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米戏潜龙》元亨利贞

62、第六十二章

　　吴亮的另一条腿也被打断了，是庆王下的手。

　　他的易容术越发厉害了，庆王不放心，防着有朝一日也用这一招来对付自己。

　　原本是要杀了吴亮以除后患，如枫公子万般无奈献计废了另一条腿，让他再也不能用易容术——一个瘫子，哪怕易容术再高明，也只能扮成瘫子。

　　就这样，如枫公子好歹救下了吴亮一命。这时候庆王又来装好人，安排了太医在宫中为吴亮治腿。

　　一个月之后，尘埃已定，庆王登基即帝位。

　　朝阳公主收敛爪牙，在朝中新贵的少年中招了一个附马，关上府门当起了小媳妇。

　　如枫公子曾经期待珠儿与他一起抵挡朝阳公主，到头来只不过是一点点小事就改变了主意，仍是将她护在了身后。

　　珠儿嘴上没说但心里有数，下定了决心，为了他，为了小红玉，她要做一个能与如枫公子肩并肩站在一起的女人。

　　又过了一个多月，吴亮与常氏夫妇再次搬了进来。

　　这时如枫公子已经接下了新差事，成了皇子们的老师太子少保。

　　有言官上表反对，说庶子为官于法不合，况且关系到国本，不能任用曾画过春*画的风*流才子。马上有清流出来辩护，说太子少保不是官，只不过是皇家请的私塾先生，这是皇家的私事谁也管不着。

　　新皇论功行赏，给了张家一处极好的府邸，又送了许多奴仆。

　　常氏说她已经想得通透，如今的齐王用不着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了，他们这帮死士走的走死的死散的散，与其到乡下躲起来时刻提心吊胆，不知哪一日被卸磨杀驴，不如抱上如枫公子这棵不倒的大树。

　　几乎所有跟在如枫公子身边的人都没吃亏，秦老板夫妻得了家客栈，小小的丫环成了他的妻子，连远在剑南道的保长等人也得到了照应，他们跟在他身边也吃不了亏去。

　　事实也是如此，吴亮得了那瓶药后易容术一日千里，而且他还救了他一命。

　　如枫公子的名气大，是清流领袖，齐王想要动他也得思量一下身后的骂名。

　　最让他们安心的是，如枫公子没有野心，不会有出生入死的危险活儿，所要求的不过就是别给惹事就成。

　　他们愿意到张府来为奴为婢，如枫公子和珠儿都不肯，四人商量来商量去，总得要安个名目，便勉强委曲吴亮管些家务事，常氏就在家里陪着小红玉玩耍。

　　如枫公子不理朝政，每日里只是教几个小皇子，清闲得很。

　　这一清闲下来，便折腾起珠儿来，五年里又生了三个娃儿，全是女孩子，没一个男孩。

　　所有人都说这四个娃儿一个赛一个的好看，珠儿仍是过意不去，那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儿子，继承不了他宏大的报负。

　　如枫公子却已经想开了：“男孩子有什么好的？我每天跟几个皇子在一起，太了解男孩子的秉性了，一个个比猴都淘气，还是我家的闺女们好，乖巧又贴心。我家娘子挑夫婿在行，就按你的标准给咱家的四个闺女找婆家便是。”

　　太子少保，说起来好听，却无职无权，不过就是教些小鼻涕虫。偏生这些鼻涕虫不是一般二般的鼻涕虫，他们仗着皇子的身份压根就不将师长放在眼里。如枫公子倍受全国人民敬重，可是这帮孩子全然不懂，没将他看在眼里，每天都吵闹不休。

　　早在剑南道就有不少人想请如枫公子当先生，可他一个也没答应，不成想走了千里万里的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到头来还是当了个他最烦的教书匠。

　　倒不是为了安慰珠儿，他是真心不喜欢男孩了，还是家里的四个闺女好，全都文文静静的。

　　珠儿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思，笑道：“快别提了！你又不是不知情，我就从来没挑过男人，遇着一个就嫁了。没料到一连生了四个全是女娃儿，可难着我了，早知如此当年秦家娘子介绍媒婆时我就得多跟着出去瞅两眼。”

　　“秦老板他们居然在背后本老爷拆台？”如枫公子一蹦三尺高，旋即又笑了。

　　只要有心学，就没有学不会的，珠儿已不是从前只会叉着腰骂人的小丫环了。她也能和如枫公子两个你有来言我有去语，偶尔占点口头上的小便宜，两夫妻间增加了许多情趣。

　　这样悠闲的生活又过了两年，红玉已经七岁了，最小的依依也能到处跑了。如枫公子再被叫做“公子”已经不太合适了，被人改称为了张少保。

　　这天刚从宫里回来，张少保拿着一只长长的黑布包走进了房间，然后神秘兮兮地关上了门。

　　好不容易安生了两年，珠儿还不想生孩子，往后退了两步：“你饶了我成不？已经生了四个了，虽说全是女儿，也算是对得起你们张家的列祖列宗了。”

　　张少保摸了摸那两撇小胡子，心不在焉地说：“那码子事以后再谈，你那里是块好地，本官是个种地能手，儿子总会有的。”

　　珠儿瞪圆了眼：“以前一说错话你就骂我‘猪儿’，你真当我是猪了？到底要生几个你才满意？”

　　“别生气嘛，今天不是跟你来斗嘴的，让你高兴高兴。”张少保将布袋拆开，露出了一卷画轴。

　　珠儿凑过来：“多年不画了，你又画了什么？”

　　张少保嘿嘿笑了两声，将画轴一点点打开，那幅意想不到的画出现在珠儿面前。

　　“你……”珠儿惊呆了。

　　画中人是确实是她，却只有一个后背，头没有完全转过来，身上还沾着水滴，后肩胛骨上有颗黑痣。

　　正在转头的瞬间，她的身体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形态，象是藤蔓一般。

　　在女人看来有些别扭，但是在男人眼里极是妖娆。

　　“怎么样？”张少保喜滋滋地说，“我真没想到它竟然还会回到我的手里。看到它，我就想起当年的你，那时可真年轻！”

　　“看到这画我就想起你当年色迷迷的样子。”珠儿的眼珠一转，老毛病同又犯了，“你说，还能值那么多钱吗？给咱四个闺女当嫁妆够不够？”

　　张少保哭笑不得：“还好，躲过了一顿打。”

　　珠儿的脸红了：“这画不是在梁王那里吗？你怎么弄回来的？”

　　“山人自有妙计！”张少保倒端起了架子。

　　在珠儿的一再追问之下，他才说出了实情。

　　如今的形势，梁国反倒比齐国弱了。草原上的野人柿子捡软的欺，眼下正在攻打梁国。梁国有些招架不住，派人到齐国求援。齐王不想引火烧身，还想着借势削弱梁国，只敷衍着，坐山观虎斗。

　　梁国也是急了，病急乱投医，思忖着与张少保有些旧交情，便送了这幅画来，指望着他去说服齐王。

　　那梁国使者舌绽莲花，说齐国有负如枫公子，而梁国一直对他礼遇有加，于情于理都要帮梁国度过此劫。又说梁国有许多旧人，难不成如枫公子成了张少保，便不管老朋友们的死活？

　　最妙的是，梁国使者中还有一位老熟人——颜墨林。

　　颜墨林几次想要进府见珠儿，被早有防备的吴亮拦在了外面，连门都不让进。

　　张少保斜着眼睛问：“夫人，你说这画……是烧是留？”

　　“烧了，烧了！”珠儿毫不犹豫地说，“这画难看死了，一点儿也不象我！”

　　张少保挑了挑眉：“既然不象你，你急什么？”

　　珠儿噎住了：“你不想烧？”

　　“这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张少保做心疼状。

　　珠儿恼了：“有我在你跟前，还用得着瞅这画么？你是不是嫌我老了？好啊，你如今是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又想着美人得抱，要纳小的了呀！”

　　虽说生了四个，还是腰身苗条，再加上将最简单的易容术运用到化妆上，珠儿自忖比年轻那会儿差不到哪里去。

　　张少保忙收起画，朝门外走去：“行，我这就去烧了！”

　　珠儿追到门口问：“你到底帮不帮梁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他已经收下了画，看起来已是管定了。

　　如果帮梁国，就意味着朱魁又要打仗了，珠儿有些担心。

　　张少保回过头来，一眼就看穿了珠儿的心思，皱了皱眉：“唇亡齿寒，此仗非打不可！战争难免死伤，却也是男儿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与其让草原人不停骚扰，不如打一场保几年和平。朱魁来信也这么说，他手中的宝刀饥渴难奈，早就想要一饮胡儿血了。”

　　齐国与梁国半斤八两，这次齐国不出手帮梁国，下一次梁国也可以不管齐国，最终得到好处的是草原野人。

　　隔三岔五让草原野人如入无人之境地劫掠，两国都永无宁日，百姓苦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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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张少保：让媳妇在梁宫当了多年的苍老师，为齐国老夫的损失不是一般二般的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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