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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第 141 章 ...

  •   苍蓝病愈之后,又是半年过去。沐德接到了原朝廷下令要攻打大京的消息,这便心急的在静思殿里来回踱步,便就是苍蓝安慰她,也还是忍不住心神不属,坐立不安的什么都干不下去。

      好在那几日苍蓝的身体不错,便就自己着手处理朝政,一边看着沐德说道:“孤已经派人去盯着了,一有消息,殿下定然能是第一个知道的。殿下这般心急,可别急坏了身子,回头再病了,可就真是一点忙都不能帮的上了。”

      沐德这便又将情绪往下压了压,虽然她刚才已经用力将情绪平复了一次又一次了,只是到现在却依旧收效甚微。不过听见苍蓝这般安慰她,沐德也不好在自己夫君面前急赤白脸的,便就勉强应和道:“是,还是陛下想得周到,臣妾这可真是慌的乱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了。”

      苍蓝却是一点责怪她的意思都没有,一边看着手中的奏折一边回道:“原该如此,且不说那是殿下的母家,便就是大京与苍中这多年的交情,加之位置又这般近,便就是原朝廷与大京开战了,我苍中也该时刻戒备着才好,毕竟那原兵一直也都是混不讲理的霸道。”

      沐德点点头,按耐下心里的焦急,毕竟无论怎样,她也只能坐在宫殿里等着,不能真就这般回大京去。她原先派去的人手,到了如今已经逐渐在宰相府站住脚了,正试图渐渐渗透进去,只为了能找到扳倒宰相的证据。

      说来也算得上是好找,因为这些年来宰相大人因为苍蓝体弱,便就大剌剌的代收奏折,苍中各地官府要上报奏折,都知道要人先送去宰相府,才能呈现在苍蓝的眼前,这便就让宰相愈发有恃无恐,只想着苍蓝左不过也没什么办法,便就真没少包庇自己党羽做下的烂事,只将那些弹劾奏折统统压下,再给苍蓝看些无关紧要的就是了。

      沐德派到苍中各地的探子也都来回报,说是各地官府的主事基本都是宰相大人提拔上来的,不是宰相府的门客就是门生,皆是一派的货色,而百姓乡绅上行下效,纷纷投靠,这便让他们的势力也就更大了许多,也同时有许多人就借着这些势力为虎作伥。

      听说,民间欺压百姓的恶棍可真不算少,只是便就是告到官府去,却更像是进了陷阱一般,让人有苦无处申。

      听说,已经有人组织了民间起义,只是因为人丁单薄,所以尚还不足以成气候。

      这些消息听在苍蓝耳朵里,也只能是一声悠长的叹息,“孤也派了人到四处去查探,得来的结果都是相似的。只恨这些年孤体弱多病,确实离不开宰相的扶持,如今也只能盼望着殿下能辛苦一些,咱们才能将他的权利卸下来,换百姓一片安乐清明了。”

      沐德点了点头,毕竟这事情若是能行,对自己也是没什么害处的。便就愈发盯宰相盯的紧俏不敢放松了去。这一年过去了,随着人脉在苍中国内的深入,沐德便打算语气总想着一口气将宰相这只大老虎给扳倒了,倒不如潜移默化板,从细枝末节处动手。

      就比如说,虽然一时之间还不能有足够的底气撤了那宰相的职权而不受胁迫,却可以先将那宰相大人手下的虾兵蟹将们的职位给松动松动。想来这般做法短时间内也是不能引起他的警惕的,毕竟也都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

      尤其是,这些年来因为沐德手下的动作不小,那宰相当然也不是能任人揉捏的,怎能察觉不到沐德与苍蓝在监视着他,只是他却也不能找得出来哪些人都是她们夫妻二人派去的,便就是左右提防,也并非就无缝可循。这般严防着身边人,便也就愈加不能顾得上那些怕是连名字都记不得的手下了吧?

      这般左右夹击,沐德与苍蓝的攻势才终于渐渐成型了。也是因此,便就是为着这些事情,沐德也不敢轻易提要回大京的事情,这事情在现在这个当口,便就是提出来,想也知道是不许的,沐德更是怕说出来会让苍蓝心里觉得为难。

      左不过也是不能行的,便也就不提了,就这样吧。

      哪知,派去查探大京与原朝廷战事的人还没回信,恪贤贵妃就先一封手书寄来了噩耗——和亲到西边甘霖国的沐临,一月前难产殁了,而半月前,接到消息的大京皇后娘娘悲伤之下昏厥,没过多久也殁了,接下来便是那体弱多病的沐仁,亲姐与母后先后逝去,她也一口气没支撑住,跟着也病去了。

      一个月之内,大京皇后娘娘一家三人先后逝去,便就是沐德的父皇也难免动容,罢朝三天,举国哀恸。那一门,竟然就只剩下一个年仅七岁的太子殿下还在,听说在皇后娘娘的广安殿前哭的都站不住了,可将皇上都给吓着了。

      恪贤贵妃手书之后两天,便有大京的公文被放在了苍蓝的桌案上,将大京皇后薨逝的消息传达到了。而那时,沐德也已经连着两天坐在自己的寝殿里哭的全身发软了。

      苍蓝看着那奏折,叹了口气,担忧的坐在归心居的寝殿里,看着落泪的沐德,真不知道还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了。

      毕竟,世事如此,这本就是世事常态······

      且不提沐德在苍蓝的眼里有多令人忧愁,单就说沐德这些天来,脑子里一直总忍不住的回忆起那些年在大京皇宫之内,与大姐姐和沐仁共同相处的时候。

      该是因为人总是在意识到失去的时候才明白拥有的可贵,所以让沐德此时尤其怀念那些过往的时光。

      回忆起自己小时候,除了御守之外,也就只有大姐姐对自己算得上是好,不曾与别人一同欺负过她,甚至时不常的出手相助。那时候父皇给自己派了功课,沐德心里当然知道皇宫里面几乎没有人愿意来帮助她,只是那时候皇后娘娘却也是给了自己一本书的,虽然那上面没有字,却也代表着一种态度。

      那是不反对沐德念书的态度。便就是这样的一个态度,都不知道算是给了沐德多大的帮助。这可和为了趋炎附势才来送书的沐恩不一样。

      虽说沐秀没了的时候让沐德心里跟她们疏远了一些,只是好歹不能放得下这多年的情分,毕竟便就是对着那沐恩,沐德也是没能一直给了冷脸的,又何况是一直帮助自己的沐临呢?

      而沐仁,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一个小妹妹,虽说脾气软弱可欺,却是心肠极好的一个人,旁人看着都舍不得斥责,更是与沐德一直亲近。

      这般噩耗之下,对于沐德而言,何止是痛彻心扉四个字就能形容得了的?若真要说起来,甚至让沐德觉得是自己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被完整的抽出去了,导致她全副心神都变得空落落的无处安放。

      “——我就要出嫁了,出嫁之后,我在这大京的日子就算是到头了······”因为时间久了,沐德已经回忆不起沐临在出嫁之前与自己说过的原话是怎样的,只能大概记得有这个意思的一句话来,并且到了如今,脑子里忍不住将这句话翻来覆去的在脑子里面回忆,回忆这句话被说出来时的原时原景,甚至是沐临说这句话的时候,怅然的望着宫墙之上的那一片天的样子。

      时至今日,沐德再想起这句话来,才终于明白得了什么才是‘在大京的日子到头了’的意思。便就是说,大姐姐就算是死了,也回不到大京去了。

      这般想着,心里便就愈发难过,甚至想着自己会不会也会有这么一天,更是觉得自己或许也会有这么个结局也说不定,便就更加觉得伤心。

      说不定自己也是,便就是到死了,都不能再回去大京看看了······

      而这些忧愁与思虑,她又哪里敢对苍蓝说出来?只怕说出来会不合时宜,惹人厌烦,因此便就都憋在肚子里,加之因着沐临母女三人的逝去而泪流不止。

      直到一个月后,她接到了一封从南方沐恩那里寄来的手书,上面写满了感同身受的痛楚,并且真心实意的安慰了她许久,这才让沐德的情绪渐渐好了许多。

      她那时候拿着这一封信,看着窗外萧瑟的景致,心里甚至觉得有些好笑——想不到,最后最理解自己的人,竟然是那个沐恩。

      却也好在,这世上还存在一个能听得见自己心里话的人。便就是沐恩又如何?从小与自己长大的姐妹,也就剩沐恩了呀······

      沐德十七岁的这一年,就是这样在许多忧心忡忡之中渡过了。那之后,原朝庭对大京发起了进攻,只是大京兵强马壮,加之与润月常年交好,两国联盟,要挡住原朝庭的攻势并非难事。十八岁的时候,沐德从母妃那里听说,御守随着御勇上了战场,十天半个月听不见个消息,弄的念嫔娘娘甚是焦虑,却又不知道能用些什么办法,才能说动皇上将御守调回来。

      尤其是,御守也不知道是什么牛脾气犯了,这事情还是他自己上赶着去的,也不想想身后的家里人都该是多担心,头也不回的就去守城墙了。

      这一封信闹的沐德心里也跟着不踏实。因为经历了沐临去世的事情,沐德现在真心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更是明白这世间的无情。她害怕御守也会出事,这便忍不住加派了自己的手下去探听大京与原朝廷战事的消息,尤其是关注着那在战场上拼杀的大哥哥与三哥哥的消息。

      而在此之外,随着时间的流逝,苍蓝与沐德终于找到机会将自己培养的亲信安插到了苍中各地官府的职位上去,那都是之前将宰相提拔的人给抹了才能得来的空位,这会儿虽说还不能用得上力,却也终于是让事情有了眉目。简单来说,就是削弱宰相大人势力的计划终于算是成功完成了第一步,而只要第一步顺利完成了,接下来的第二、三步也就可以逐渐推进下去了。

      而这些事情也着实得不简单,虽说那些被拔出来的人对于宰相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因为势力交错,便就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人,想要不引起他主意而给悄默声细的拔了这件事情,也是十分有难度的。

      尤其是,接下来因为打算要渐渐的将其党羽一一剪除,所以想要不引起他注意也该是不可能的了。沐德现在只盼望着,之后的局势能尽可能的不沾染鲜血,这便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沐德十九岁那一年,她和苍蓝与宰相大人的争斗正演变的愈来愈狠,甚至是在朝堂上就无数次争锋相对。也就是为着沐德背景强硬,这些年来培养的势力正在逐渐派上用场,而萧敢将军更是带着一些武将表示对苍蓝和沐德的效忠,这才没让宰相大人成了那咬人的兔子。

      却是暗地里没少给他们亏吃。一些手下,不慎之下就被宰相大人察觉到了,便就从此从人间消失了。而对此,沐德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就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人被弄得连个尸首都找不着了,却也是毫无办法。

      只盼望着将宰相大人扳倒的那一日能快点到来,自己也就算是为他们报仇了。

      而这一年,除此之外,沐德还接到了另外两个来自大京的消息。第一条,是恪贤贵妃寄来的手书,说是念嫔娘娘中毒殁了,而一直在战场上拼杀的御守,这才终于能回大京来了。而第二条,则是沐德在这事情发生的一个多月之后,接到了大京的官方文书,说是大京皇帝将恪贤贵妃娘娘升为恪闲淑德皇后娘娘,只等三个月后举行册封大典,希望苍中派特使前去参加。

      沐德将这两个消息同时放在了自己的桌案上,盯着看了半天,坐在她旁边的苍蓝看着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开口说道:“殿下,虽然先是一则悲事,却又有了喜事,想是命数如此,殿下也不要忧思过重了······这般,倒是孤最后捡了个大便宜,殿下日后的宗谱上要被记录上是皇嫡女的身份,而到苍中来也是以嫡女的身份出嫁了,若非孤赶的时候早,想是到了现在孤或许都娶不来殿下了呢······”

      沐德扭过头去,看着说话的苍蓝,勉强的笑着回道:“能嫁给陛下是臣妾的福气,这不过是世事难料罢了,哪里就真能算得上是好事呢?若说好事,也就是这多年过去了,臣妾的母妃还安然无恙着,这便就是最大的好事了。”

      这话听的苍蓝连连点头回道:“是啊,这便就算是最大的好事了,还是殿下看得明白啊。”

      那之后又过了三个月,沐德果然接到了苍中使臣上奏的关于大京册立恪闲淑德皇后大典的详细回报。而之后不久,她还接到了自己母妃的一封信,也没说特别多,只说念嫔娘娘已经好生安葬了,就是御守看着样子还难过着。而恪淑贵妃娘娘,被皇上发配到冷宫去了,日后也该是不会再生事了·······

      这回沐德算是终于明白了,想是念嫔娘娘之死是与恪淑贵妃娘娘有关的,说不准的是为了什么,只是也不过就是为了皇子之争的事情了吧。

      也真是可怜了念嫔娘娘,在皇宫里多年位份都不能升,这便就是去了也不用让人守着那些个祭奠的规矩。虽说是母妃之喜,只是看母妃这手书的态度,该是心里也高兴不起来。

      且不说他们的关系是如何的,光就是念嫔娘娘陪着母妃的时间,是比自己还要长的,这其中的情分该是多么深厚,那不是言语就能表达的出来的。而念嫔娘娘亡故不久,恪淑贵妃娘娘就被打入冷宫了,这里面无论如何也让沐德难免想着,这定然是母妃下了狠手,才让父皇狠得下心来的。

      这许多年沐德接手朝政,虽然身在苍中,只是因为早前在大京宫里长大,耳里眼里听到的事情多,这会儿便后知后觉的开始明白了一些那时候父皇的许多做法。

      而到了今日,沐德想着,父皇在此时将自己母妃给提拔做了皇后娘娘,且不说别的,该是为着母妃背后的润月才是。大京与原朝廷开战,能得润月支持可是能让大京士兵剩了不少力气的,而此时他将自己那润月来的母妃捧上皇后之位,则更是能让润月与大京的关系亲密许多,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而相比之下,那没什么势力的恪淑贵妃娘娘,又哪里能比得过呢?念嫔娘娘故去之事,便就是父皇知道是母妃心里咽不下这口恶气而去寻了恪淑贵妃娘娘的仇,那又如何呢?现在大京需要的是润月的支持,相比之下让一个没有势力的贵妃滚去冷宫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大京现在都已经有了太子殿下了,御守更是可以带兵出征,而那御相,如今又有什么可需要顾虑的呢?

      这般的世事,也真是可悲可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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