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公主的故事》凉风四D

20、第 20 章

　　恪贤贵妃一听这话，立刻就跪下了，眼泪也并着流了下来，抽抽嗒嗒的说道：“都是臣妾的罪过，自上次皇上说臣妾罚的狠了，让小四儿一下子病了许多日，如今就松快了些······可谁想着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臣妾一个没瞅见的，就跟着御守偷着学了拳法了——臣妾、臣妾也是今日刚给问出来，正愁着不知如何是好呢呦！”

　　“什么？！她跟着御守学打拳去了？”皇上一听，惊的差点将桌上的茶杯给碰翻了，“那、那她不读书了？”

　　“读、读书的呀！”恪贤贵妃连忙说着：“今日跟三公主起了争执，其实就是因为这孩子站在湖边看着景色美，忍不住念了两句诗，让三公主给撞见，说是丢了皇室的人，这才·······”

　　恪贤贵妃用帕子掩着脸，偷偷看着皇上。只见皇上听了这话，倒是沉默了，也不知是想着什么事情，半天都不见个动静的。

　　恪贤贵妃眼瞅着，就想着不如今日就将心里的想法拿出来试探试探，她当然是早就有了盘算，不然也不会今日皇上一问，就将沐德学了拳法的事说出来，也就接着说道：“皇上，四公主是臣妾亲生的，臣妾心里都是想着自己女儿好的。只是这孩子从出生起就招的是非不少，想是命不好，恐怕将来是难承了皇家的大任。臣妾之前就想着，以四公主这个样子，等长大了，那些厌弃着女子读书认字的国家肯定是不愿意要的，就想着臣妾在润月的兄弟那边倒是能找些体面的人家，不如就紧着定了娃娃亲，等来日也好——”?
　　“——这事不用你操心。”皇上原本还沉思着，听着恪贤贵妃这么说，连忙就打断了她，“小四儿现在不过六岁半，就连她大姐沐临也都还不是出嫁的年纪，现在就定下，也是太操之过急了。你不必心急，这小四儿的事，朕是放在心上的，也不打算就这么冷落着·······”说完，停顿了一下，转了个话题，“就先让她这么关着，好好的长长教训也好，原本朕想着这孩子不过是喜爱读书念字，自己闷头学也惹不了什么祸，随她去就是。现下竟是连拳法都学了，看着朕要是再不管教管教，将来说不得又要干些什么。到底是这孩子太机灵，别说是你了，就是朕这父皇，不也是让她这般的忽悠？”

　　这话说完，恪贤就又要替沐德请罪，皇上却先一步拦下了她，说道：“你先起来吧，这事急不得，今晚朕就宿在这儿了，正好也让那孩子听着动静，心里头害怕害怕·······”

　　“是。”恪贤贵妃应了，赶忙用帕子擦了擦脸，吩咐着人将正殿、寝殿的都收拾好了，特吩咐了下人去一趟四公主屋里，告诉她皇上知道她做的事情了，生气了，说要好好的责罚她呢。

　　皇上坐在一旁听着，觉着恪贤这么做妥当，不由得点了点头，又拿着茶水抿了一口。

　　说是恪贤贵妃心里有个盘算，其实皇上心里的盘算倒是更大些，只是不打算说出来。

　　在大京朝，比起女子读书，女子习武倒还真算不上新鲜。它们原本就是崇尚武力的国家，皇家子女更是要精于骑射。许多武将家的女子早就已经会耍刀弄剑，就像是润月国将女子读书视为美谈一样，这事情在大京朝虽然称不上值得夸赞，却也是件能说的出来的趣事。只是武艺之道操练起来太过辛苦，本也就是讨个彩头的事，所以皇家女子为着能有个端庄大方的仪态，就没让她们学习。

　　——只是如今，这个小四儿，不只会读书念字，竟然还会打拳？皇上一想到此处，就忍不住笑叹自己竟有个比皇子还折腾的闺女，当真可能成一桩奇事。

　　只是却也不得不说，这孩子虽说现在还不显山不露水的，只是她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准将来还真能成个大材？可惜的是好歹都是要嫁出去的，偏偏是这般样子，的的确确也必须得好好的筹算了。

　　皇上想着，忍不住又问道：“有一事朕怎么也不明白，这武艺之道原就辛苦，姿态上也不好看，寻常女子都是躲着、避着，就是将军家的女儿也是被逼得狠了才会拿起了刀剑，怎的这孩子竟还自己上赶着去学，你可问了原由？”

　　此时，两人已经进了寝殿。天色还不算太晚，远处还露着鱼肚白，因此恪贤贵妃也只是让下人备了床。两人坐在榻上歇着。

　　恪贤贵妃隔着桌子，坐在塌的另一边，听皇上问了，想着刚才皇上说心里挂着小四儿的事，想来是早有了盘算。她原本是打算着等沐德以后长大了，在自己母家那边寻个亲事，原本让她读书认字，就是想着这般做法，只要不至于招惹了皇上的厌弃，日子过不下去，能将就着长大了，到时候议亲的时候，那些不愿让女子读书的国家自是不肯要的。这并非完全是坏事，只因着那些国家大多都在南方，恪贤这也是有着私心，不愿意让女儿将来离得太远的吃苦。殊不知许多公主都是和亲的时候没能去了好地方，过不了今年就一命呜呼，这事情可是数不胜数，她哪里能舍得女儿受那个罪？

　　她本就是公主出身，这就意味着如果沐德嫁去了润月，她的叔叔舅舅除了皇上就是王爷，这就有了依靠指望，就算事到了那边去，定也是吃不了亏的。

　　只是却让皇上一口给回了，恪贤心里不是不觉得失落的。只是到底还是想着沐德的前程，如今皇上看着真是另有打算，那不如就让这孩子在皇上心里占的更重要些，将来要求个恩典也能更容易，便开口如实说了：“臣妾自然是问了，却不想那孩子竟然说，看着御守打拳时，竟发现与教养姑姑教的舞蹈的招式一样，两人合了一遍，也是能天衣无缝的合上，实在是一桩难得的雅事。想来这事情说不准还有其他奥妙，就央求着御守教她，好让她学了来琢磨琢磨的。”

　　皇上听了，心下了然，却也是吃惊。想不到沐德不过六岁的幼童，还能有这般发现，“竟是为着这事？这孩子也真算是心细，你可不知道，就连朕小时候都不如她这般的通透，还是等成年了，身边的奶姑姑告诉朕的。”

　　恪贤听了，也跟着应和，“可不是的，臣妾也是念着她说不准还真有些天分，就只是罚着去思过，虽说是不合规矩，可是臣妾心里还真是舍不得将这孩子的天分给夺了去呢······”

　　皇上听了，连连点头道：“对，你做的对。这孩子即是这个长法，自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的·······” 说完，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道：“看来，还真是要想些法子管教管教她，挺好的个苗子，可不能走了歪门邪道的。”

　　恪贤听了，抿嘴一乐，就让管事姑姑拿了几本书过来放在皇上面前，“皇上，您看这个。”

　　皇上将书拿来看了看，又翻了翻，抬头看着恪贤，“这可是不好找的孤本，原朕也是听说过，让人搜寻却没能找着，怎的在这里？”

　　“还不都是臣妾那哥哥就喜欢这些个东西的，说是碰巧入了手，就想着让皇上也看看。因着来路有些不磊落，就私托了臣妾这里，等着得了机会，再献给皇上的。”

　　皇上高兴的夸道：“竟是这般做法，好，好，朕定是要记着你那哥哥的好的。”

　　恪贤贵妃听了，自是紧着谢恩，之后又说道：“只是有些事，臣妾原是预备了的，如今看来，虽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得着了，却也想着应该和皇上打个招呼。”

　　“你且说来听听？”

　　只见恪贤贵妃又让管事姑姑拿了另几本书过来请皇上翻阅，“前些日子臣妾刚得知小四儿偷着认了书，心里就紧张着，后又听说皇上让那孩子就在臣妾这里自行教导，想是失了宠，忍不住就在心里给筹划畴划，想着不如就好好教导教导，等来日长大了，自己一个人了，也不至于让人欺负了去。”说着，就拿出帕子，在眼角擦了擦，“臣妾本没想着那孩子能让皇上费心，就让润月的的叔叔伯父的给寄些本子来学着，好歹是些正统的教法，将来也不至于让人看不起了，只是不想原是皇上心里早有打算，如今就让皇上看看，臣妾这般的教法是妥当不妥当？”说着，停顿了一下，轻蹙蛾眉，泪眼朦胧，“以往这都是丑事，臣妾哪里敢跟人商量，只能自己看着办······如今可是好，那孩子还能得了他父皇的操持······”说完，竟是哽咽着啜泣了起来。

　　皇上看着，心里也是不忍，大略扫了那些书一眼说：“你也是用心了，朕自是知道你对那孩子的上心，是任何人都比不过的。如今看来，还真就只你还能教的了小四儿，朕也是放心。······这书你且拿着，让她去看，不懂了你就给她讲，不必担心旁人的闲言碎语的，这事，朕是金口玉言的许了。”

　　恪贤贵妃这才见了笑模样，连忙应道：“是，臣妾谢皇上恩典，也替那孩子谢皇上疼爱。皇上万福！”

　　皇上“呵呵”的笑了，挥了挥手，见天色已晚，便着人要伺候着歇下了。恪贤贵妃心里高兴，面上也是一片红润的好看，亲自伺候起皇上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