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名之下》栗穗岁

9、路易斯的恶作剧

　　星辰仪器由特殊的魔法材料制成，不仅造价高昂，材质本身也极为稀有。伊恩在书房时，目光曾多次掠过书桌上那件精密的装置，但他谨记警告，只是远远欣赏。

　　“我向您保证，不会触碰它。”

　　“希望我回来时，一切都还维持原样。”罗拉说完，便转身离去。伊恩站在书房门口，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直至大门开合的声音传来。

　　“罗拉姑妈不在家，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路易斯恶劣的声音从走廊另一头响起——他显然也得知了罗拉要离开几天的消息。

　　伊恩懒得与这顽劣的少年争辩，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便退回书房。回应路易斯后续挑衅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巨响。

　　“该死的私生子！别以为能进书房就真是这里的主人了！我一定要你好看！”路易斯对着紧闭的房门低吼。距离上次将伊恩锁在浴室淋水已过去大半个月，或许是因为罗拉的训斥，这次哈瑞斯并未参与他的计划。

　　路易斯却不愿罢休。他趁伊恩还在书房，再次溜进了他的房间，打算布置些恶作剧。
　　而此时的伊恩，正完全沉浸在魔法的理论世界中。魔法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彻底颠覆了他过往的认知。知道罗拉不在家，他看得比平时更晚，直到深夜才感到倦意。

　　此时，躲在伊恩房间的路易斯，因为等待太久，竟直接在浴缸里睡着了。

　　当伊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间时，夜已深沉。他没有点亮魔法灯，借着窗外微弱的天光，习惯性地走进浴室，褪下衣衫，准备快速冲个热水澡便就寝。

　　他刚拧开淋浴开关，浴缸里突然“哗啦”一声，一个人影猛地站了起来！

　　伊恩只是愣了一下，并未被吓到。反倒是那站起来的人影，被突然的水流惊得脚下一滑，惊呼着向前扑倒，将毫无防备的伊恩重重撞倒在地！

　　“啊！”

　　后脑勺磕在冰冷的地砖上，传来一阵闷痛。伊恩眼前发黑，晕眩了好一阵才缓过来，发现路易斯正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开。

　　等伊恩完全回过神，那个肇事者早已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窜出了浴室。听着门外远去的慌乱脚步声，伊恩无奈地叹了口气。

　　“闯进我房间的是他，被吓到的也是他……”他揉着发痛的后脑，勉强起身，快速冲完澡。临睡前，他特意将房门从内部反锁，以防再次被人“夜袭”。

　　次日清晨，伊恩感觉后脑依旧隐隐作痛，所幸并未感冒。他换好衣服走出房门，发现路易斯正独自在楼下用餐——这对形影不离的双生子首次单独出现。

　　伊恩并未在意。然而，当他走下楼梯时，路易斯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猛地抬头，目光触及伊恩的瞬间，如同被火焰烫到般迅速躲开，随即埋头猛灌牛奶。

　　“咕咚咕咚——”

　　“路易斯少爷，您慢点喝，小心呛着。”黛西在一旁担心地提醒。

　　伊恩在餐桌前坐下，路易斯却像被针刺到一样，“噌”地站起来，椅子与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我吃完了，黛西！”他抓起餐巾胡乱擦了擦嘴，几乎是逃也似的冲上了楼。

　　“伊恩少爷，您的牛奶热好了。”

　　“谢谢你，黛西。”在伊恩接触过的所有佣人中，黛西是对他最友善的一个。

　　“伊恩少爷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还好。”除了那意外的一摔，倒也没什么。
　　“那就好。今早我看路易斯少爷顶着黑眼圈，还担心大家都没睡好呢。”

　　“他没睡好？”伊恩有些意外，自己这个“肉垫”都没说什么。

　　“是呀，平常早上就属路易斯少爷最有精神，今天却像一夜没合眼。”黛西忧心忡忡地望向楼上。

　　而此时，逃回房间的路易斯正陷入崩溃。
　　他确实被昨晚的意外吓到了，但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摔倒时手掌无意间触碰到的、与他截然不同的细腻触感……那个私生子的皮肤怎么会那么光滑？简直不像个男人！

　　“都是男的，我到底在怕什么？！”他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颊，试图驱散脑中那些混乱的念头。

　　“一大清早，你嘀咕什么呢？”被吵醒的哈瑞斯眯着眼，不满地看向举止怪异的弟弟。从昨晚溜去伊恩房间回来后，他就一直不对劲。

　　“没、没什么！”路易斯慌忙抓起桌上的一本魔法书，“我在背咒语！”说完，他便抱着书冲出了房间，仿佛这样就能掩盖内心的慌乱。

　　来到楼下，看到仍在用餐的伊恩，路易斯进退两难。此刻再折返房间，岂不是显得自己怕了他？死要面子的他，只好硬着头皮抱着书坐到壁炉旁的沙发上。

　　伊恩安静地享用着早餐。圣都的食物远比巴内精致，他吃得心满意足，连餐盘里的面包屑都仔细吃净——幼年与埃尔顿颠沛流离、时常挨饿的经历，让他格外珍惜食物。

　　“伊恩少爷，需要咖啡还是红茶？”

　　“红茶，谢谢。”比起闻着香却口感苦涩的咖啡，他更偏爱红茶的温润醇香。

　　“路易斯少爷，您呢？红茶还是咖啡？”黛西转向壁炉旁的路易斯。

　　“……咖啡。”路易斯迟钝地反应过来说，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饮品上。一夜未眠，他困得眼皮打架，手中的魔法书更像是一件道具，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壁炉早已被佣人生旺，驱散了冬日的寒意。用完早餐的伊恩也走向沙发区，他刚要在路易斯旁边的空位坐下——

　　“你坐那边去！别靠近我！”路易斯像被踩了尾巴一样，恶声恶气地喊道，那双挂着浓重黑眼圈的眼睛显得更加阴郁。

　　伊恩从善如流，多走了两步，在稍远的单人沙发坐下。

　　“伊恩少爷，您的红茶。”

　　“路易斯少爷，您的咖啡。”

　　路易斯阴沉着脸，死死盯着手中的书页，仿佛要将它烧穿。

　　伊恩端起红茶，轻嗅香气，小心啜饮。温热的茶汤入腹，带来融融暖意，让他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血色。

　　这一幕恰好被偷瞄他的路易斯看在眼里，内心再次疯狂吐槽：一个男人，长成这样，简直毫无男子气概！

　　“大家早安——”伊芙揉着惺忪睡眼走下楼梯。

　　“早安，伊芙小姐。”黛西的笑容更加明媚，“今天想喝红茶还是咖啡？”

　　伊芙瞄了一眼伊恩的方向：“伊恩哥哥喝什么？”

　　“伊恩少爷用的是红茶。”

　　“那我也要红茶！”她说着，迅速坐到餐桌前，风卷残云般解决了早餐，只是周围掉满了面包屑。“我吃完啦！”随即，她像一阵风似的跑到伊恩身边的沙发坐下。

　　看着伊芙与伊恩亲近的样子，路易斯心头无名火起，忍不住讥讽：“伊芙，你是没有自己的哥哥吗？整天跟个私生子混在一起。”

　　伊芙立刻反唇相讥：“你除了整把‘私生子’挂在嘴边，肖恩舅舅就没教过你别的吗？”

　　“你……！”

　　“怎么，想决斗？”伊芙身上瞬间迸发出凛冽的剑气。她是这栋宅邸里唯一的魔武双修，无论在魔法还是剑术上都天赋卓绝。

　　“你……你这个满脑子都是肌肉的暴力女！”

　　路易斯气急败坏地坐了回去。他深知自己在剑术上毫无天赋，真动起手来，绝对占不到半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