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O]Chasing the Sun》borderline

8、chapter 8

　　一天都——不，是一小时都
　　受不了的那种想念 」
　　进入十一月，秋意浓稠得快要冻结成冰，然而顾晴和朴灿烈的关系却并没有什么进展，反而是和越来越寒凉的气温一样冷却下来。那天过后顾晴开始对朴灿烈唯恐避之不及，不仅没有再去WOLF酒吧连他打来的电话都不敢接，好像自己已经修炼到能将情与欲分开的佛祖境界一般。直到一周以后被他堵在自家楼下，顾晴怔怔地看着他靠在老旧的砖墙上，看见自己时，本因长久等待而焦急而落魄的眼神，突然变了欣喜的光彩。顾晴以为他会很生气，却没想到他只因为等到了想见的人就可以把之前所有的难过受伤都藏在心底。这样更让顾晴感到愧疚不忍，因为她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走上前，朴灿烈弯起了笑容想去拥抱她，她努力赶走了心底对他阳光气味的贪恋，往一旁稍微躲了一下小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温度脱离了指尖，朴灿烈明显僵住了半秒才有些黯然地回答：“你为什么最近都不理我呢？也不回WOLF看看吗。”
　　顾晴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下了狠心说道：“灿烈，我以为你明白我的意思。”她不愿见他，是因为自己每次都会想起那天夜晚不顾后果的诱引和贪欢，给予自己快感的是他可是脑子里却想的是另外一个人在自己身体里的感觉，这都是赤裸裸地证明着自己的自私，只顾着寻求别人的安慰，却对其他人的感受的漠不关心，到头来真正在意的只有自己。顾晴也分不清楚自己对灿烈是什么感情，喜欢是肯定的，但是有没有上升到他所期冀的程度呢？她没法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就算有，那金俊勉又算什么呢？只能说明自己没有能够回报朴灿烈那样的真挚的专一而已，只怕她这辈子都做不到。如果剪断那根让她窒息的绳索需要以牺牲一个单纯男孩子真诚的灵魂为代价的话，不如就让自己默默地吊在那棵树上死了心的好。
　　朴灿烈听了脸色有些发白，自嘲地笑笑：“所以那天你那样对我，到头来只是想发泄自己的痛苦。”再看过来时就扳过她的肩膀逼她与自己对视，眼神里充斥着不甘，“你是不是放不下那个人？”
　　顾晴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这种时候还是坦诚一些的好，也许就能让他放弃了。她等着他失望地走开，或者是狠狠地骂自己自私也行，却没想一阵沉默之后竟被用力拥入怀中。顾晴惊得下意识地举起手臂要回应，顿在半空中又弱弱地放了下来。
　　“能不能……也许可以让我帮你放下呢？”朴灿烈沙哑的声音里透露出了卑微的恳求，“你不知道……你那么久没来酒吧，我以为是不是当时让你不开心了……我真的很怕……所以后来答应了乔乔只是想看到你……我看到你对我笑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啊。”
　　顾晴只听得恍惚。此刻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另一个顾晴，准确的说更像是七年前那个追逐着光芒的顾晴，可以不顾一切地倾注一腔孤勇，却还要重蹈七年后她的卑微。但不同的是，她不是七年前那个优秀得闪闪发亮的少年，万人倾羡犹如神袛；自己只是亿万沙砾中的一颗，只是烟火散尽后的尘埃——所以当未来某一天会有一个后辈用憧憬的语气提起自己时，她又是惊喜又是悲凉。
　　“我不值得啊灿烈。”顾晴止不住地发抖。
　　“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是生命最大的恩赐了。”
　　顾晴没有答应和他交往，但是保证自己不会再躲着他了，WOLF酒吧还是会去。然后就看见眼前这只原本难过地耷拉下耳朵来的大狗狗，眼睛倏地恢复了活力和亮度，念念不忘的他，仅仅因为一点点回响，便高兴地再一次紧紧抱了她一下。顾晴暗自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里，顾晴竟然每天都要收到来自朴灿烈早中晚的问候短信，附加可可爱爱自拍一张；有时候遇到有趣或好看的景致，也拍下来发给她看——当然多数的时候顾晴不会回复或者是简单客气地说“哇我也觉得blablabla”“你也要好好吃饭/休息”之类的。然而她也没想到轮到她和金俊勉值晚班的那天，她正在为找什么借口不和金俊勉一路走出警局大门而绞尽脑汁，竟然就看到在门房边，朴灿烈插着风衣口袋安静地站在入冬的冷冽夜风里，没了往常夜间玩闹的精灵的样子，远处头顶昏黄的灯光将他和车流不绝、夜夜笙歌的城市隔出孤独的墙。听到有动静他转过头来，放空的大眼睛立刻被快乐填充得闪闪发亮，但稍稍偏离视线就看见了金俊勉，于是目光又被浸入一抹凛意，嘴角的弧度都收敛了几分。
　　此刻的朴灿烈就是顾晴的大救星，刚高兴了一秒突然想到若是现在跑到他跟前，似乎又有了一些利用他帮自己挡枪的意思，一时刚加快的步子又滞住了，她发愣地盯着朴灿烈眼中的星星。
　　在这尴尬到时间静止的时刻，看门的陈大爷从门内冒出的白花花的脑袋打破了僵局，他见了顾晴便亲切地笑着说：“小顾你终于来啦！这小伙子等了你快一个钟头呢，大爷我看了都心疼！”朴灿烈不好意思地跟着陈大爷笑的有点憨，目光依旧不离顾晴片刻。顾晴没有觉察到金俊勉似是释然似是无奈又似是自嘲地笑着叹了口气，重又噔噔噔地小跑过去，惊讶地问他怎么在这里等她。
　　“程橙说你今天晚班，我就提前下班来接你回家。”他温柔地拍拍她的脑袋说道。
　　“你们老板知道了不会给你扣钱？”顾晴有些歉意。
　　“没关系，扣的那么点钱也远不值你的安全重要呀。”
　　顾晴觉得心下一暖，于是回过头看到金俊勉也走近了，他和朴灿烈用一惯的平淡疏离的方式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微笑着说：“很欣慰你开始了新生活，顾晴。好好照顾自己吧。”
　　顾晴听过也是莞尔：“谢谢你，明天见了勉队！”她拉着朴灿烈快步离开，却忽略不了胸口层层堆砌起的酸楚。好在顾晴有些庆幸已经没有以前那样砌得老高，不会再有摇摇欲坠的感觉。
　　这以后朴灿烈开始频繁在顾晴临近下班的点到公安局门口“蹲点”，顺带着仗着自己的可爱在门卫陈大爷那里狠狠刷了一波好感，陈大爷恨不得将他认作亲儿子。一般都是送她回家再匆匆忙忙回WOLF继续工作，时而会直接带她去酒吧，等她坐了几分钟就一脸灿烂地端着一杯新研制的鸡尾酒送到面前，每次都不带重样的，当然每一种都被列入了点单的招牌。有时候只是单纯走在路上，偶尔互相交换一下有趣的见闻和经历，但更多的时间是沉默。顾晴能感觉到朴灿烈的手总是有意无意地触碰她的手好像在试探着什么，她没来由地发慌，下意识地迅速收回手避开了，也避开了朴灿烈眼底受伤的神色。她不知道从路人看来，不过是别别扭扭略显羞涩的普通小情侣罢了，甚至还会感叹一番如此纯真的小心思让人悸动不已。
　　逐渐过了立冬时节，前些日子都是乌压压的阴天，别人都在期盼着下雪的时候顾晴却数着开暖气的日子挨过冬天的下马威。11月27日，太阳终于肯赏脸拨云而来，温度稍有回暖也让顾晴心情好了不少，不过这种舒畅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夭折在了程橙的大惊小怪里。
　　今天是朴灿烈的生日。
　　想到认识他这么久既然连他的生日是什么时候都不清楚，自己没有心问起，而他告诉程橙也没有告诉过自己。她想起今年自己的生日的时候收到过的天堂鸟，后来才知道是朴灿烈送来的。如今程橙说他要请几个朋友一起玩，要是自己不带什么礼物也不太好，可是也没有时间供自己揣摩这件事了，结果是一下班顾晴就被程橙拖着亦步亦趋，上刑场似的被拖到了江滩边。江滩上还有几个小朋友和童心未泯的大朋友放风筝，虽然江面吹来的风有些刺骨还带着些许腥气，但是风筝可以把这些令人不快的东西载向高空，任由穿梭的风将它们卷走得一干二净，大概孩子们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
　　程橙让顾晴站在定后不要动，她要去接几个朋友来，于是遗弃了顾晴傻乎乎地一个人站在沙滩上吹冷风。顾晴呆呆的看着小朋友开心地奔跑尖叫，心里纠结着如果碰上朴灿烈该怎么说自己没有礼物呢？这时肩头被人拍了拍，顾晴转过头刚想说程橙“你这丫头动作还挺快”，还未成型的句子就被堵了回去，朴灿烈露着一口大白牙的笑容在夕阳下最后挣扎出的光芒下亮得有些令人怜爱。他手里还捧着一个中等大小的蛋糕——顾晴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整块心形布朗尼。
　　“呃——生日快乐呀灿烈，”顾晴歉疚地笑着说，“我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呢。”
　　“没关系，你能来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低沉的声线点缀着快乐融化了温柔。他抬高手中的蛋糕：“你帮我许个愿吧，这个就都奖给你吃啦！”
　　顾晴眨了眨眼睛困惑地说：“这可是你的生日啊为什么搞得好像我才是寿星啊。”过了一会她才意识到她的塑料姐妹程橙可能不会回来了，不由得扁了扁嘴。
　　“你不是没有给我带礼物嘛，帮我许个愿我就不介意了！”这家伙竟然还撒娇，顾晴又好气又好笑，只得依了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说道：“我希望……嗯……灿烈能天天开心，永远都这么纯真，上天要给他最好的幸福。”然后睁开眼就看见他对着自己傻笑，顾晴有点害羞了，避开目光不愿瞧他。
　　朴灿烈忽然握住她的手腕，说要带她去九龙塔顶上去。顾晴听了猛地瑟缩了一下，属于九龙塔那一片的记忆她还是难以触碰，但是手腕上的力度分明是不容拒绝的坚定，她只能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九龙塔矗立在夕阳下的剪影在瞳孔中一步步放大，回忆的图像一点点地清晰起来：优雅精致的环境和食物面前无心享用的两个人，前言不搭后语地试图缓解气氛的她，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在身边百无聊赖地踢着沙子的他，和说出分手后相顾无言地坐到黎明的他们。以为已经麻木的心只有疼起来才知道自己伪装的手段有多拙劣。
　　朴灿烈却并没有将她带到旋转餐厅，而是直接去了最顶层的尖塔。顾晴从没来过这里，而且这里外人是不许进入的。正疑惑间，朴灿烈回头对她诡谲地一勾唇，然后松开她自己从窗口翻了出去！顾晴吃惊地看着他站在窗外对自己坏笑着勾勾手，顾晴就跟中了蛊一样直直地走过去了。
　　翻过窗口时顾晴自认为身为刑侦科警察的尊严在前，过程还是很稳的，朴灿烈还是下意识地半搂着她的腰扶了一把，弄得气氛有点暧昧。顾晴咳嗽了一声拍了拍衣服道了谢，定神再看时发现他们两个正站在塔尖外侧的一圈玻璃道上，大约是维护人员使用的栈道也有栏杆保护，但是将近两百米的高度还是让人头晕目眩、心脏狂跳不止。
　　她跟着朴灿烈走了小半圈，在对着江水汇入大海的方向，两人坐了下来。双腿晃荡在冬夜的云雾中，脚下则是被九龙江横穿而过、灿若星辰的九龙城，头顶是九龙塔顶闪烁的避雷针，忽明忽暗仿佛在呼吸着城市或奢靡或恬然或烟火郁郁的气息。灿烈从身旁拿起蛋糕，对着流光溢彩、浩浩荡荡的九龙城大声喊了起来：
　　“我希望……上天能让陪在我身边的人，成为我的幸福，和我一起幸福！”然后扬起脸来闭上了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灯火通明间虔诚地静止了。
　　顾晴无言，高塔上冬夜的风更为刺骨，但是她此刻比之前站在沙滩上时还觉得温暖。不知道过了多久朴灿烈才又重新睁开眼睛，把蛋糕递给顾晴：“吃吧，这是承载着两个人的愿望的蛋糕，吃掉了就一定能实现了！”
　　顾晴怔怔地接了过去，看着自己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到了蛋糕上，一边想着大概是不能吃了吧，一边违心地拿起勺子舀下一大块塞进嘴里。朴灿烈开心地注视着她吃了几口，又意识到什么似的兀自探过身来和她抢起了蛋糕。顾晴想着这是她吃过的这辈子最好吃的布朗尼怎么舍得给别人吃，后来既是怕蛋糕掉下去，又是见了朴灿烈又委屈又馋得不行的小眼神，只好也舀了一大块塞到朴灿烈嘴里，想着这男孩子可真好哄，吃到了就眯着眼满足地笑了起来。真的可爱得让人喜欢呀，于是忘了那人小恶魔的本质干脆把剩下的都给他了。
　　顾晴曾在九龙塔下和金俊勉分手，然后在江边对着潮湿的江风坐了一晚；现在她在九龙塔顶端吃着布朗尼，和朴灿烈对着冬夜的寒凉也坐到了黎明。当时破云的晨光扔给她无尽的绝望，而现在旭日东升是无望寒夜后款款而来的新生。
　　顾晴终究是接受了这排山倒海的爱意，任由自己被席卷在汹涌的浪潮里漂流沉浮。如果不是新年伊始出现的第一桩命案拉响警报，接下来的一切仿佛一步步埋下的炸弹，最后用力在记忆的坟墓上炸开缺口，顾晴的噩梦就会永远沉睡在六尺之下为玫瑰所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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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要开始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