也只喜欢男人。”

      “可这两者有何关系?”

      尽管身体抖得厉害,沈长河的声音却依旧波澜不惊,一如他这个人一直以来给他的印象:“我对总统先生的私生活,没有兴趣。”

      尾音刚落,尖削的下颌便被一只保养得当、却明显年华老去的手狠狠捏住。段焉在他耳边轻轻吹着气:“沈将军,我本不想用这种手段侮辱你,但若你执意要与我作对,那便休怪我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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