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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天下无不散筵席(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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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意外比计划来的更加的快。
蓝宁从公安局出来,已经虚脱了全身的气力。
外头阳光刺眼,晒得人无所遁形,蓝宁看到自己的倒影都是意态颓丧。
此刻正中午,一日过去一半,另一半的日子正要开始。蓝宁不知新的开始何时会开始。
她先是看到罗曼发来了一条短信:“蓝宁,我们的方案‘丽华美洁’很感兴趣,但是他们希望我们提供更详细的可行性方案。他们从没有做过食品连锁,不是太有经验。不过你放心,我和罗总会继续跟进的。”
罗曼真是一个细心的人,把情况说明之余,还有解决方案。
但这解决方案棘手,说明“丽华美洁”还要看更好的成绩,他们要一个实打实的市场营销模型。
蓝宁捶额。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不是短信,而是有电话进来,还是王凤打来的。
蓝宁接起来,王凤的声音焦急之中还带着哭音。她说:“爷爷病情恶化了。”
蓝宁的心,还没完全被阳光温暖回来,便又被猛地一锤,千斤的重担直压下来。她扭头朝公安局里头看,无声唤了一句“关止”。再转回头,急匆匆招了车赶往医院。
当她抵达医院,王凤,三奶奶和邵雪瓯都在病房外等候着,病房里头有医生在做急救措施。
蓝宁急问:“怎么回事?”
邵雪瓯煞白着面孔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我不应该让张勇见他的,是我疏忽了。”
三奶奶握着邵雪瓯的手,擦着眼泪。
蓝宁看向王凤,王凤红着双眼,但已不再哭了,她拖起她的手到一边讲:“张局今早过来告诉爷爷,要把关冕,二哥二嫂和庆国送去北京。”王凤的唇也在颤,但是把泪忍住了,顿了一会,平复了一阵情绪,才继续说,“送过去,也许就见不到了。”
没有到天旋地转这部田地,不应该晕眩,蓝宁勒令自己克制。但是,她忍不住想,关止,没时间了。她说:“我找张局,让关止回来。”
王凤点个头,蓝宁又说:“还有都都。”
王凤说:“我给都都的妈妈去过电话,她愿意把孩子带过来。”
邵雪瓯松开了三奶奶的手,稳稳站起来:“不,我去找老张。到了最后关头,总是要求他一次了。”又苦苦笑了笑,往里间病房一望。这一望,是有了无限的感情。她说:“也许老关并不愿意。”
时间便开始变得艰涩,时光仿佛倒流,悲伤如影随形。
蓝宁并不是不熟悉这样的氛围,至少她经历过两次。
她深刻地牢记着外公临终的那刻,也是这样惨淡的病房,她趴伏在外公的床头,外公的手一遍一遍抚摸着她剪短了的发。
邵雪瓯也是用刚才那样坚强的姿势站立起来,在外公的床头,神情有悲哀还有绝望,是全然的无能为力。
外公的声音很微弱,微弱如星火,但是他的希望那样大,希望大到可以燎尽蓝宁的心原。
他是这样讲的:“宁宁,该走的总是要走的,活下去的人要好好活下去。不要让伤心蒙蔽了你的眼睛,阻碍了你的前程,你要过好你的生活,不要让爱你的人在另一个世界里担心你。”
外公还生怕她听不懂,吃力地再问:“你懂了吗?”
她拼命点头,没有哭泣。
时维在这一刻前的一个月,在他的亲人的陪伴下,拖着虚弱的身体搭乘班机回了美国。
她在那天去剪短了自己的头发,走出理发店的那一刻,外头开始下起了大雨,她站在理发店的屋檐下,发了一条短信。
“我剪短了我的头发,再长长的时候,你一定要回来。”
她的眼泪落在手机的发送键上,把短信发送出去。她的眼泪继续扑簌簌落下,和雨一样无法停歇。很快有一条短信回复过来。
时维留给她最后的话是:“不要哭,阳光会在风雨后,等你的头发再次长起来的时候,我会回来。”
蓝宁在外公的病床前,没有哭,她抓住外公的手,握在掌心,牢牢地,她向外公保证:“外公,蓝宁大学已经毕业了,以后会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将来会结婚生孩子,做一个标准的现代中国女性。”
外公笑了,安然闭上双目。
蓝宁的眼泪,最终没有让外公看到。
她在那一天低头坐在病房外头,祈求时光倒流,亲人回归,念了好多句“阿弥陀佛”。
但时光不会倒流,往前前进得让她绝望。
她当时坐在外公的病房外,医院长廊阴暗,窗户小小,临散分布。头顶那边有一面小窗户,正是夕阳西下,但还会有零散的阳光洒落,给予最后的温暖。
的的确确,这阳光让蓝宁看到明明是离去时刻,却满载盛情。
她捂住了面孔,眼泪流出去,阳光却从指缝间钻了进来。
温暖和冰凉,融合在一起。虽然她品尝到眼泪涩咸,但那一点温暖足够她重新站起来,擦干面上的泪,走出这边长廊的阴霾,重新身披阳光。
今日情境相似,蓝宁坐下的这处也有一扇窗。外面的阳光很烈,里面的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步伐都很急,她的心不得落定。
王凤握住了她的手,和她相依偎坐在一边,两人背后凝出细细一层汗。
庄惠毕竟还是带着关都来了,她朝王凤点点头,看到了蓝宁,迟疑一下,也点一个头。
蓝宁摸了摸关都的头,小姑娘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蓝宁苦笑,这孩子许久不见,竟没了以前见到的活泼,整个人蔫头耷脑,眼神还有一点仓皇。见到大人嗫嚅地唤了声好,便躲在母亲的背后不再做声。
也许庄惠的选择不能算错,要孩子小小年纪承担这样大的心理压力,于心不忍,于情可理解。
她朝庄惠笑了一笑。
三奶奶立等在病房外头,里面的医生护士全部退出来,有一位同她耳语几句,她唤了庄惠过去。
“太爷爷想见都都。”
庄惠拉着关都的手进了病房。
又等了许久,关都红着眼睛抽泣着,跟着她的妈妈出来。一抬头,突然往前奔过去,扑到前头一个人的怀里,直嚷:“小叔叔小叔叔,太爷爷他——呜呜呜——”
蓝宁立起来,叫了一声“关止”,却发觉声音塞在喉咙里头,根本发不出来。
但关止好像听到了,将视线调到她的身上。他的眼神,从来没有像如今天这样哀伤,恸住她的心。
关止抱起孩子,哄着:“太爷爷只是要睡觉了,都都别哭。”
但是关都越哭越伤心,又勾起另一层伤心:“我想爸爸,我想爸爸。”
庄惠也走了出来,眼圈泛红,她醒了一醒鼻子,对关止、蓝宁和王凤说:“爷爷要你们进去。”
关止放下关都,头一个进了病房里。
这是这些天蓝宁头一回这么近地看到关山。
从第一次看到关山,她以为这位老人永远会精力充沛,威严压人,他不苟言笑,也不多话,让人不得亲近。
如今的他仍双目紧闭,鼻息微弱,干裂的唇费力地动了一下,过了一忽而,又动了一下。
生命的残酷在于终有朝一日会摧毁掉承载生命的身体,使其屈服,使其灭亡,让人不忍猝睹这残酷过程。
蓝宁把头低下。
这样情形,她不忍去看。
关止轻轻跪在床头,伸出双手握住了老人枯瘦的手。
关山又动了动眼皮子,费力睁开了眼睛。
只有他这一双眼睛,还有余威,传达出他的笑意。
关止唤:“爷爷,我来了。”
关山艰难地开了口:“好。”他喘出一口气,又闭了一闭眼睛,积存一点气力,才能继续把话说下去。
“关止,你没有做错,爷爷很骄傲。”
关止向爷爷微笑:“我没出息。”
关山低低“哼”了一声:“瞎扯。”他的眼光停在了蓝宁身上,格外慈爱,是蓝宁首次看到的。她慌忙也跪到了他的病床前。
“我以前不明白,这几天想明白了。”他对孩子们微笑,“你们做的很好,幸亏做的很好。坚持下去。”
关止把爷爷的手放在放在心口,虔诚答道:“是。”
“关止,爷爷以后不会再逼你做你不愿做的事了,不过爷爷也从来逼不了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对不对?”关山顿了一顿,脸上突生了一些豪情,“当年谁也逼不了我去做我不愿做的事。”他用尽气力握紧关止的手,“好!好!好!”
关止只是握着关山的手,不愿意放开。
蓝宁把手覆在了关止的肩头。
关山艰难地抬了抬头,看住的是立在后头的王凤,他用大力,对王凤说了一句:“关止妈妈,辛苦你了。”
王凤泪如雨下。
这句话耗费不少体力,让关山颓然躺倒,双颊凹陷的脸上一片苍白。
他的声音又低下来,讲:“蓝宁,爷爷有话跟你讲。”眼睛看了看王凤和关止,他们明白,默默退了出去。
蓝宁紧张地伏在病床边,认真注视着脸色苍白的关山。
关山扯开干涸的嘴唇,想要和蔼地笑笑,但是发出的声音实在微弱。
他说:“你嫁给关止快一年了,爷爷从来没送过什么东西给你。现在也送不了什么东西给你了,爷爷给你一句话——”
说到这里,他声音愈加地轻,蓝宁只得将耳朵凑近关山的嘴唇,才能听清楚他在讲什么。
只是一句话,不太长,也不算短,却是重如千斤压在蓝宁心坎上头。
她心情愈加重地步出了病房。
邵雪瓯随即进了门。
蓝宁为他们关上门的时候,看见邵雪瓯在关山病床前蹲了下来,轻轻叫了一声:“老关!”
关山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邵雪瓯听好了,赶紧从床头柜里找了一只杯子出来,又拆了一包棉签,在杯子里倒了水,把棉签浸润在水里再拿出来,挨在关山那两片惨白的,好似秋天枯叶般的嘴唇边。
一滴一滴清水流进垂危的关山口中,蓝宁的眼泪也一滴一滴流下来。
关止杵在窗前,抬头望窗外明月,月光冰凉,如同冰霜一样罩在他的身上。
蓝宁心头一酸,定睛看,关止眼里好似蕴了泪。
她装作不曾注意,但是拣了离开关止最近的地方坐下。
关山在清晨第一抹晨曦透出云层的时候过世,虽然这该是万物苏醒的时刻。
邵雪瓯平静地向在场的亲人们宣布了这个噩耗,王凤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关止一动不动地站着,在这个夜晚,他一直站立着。蓝宁没有劝他坐下 。
他好像在消化邵雪瓯的消息,呆呆看护士们将白布盖上关山的脸,怔愣一刻,腿动了一动。蓝宁把手伸过去,放到他的手心里。
关止握紧了她的手,蓝宁也紧紧回握住他。
仿佛如此,两人便有扶持的力量,把这一难关强渡。
蓝宁横手抱住了关止的腰,眼却见着一直坚强自若的邵雪瓯,缓缓坐了下来,用手捂住面孔,眼泪从指缝流出来。
关家的小洋楼也是一夜之间萧条了大半,又兼挂了白幡,更为凄清。昔日那些热闹同繁华,已然杳无痕迹。
王凤在夜里把蓝宁叫到房里商议。
“关止明日白天还得去公安局配合调查,张局已经够通融了。奶奶今天又犯了血压高,这上上下下的事情——”王凤为难地瞅了蓝宁一眼。
蓝宁看的出来,这是无助时候求助的目光。她心里很软,也很痛,但必须压下来,因为有新的任务到了肩头。
她说:“爷爷的葬礼会做的妥当的。”
王凤嗫嚅了一阵,愁眉深锁道:“这是爷爷的最后一件大事,他生前是那样的人物,威名赫赫,子孙满堂,身后却只有关止一个男孙送行,还有几个被关在监牢里。这太——”
这太凄惨,太悲凉,太寒酸。
蓝宁在心里将王凤隐去的话说完。
王凤又说:“爷爷刚病的时候,还有人送花,后来庆国他们被送去北京,连送花的人都没了。”
这才是最严峻的现实。
人走茶凉,从来真理。当年的关家会做事、人面广、名声响,故而亲戚多朋友也多。如今情势急转直下,还有缠身的官司预示着未来日子里数不尽的麻烦,真真是个树倒猢狲散。
不能责怪严峻现实,蓝宁劝说自己先体谅这一份不得已的世情冷漠。
她握住王凤的手,下了一个保证:“妈妈,您太累了,接下来的事情由我来办。”
蓝宁讲完,安置王凤入睡,出来路过关山原来的房间,邵雪瓯如今睡在里头,门半掩着,里头黑暗一片,邵雪瓯应该已经入睡。
蓝宁随手要把门关上,突然邵雪瓯说:“别关,这是家里,睡在家里我安心。宁宁,你也快去睡吧。”
蓝宁答应了一声,便将手缩了回来。
她回到关止的房间里,关止不在。她又去了关山的书房,关止果然坐在关山的书桌前,望着那紫砂茶壶发怔。
他对蓝宁歉然道:“你累了,谢谢你。”
他眉眼之间也有劳累,还有伤心,蓝宁不忍催促,她只嘱咐:“你也累了,早点睡。现在你可不能垮。”
关止站起来,走到她的身前,拥抱住她,力量大得快要让她窒息。
原来他这么伤心。
蓝宁也紧紧回抱住他,低唤:“关止。”
关止的声音埋在她的肩头:“小时候爷爷只会揍我,命令我,我对他的话一向不以为然。原来我错的离谱,从来没有想到过爷爷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蓝宁没有说话,只是同关止紧紧拥抱。
她在心里命令自己,需要强打十二万分的精神,帮助关止,乃至关家,一起越过这道坎。
连日来的照料病患,料理关山身后事,让蓝宁精神憔悴不少。王凤在邵雪瓯跟前讲了一句:“蓝宁性格沉实,是很好的。”让蓝宁百感交集。
蓝森同万丽银心疼女儿的劳累,自告奋勇到关家帮忙起关山身后事宜。
三奶奶感激地对万丽银讲:“蓝宁妈妈,我替关家谢谢你们,这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只有你们肯来帮忙。”
万丽银连忙摆手:“都是自家人,说是什么两家话?”
蓝宁只想拥抱母亲。
只是关止还得配合公安部门的审查工作,白天必得去市局报到,似乎还有没完没了的后续。好在岳平川过完了审查的手续,得了些空,见关家没有男人照应,代替关止到关家搭了把手。
蓝宁很是感激,岳平川却豪迈说道:“就关奶奶和关阿姨哪里顾得过来?你又要上班。反正我如今白天闲了,过来帮个忙是关止的兄弟道理。”
晚上王凤对关止讲:“你这朋友竟比有血缘的讲道义。”
关止淡笑:“妈,不提这事。”
最大的一个难题是关山的葬礼。
邵雪瓯和王凤无疑是希望关山的葬礼能够生荣死哀,这是关家当前最最紧要的大事,惟其如此,才能为关山卸载关家子孙加诸在他身上的屈辱,恢复他的荣光。
可是现实却如此的艰难。女人们是毫无头绪的。
蓝宁一直没有把王凤和邵雪瓯的心里期待同关止讲,王凤和邵雪瓯也没讲,也许都不想关止烦恼之上再添烦恼。
而蓝宁的意愿是,自己来替关止担上一担这重责任。
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替关止着想,但心内就是觉得应该为关止这样做。
她先同三奶奶商量:“爷爷的葬礼,我们该请哪些人来?”
三奶奶是关家老保姆,服务几十年自然是清楚关家的人脉,但就因这清楚,才更明白现状。她面有难色,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
蓝宁懂她意思。
不管关冕父子以及关庆国定案或不定案,已把这一层尘土完完全全洒到关家门楣上头,现在谁还会对关山的葬礼趋之若鹜呢?连带同关止合伙开公司的岳平川都被兜进这桩事件中惹到官非,他人看在眼内,为保清白,都怕是避之不及才对。
三奶奶没答便等于答了,关家这白事人情上头,不得不被上演一出世态炎凉。
王凤也好,邵雪瓯也罢,蓝宁都不想让她们再为这个事情烦心。
王凤本已经决意离开关家,但在这风口浪尖坚决不离不弃,已是尽了她最大的力。
而邵雪瓯经历了两位丈夫的离世,年事也高,再没心力去想方设法。有一日蓝宁还看到邵雪瓯在关山的书房落寞地整理老人的旧相片。
她凑过去一同整理。
不少照片是黑白旧照,邵雪瓯一一同蓝宁讲解。
关山年轻的时候,和关止有七八分的相像,只是眉宇之间更英武更粗犷。年纪小小,就扛着够他人一样高的长枪,手里缴获了日本兵的武器。后来人更大了点,同关止的相貌差异就更明显了,方脸刚正,在抗美援朝的前线检阅部队。还有一张是他腿上绑着纱布,被战地记者偶然拍下,
这些旧照蓝宁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认为照片里的军人勇敢、正直、果断,还为祖国和民族在奉献。所以她只觉得这照片珍贵,一张一张捧在掌心仔细瞧下来。
最后一张是关山和邵雪瓯的结婚照,英武的军人同美丽的女学生,怎么看都是匹配的。
邵雪瓯拿起来看了好半天。
她说:“当初拍这照片的时候,我是不情愿的。”
蓝宁放下手中的照片,这是她头一回听到邵雪瓯述说她的情感,她要虔诚地去倾听。
“可是过了几十年,他体谅我,尊重我,照顾我、爱护我——我不是不知道的,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
邵雪瓯的泪落到了照片上,晕开,又滑落。
蓝宁默默将这些照片收好,一张张照片像落幕的纪录片,被收叠起来以后,记录了一个老人一生的辉煌。
她突然有了个主意。
蓝宁还是同三奶奶商量了这个主意。
三奶奶听后蹙眉:“会不会又太高调了?”
也不怪三奶奶有这样的想法。蓝宁的主意是为关山做一个事迹展板,将这些旧照片按照年代排列组合,放在灵堂。
蓝宁解释:“这是一个老战士的葬礼。”
三奶奶问:“哪里请这么多人来呢?”
是的,如果没有人,任何布置都属枉然。行动可以部署,最难计划人心。
蓝宁静心思忖了一个方法。
她先给林秀打了电话。
自从关家出事以后,林秀这个关止曾助养过的女学生曾分别打过电话给王凤和蓝宁问候,也曾自告奋勇要去医院照顾关山,被关家长辈劝阻了。
这一次蓝宁真要林秀帮一个大忙。
她问:“林秀,你和你的同学,双休日有没有空?”
林秀很聪明,问蓝宁:“蓝姐姐,我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吗?”
蓝宁说:“我只想请求你和你的同学,礼拜天抽空参加关爷爷的葬礼。”
林秀当仁不让地答应了。
蓝宁又打了个电话给陈思,这是她难得开口请求陈思办事:“我想在你们报纸登一个讣告,就在明天,可以吗?”
陈思立即答允,还安慰:“你放心,我现在就抽版面做讣告,亲属名写哪些人?”
陈思也确是一伶俐人,还为蓝宁想到这一点,蓝宁想了想,说:“我拟好发给你。”
最后发给陈思的名单内,仅邵雪瓯、关怀一家、王凤、关止夫妇、关都母女。除掉嫌疑人等,关家仍有清白人在世,应当能够支撑起这个葬礼。这样便能告诉关家抹不下面子通知的亲朋友人,关山出殡的时间。
陈思用邮件回复,说:“我还另托了严宥然,同学之间应该互相帮助,我们都会尽力。”
蓝宁回复:“多谢。”又开始马不停蹄打电话给关止的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