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祸》一点飞鸿

6、第6章 魔惑魅影

　　殷红的血，惨烈的拼杀，开始一点一点唤回他麻木已久的心。原以他们在生命消失的那一刻会惨叫，会不甘，会歇斯底里……。

　　然而，没有!

　　一路逃来，身边的人死亡无数，每次与追杀的人窄路相逢，就有一场残酷无情的搏斗，侥幸生存下来的人也是命在旦夕；而死去的人却是残肢断臂，难保全尸。也许他们死的时候很痛苦，可他从没听到谁开口求饶，饶自己不死；也不曾听到谁惨叫连连，惧怕死亡；甚至连哼都不曾听见过。

　　他们就这样无声无息、无怨无悔、坚强不屈的死去！

　　他们从容不迫，心念执着而简单，却只是为了他——

　　一个小小的生命；

　　一个脆弱的生命；

　　一个至关重要的生命；

　　一个绝不能消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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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为盖，地为棺，山为灵！

　　风呜咽，云吊唁，雨落泪！！

　　花自谢，鸟悲鸣，兽守陵！！！

　　天地之间，尘世之中有多少英雄豪杰，忠肝义胆埋骨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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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下的泥土绯红一片，浸入深泥，合着细雨，粘粘连连，炫眼刺目，在偶尔的月光中炫耀它的恐怖！

　　他直起身，小心的避开为他而逝的身体，走得跌跌撞撞，心胆俱裂。

　　这一具具血肉之躯，能有多少人为他哭泣！为他铭刻！

　　也许，他会！

　　他要报仇，要用鲜血来祭祀这些亡魂，让他们含笑九泉……。

　　他的手好冷，他的心也在变冷！

　　“小心——！”

　　陡然惊呼，震得他身子一凌。

　　胸前一道寒芒破风而至，寒芒四周，飘落的细雨就像受惊的蜂群闪电般的避开；芒尖的细雨躲散不急，被剑气震得支离破碎，杀气铺天盖地袭来，芒星勾魂夺魄！

　　在这性命悠关之时，他脑中豁然开明，集中心智抛开杂念，凝神聚气，身形犹如一道惊鸿，踏步掠身，堪堪躲过这致命的一击。

　　一定要苦苦相逼吗？非要我舍去这条命你才肯罢手。这小小的生命值得你如此忌讳吗？我不停的逃避，不停的躲藏，甚至当面起誓愿隐世一生。可是为什么还是有这么多人为我而死，血撒黄土？我做错了什么吗？抑或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

　　不，我没有错，错在你们。要说错，也许我的逃避才是正真的错误。你们不该处心积虑的夺走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不该如此心狠手辣，残害无辜！

　　哈哈哈！苍天在上，大地承下，今夜我对天发誓：我定会不付众望，讨回公道，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细雨纷飞，寒芒聚散！空地之中，死尸之上，一个少年如大漠孤狼般迎风傲然挺立，黑发乱舞，衣袂猎猎作响。身后一道闪电划过，远处春雷滚滚，隐隐而至！电光中，少年幼稚的脸上已是冷若冰霜，瞳中火星跃动。

　　黑衣，蒙面，来吧，我将用我毕生的精力来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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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歇雷隐，少年已经从围杀中逃出来了！四周一片黑漆，山风吹得灌树隐隐约约，似有魑魅蛰伏！

　　一声声悠远飘渺的呼唤若有若无，时近时远，就像隔着时空，飘过几个世纪来到了面前。突然他惊恐万状，心狂跳不已，不由得脚下生风，像极一头发怒的雄狮，漫无目的的疯狂奔跑……。

　　长期的追杀、心灵的空虚、被叛后的愤怒、初春的微暖乍寒，已经让他疲泛无力，饥寒交迫。终于再也迈不开脚步，举目四望，只见一片密林，他已不知身在何处，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生死由天，不可逆行，他无奈的垂下了黑眸！软弱无力的靠在一棵大树下，闭上眼，往昔至脑海中浮现。那残酷无情的撕杀，视生命如蝼蚁般的冷酷，充斥胸膜的浓烈血腥；死不瞑目的双眼，紧握锋刀的断手，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全身颤栗、无助。抱紧双臂，将自己围拢在手臂之中，深深的将那不堪重负的身躯藏匿起来，第一次独自迎接这漫长的黑夜，他有了一种想哭的欲望！

　　耳畔风声依旧，身旁似有无数人影掠过。不知在黑暗中颤动了好久，仿佛过一个世纪，已经濒临崩溃边缘的他，眼中终于有了些光亮。睁开双瞳，一缕金光从树稍上斜射下来，迎着晨风站起来，“嚓喳”一声，脚下的轻响吓得他心中惊悸，灵敏的听力告诉他：有人！

　　拂晓微破，暖阳初露！

　　如果说，光明能让自己拥有短暂的安慰，那么眼前这个清亮的小女孩则能让自己心气平和，舒畅！就如站在水墨画般的秀山上，看见深远处一叶白帆飘荡在浩翰的海天之中一样。

　　她静如止水的双眸，亲善率真的恳请，脸上笑颜生辉，无忧无虑，慧黠无双却又稚气未脱。他见过的女孩很多，却不及她半分。淡淡然如空谷幽兰，清尘脱俗；清清然似三月梨花，娇小可人。

　　那轻握住自己的小手更是让他觉得温暖无比，从指尖流淌到全身，感染着每一个细胞，每一根毛发，驱遂掉体内残存的绝望，他的心找到了岸。

　　紧紧握住希望之手，即使命运无可抗拒的磨损着他的肌体，让他波折重重，如履薄冰，他也不会轻易放弃……。

　　少年静坐床沿，陪在长呤身侧，心如清泉，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他静静的享受着这短暂的美妙和宁静。一直到东边泛起白肚，小鸟早起觅食！

　　寒冰从床上懒懒的坐起，抹了抹睡意残存的双眼，仍觉困泛未退，扭动着身子，面向少年又躺了下去。

　　寒冰的呼吸逐渐匀静平稳，已经再次进入梦乡了，少年嘴角微扬，好奇的看着这个贪睡，懒床的女孩儿……。终于惹得笑意至少年眼中溢了出来。

　　好久没笑过了？他早已记不清楚，只是这久违的笑让他有几许不自然。

　　忽然，寒冰睁开了双眼，大大的双眼，愣愣的锁定那抹笑意。少年惊奇异常，赶紧收起了柔笑，端端的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儿。

　　而寒冰只不过是因为睡意朦朦躺了下去，并不曾真的进入梦乡，她脑子还未清醒，而是假寐了一会儿。可是周遭不一样的气氛让她蓦然睁眼，却还来不急反应，更是错过了那温柔难得的一笑。以至于在未来的日子里，她在梦中感觉到了无数次那抹笑意，却总是找不出记忆深处的影子……。

　　寒冰终于醒了过来，眉扬，眼弯，酒窝呈现，向少年展开了一个甜嫩、开心的笑脸，惹得他心中甚是好气，脸上虽是平淡无波，心中却被那份甜笑所牵动。

　　寒冰并没在意少年心中有何想，只是拉着他的手从床上一骨碌坐起来，手忙脚乱的为自己穿鞋，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