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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3    “你瞧瞧你,成何体统?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想我堂堂如枫公子,家里怎么有你这样的刁奴?居然泼……多美的女人呀,你可真下得了手!你该不是嫉妒吧?”

      如枫公子边说边笑,一半是责怪,一半是令人莫名其妙的洋洋得意。

      一边忍受无休无止,怪腔怪调的叨唠,一边打扫自己一手造成的污染,珠儿一句话也不说。

      怪她思虑不周,秽物大多淋到了雪梅姑娘身上,却还有少部分洒在了屋子里,那位大爷是不会动手的,只好她自己清理了。嗯,应该先将她赶出门,然后再泼才对!

      等清理完还得翻翻酒糟,接着拿昨日他二人的脏衣裳到河边洗了,然后赶紧回来做饭,上午一口气都没得歇。

      雪梅那贱女人怕得尖叫,魂儿都飞了,量她不敢嫁进来找死,珠儿的嘴角微微扬起,这一招损了些,但管用便行。

      终于干完了,珠儿拧干了抹布,伸直了腰,捶了捶酸痛的后背。

      如枫公子叹了一口气:“人比人气死人,雪梅姑娘人比花娇,有的人虽说同为女子比起来就粗鲁多了。刚才在外面我跟她谈过了,她说压根就没有那一码子事儿,她和我大哥是清白的。人家真是洗心革面要从良了,不图金银财宝,单单看中了本公子的才华。看在本公子面子上,她不与你计较,瞧人家多通情达理!”

      口舌全都白费了,珠儿一阵无力感,头有些晕眩。

      如枫公子仍滔滔不绝地说着,珠儿斜睨了一眼,只见他眉开眼笑,象是捡了天大的便宜,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人家使了个美人计,他却以为是自已fengliu潇洒,有招蜂引蝶的大能耐。

      她象个老妈子劳心又劳力,千辛万苦赶走了雪梅姑娘,可是听他的意思竟然还要将那贱女人请回来。

      然而,她只是奴婢,当不了他的家,做不了他的主,他想要做的事无论如何她也拦不住。

      倔驴拉着车往悬崖上冲,她只不过是那只挡车的螳螂。

      “你怎么了?”如枫公子扶着珠儿坐下,“谁要你泼人家?最终害人害已,累了吧?你还当真了,我跟你闹着玩呢!”

      珠儿气结:“你在笑话我?我是为谁操碎了心?这日子没法过了,你去跟她过吧,本姑娘不碍着你们的眼!你爱跟谁成亲便跟谁成亲,爱被谁骗就被谁骗,我横竖不管了!”

      如枫公子愣了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珠儿累了,很累,很累。

      “四年了,公子对我的好,我记在心里面。每天每天我都想着要报答你,但我只有一双手,只有一条命,我只能做到这些。”珠儿的心在滴血,闭了闭眼,勉强说了下去,“公子娶妻是喜事,我不该……不该莽撞,让新妇颜面尽失。往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只怕是多有不便,闹将起来惹得公子夫妻不和是奴婢天大的罪过。”

      张如松对庶子们也不知哪里来的深仇大恨,逮着机会就会往死里整,如枫公子这回是落到他的手里了。留下来只能陪葬,不如自己走开,算是给他留条后路。

      如枫公子眼里戏谑的笑容渐渐消失,沉着脸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等你被人害了时千万别怨我,我已经尽力了。”珠儿崩溃了,高声叫了起来,“你情愿信外人的,不肯信我,你活该!”

      如枫公子的眸光变冷,哼了一声:“你怕我连累你吗?为什么不敢直说?你想走可以,我成全你!”

      她为他累死累活,可在他的眼里她是可有可无的。珠儿气不过,恨不得咬他一口:“是,我要离开你,我要赎身!你是个没本事的,我从没指着你享福,粗茶淡饭将就着过算了。家里只有几亩田地,那是命根子!没有那几亩地,你的书能变成黄金屋,变成千钟粟吗?没了那几亩田,你堂堂如枫公子能放得下书本去田地里劳作,上城里做小生意吗?你要自寻死路,我没有犯错,为什么要陪着你死?”

      如枫公子的神情很失望,很受伤,嘴唇动了几下,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冷笑不止。

      珠儿被他笑得全身不自在,有如芒刺在背,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何必多此一举?”如枫公子脸色铁青,一指大门,“你想走可以即刻便走,我绝不会留你!不要说什么赎身,我家不比从前,但也不会短了你这几两银子。”

      说完,如枫公子走进了屋子里,一会儿果然拿着珠儿的卖身契走了出来,又当着珠儿的面撕得粉碎:“好了,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从今以后你与我没有半点瓜葛,你也不用为了操劳了,我倒要看看你离开之后能过得有多好!”

      碎纸屑从她的面前飘落,落得屋子里到处都是,那双平素笑得弯成月牙儿的丹凤眼放着寒光,象是对待仇人一样。

      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过!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珠儿的脸上火辣辣的,象是挨了重重一记耳光,身子晃了晃,眼前黑了一下,差点要昏倒。

      用力地咬着下唇,直到嘴里有了铁锈味,珠儿吼道:“我没有求你!不是你赶我走,是我自己赎身,我要离开你,再也不要见到你。你这个自以为是,其实什么也不知道的傻瓜!”

      说完,珠儿蹬蹬蹬跑回了自己房间,从床下拖出一只小木箱,又打开柜门,搬出抽屉,拿出抽屉下藏着的钥匙,打开小木箱,露出几件女儿家贴身的肚兜。她将肚兜划拉到一边,最下面有一只绣迎春花的小荷包。

      如枫公子倚着门,伸长脖子将一切看得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等到珠儿回过头时他却又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鼻孔朝天。

      珠儿从荷包里掏出五两银子,硬塞到如枫公子手中:“还你!当年老夫人花五两银子买了我,现在两清了!我自己的赎身钱还能拿得出,用不着你充好人!”

      “看不出来,你还存了这么多的私房钱!”如枫公子将钱丢回到珠儿身上,“连你都是我们张家的,你凭什么拿出来给自己赎身?说了不要你赎身,收拾收拾赶紧走,不要啰嗦!”

      “这是我的辛苦钱,怎么是你家的钱?”珠儿跳得跟他一般高,“这是我一坛一坛酿出的酒赚的!你家的钱?呵呵,那七亩地每年能收多少租子,而你如枫公子每年开销又有多少,你的心里没数?不是我养着你,你还能两只手揣在袖子里,到秀才堆里吟诗弄月?你到使唤奴才的人家里去打听打听,谁家不是逢年过节有打赏?自打老夫人过世之后,我是连月例银都没摸过呢!哦,你们张家也是大户之家,你打小也是看在眼里的,世上有我这样当奴才的吗?”

      如枫公子有片刻的软化,瞬间又瞪圆了眼,高八度的声调地说:“小妮子跟我算起账来了?这本账你早就在心里算过无数次了吧?要不然怎么会说得如此利索?是,酒是你酿的,我可一口也没喝过,全给你换钱了!至于钱用到哪里去了,我哪儿管那么多?我且问问你,这酿酒的高粱米是谁的本钱?放高粱米的仓库是谁的卧房改的?有没有交过房租?”

      珠儿倒吸了一口凉气:“张如枫,你真要跟我一笔笔算?你可真是精明,早知道你这么精明应该让你当家,说不定早就发达了!”

      “我那是……咄,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如枫公子捡起地上的银子,再次交给珠儿,“钱就是你的命,给你钱怎么不要了?在我面前装什么装,还当我头回认识你么?拿着钱赶紧走,要不然大祸临头就迟了!”

      “我不要!”珠儿将钱打到地上,“我只拿我自己的东西!”

      珠儿收拾了肚兜,又从衣箱里取出自己的四季衣裳,利落地打了一个小包袱,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出了房门。

      “不对!”如枫公子冲了过来,双手张开拦住了珠儿的去路,“那是我家的东西,你不能拿走!”

      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又燃了起来:“只是我的几件衣衫,怎么是你家的?好啊,我可以留下这些,难不成你还能给雪梅姑娘穿?”

      或者,他自己穿?珠儿挑衅地看过去。

      如枫公子象是看不懂她的表情,梗着脖子嚷:“你说是你养着我,可你刚到我家时才八岁,能干得了多少活儿?柴劈不动,菜也不会做,吃得却比谁都多。头一回在我家吃肉,桌上两斤肉全进了你的肚子,吃了撑得夜里睡不着,是谁背着你走了十几里山路去看郎中?你会酿酒?连毁了十几斤白花花的高粱米,是哪个哪个书呆子帮你找着了方子,一试就成功了?你笨手笨脚,洗坏了好几件上好的五枚缎衣裳,娘气得要将你发卖,是谁求的情?为了让你不挨骂,又是哪个傻瓜一次又一次地背黑锅?”

      一桩桩一件件都象是刀子扎在珠儿的心上,红着眼睛对骂:“我吃你张家的,用你张家的的,我全都还了还有得多得多!你要娶妻我不拦着,但不能明知是个贱女人还被迷得不知道东南西北,幸亏你不是皇帝,要不然就是个说书里的昏君!我不过是费了几十斤大米,洗坏了几件衣裳,你却要连老夫人留下的那几亩活命田都丢了。好啊,不过是这几件不值钱的粗布衣,我还你就是!”

      已经疯了,珠儿不顾一切地扯开了衣领,解下了两颗盘丝扣,精致的锁骨露了出来,接下来就是白花花的胸脯肉了。

      “别……”如枫公子想要开口阻止,却又拉不下脸,喉节上下动了动。

      珠儿眼一瞪,又自己豁然开朗了,飞快地掩上扣好:“凭什么?给你做牛做马四年,只吃了你家的饭菜,连身衣裳也舍不得给,天下有这样刻薄的主子吗?你不是要我当奴才,是想我当奴隶,我才不会乖乖听你摆布!”

      将如枫公子推到一边,珠儿又冲回了房间。

      那只小木箱已经空了,珠儿装桌上的粗陶壶和瓷杯子一股脑地扫了进去:“这是我的,是我买的,难不成还留给那贱货?反正她不要聘礼,还自带嫁妆过来,你让她再花钱买好了。”

      一通忙活,房间里除了搬不走了桌椅床柜,全都一扫空,珠儿又回到客厅,伸手就拿起了烛台。

      如枫公子忙抢了过来:“这个你不能拿走,想让我晚上摸黑看书么?”

      “我管你?”珠儿跳了好几下没抢到,漆黑的眼珠灵活地东瞅瞅西看看,又冲进了如枫公子的房里。

      “你要干什么?”如枫公子忙放下烛台,追了过去。

      果不其然,珠儿正动他宝贝的书。

      “这可不行,我还没看完呢!”

      “这是孤本,贵死了,你拿去当废纸卖吗?”

      “我的诗集,全是我写的,与你有什么相干?”

      “轻一点,被你揉坏了,连书皮都快被你扯下来了!”

      任他千言万语,珠儿只有一句:“这是我买的,我花的银子!”

      如枫公子都要抓狂了:“你想走便走,我不强求你!闹够了没有?两口子闹分家么?”

  • 作者有话要说:  珠儿:谁跟你两口子分家?
    如枫:娘子,求复婚!

    为什么如枫公子明知是圈套也无所谓?先卖个关子,后面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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