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O]待他坠落之时》borderline

6、六、

　　1.
　　人在世上多起来、又生女儿的时候，天父的儿子们看见人的女子美貌、就随意挑选、娶来为妻。紧随而至的，为土地食物的争斗、为□□的贪婪暴行，天父向人间降临了第一次惩罚，唯有正义的诺亚在天父眼前蒙恩，一家人躲过了洪水的侵袭。接下来人类的第一个王朝古埃及建立起来，雄伟绮丽的金字塔在此屹立不倒；摩西带领以色列人走出埃及的压迫，建立以色列王国……
　　人类开始书写了自己的历史，伴随着法制与文明的智慧光彩，同样伴随着血腥与杀戮的罪恶，饥饿、荒淫、暴政、破坏，也有创造、忠诚、热爱、盛世，人间世事瞬息万变，比创世之前属于Darkness和天堂战争的漫长岁月还要精彩。
　　也许人类不是完美的，却有着创造无限奇迹的潜能。
　　天父的不完美造物的完美能力也在千余年间展现出它的魅力。人类虽然由五脏六腑和百骸填充着肉身，但他们复杂的情感思想孕育出了巨大的能量——灵魂。
　　那些身体里蓝白色的光晕和天使的荣光相似又不同，人类的灵魂构造是天使们匪夷所思的存在。天使要及时收取善者的灵魂入天堂，恶人的灵魂则会送至地狱——这也是天堂和地狱达成的表面和平的协议，欺诈成性的恶魔既然在伊甸之时就开始觊觎人类的灵魂企图玷污之以占为己有，自然会想方设法诱使人类犯下罪行以收割更多的灵魂，而地狱里的灵魂会受到恶魔永生永世的折磨以供他们取乐。
　　在天堂内这些灵魂会获得生前梦想的生活，反过来也要为天堂提供运转下去的能量、制造更多天使，毕竟在经历这么多大战之后天使已经减少了大半。
　　为了应对人间、地狱越来越复杂的问题，天使们也有了明确的阶级分工。曾经担任撒冷星督察的Xiumin现在被封为力天使，身为指引以及守卫人类的所有力天使的指挥官之一，同时也是帮助Amandriel完成这次来到人间的任务的负责者。而Amandriel此行是为了寻找该隐——自从天父向他施加了永生不死的诅咒，该隐已经游荡在人间一千多年，然而就在最近他的行踪消失了，甚至探测不到灵魂的能量。
　　该隐是第一个人类之子，也是第一个受天父诅咒之人，时间的打磨、怨念的积累，该隐的灵魂拥有极其危险的力量。鉴于该隐对于恶魔极大的诱惑性，
　　Amandriel原本决定要冲进地狱追问该隐的下落，Xiumin急急忙忙地阻止她：“别太冲动我的小姐！我想父亲教诲我们时再怎么枯燥无味，你也应该别分心去思考怎么打理你那漂亮的羽毛！”
　　Xiumin显然在人间待久了沾染了些人类油嘴滑舌的习性，Amandriel有些不舒服地皱起眉头问他什么意思。
　　“‘现在你必从这地受咒诅。你种地、地不再给你效力’，你大概以为这是说该隐种不出粮食的意思，其实它就是说恶魔不能收他的灵魂到地狱里去。Xiumin摸摸下巴，转动的眼珠很有几分人类的灵性，“所以我不觉得恶魔会那么大胆忤逆上帝，去偷窃他的灵魂。”
　　“可是那总归是一个机会，”Amandriel觉得他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除非你有更好的办法？或者说你只是害怕招惹地狱？”
　　“我想……我找到了一点线索……不瞒你说……”
　　“你刚才怎么不说？”Amandriel气不过，不知道重要关头，他还神神秘秘地在想什么
　　“好吧，因为手段不太正当，你别往上报就行，”Xiumin踌躇了一会，“该隐有一个女人，他好像很爱她，我想我们可以利用那个女人把该隐引出来。”
　　Amandriel并没有同意这个方式，她并不赞成这种违背天父的欺诈、威胁的行为。然而她没想到Xiumin自作主张把那个女人带到了她面前。
　　那个女人惊恐万分地颤抖着，显然并未从突然出现的带翅膀的“人”和光速飞行中回过神来，双手合十嘴里不断重复着“我的主，救救我”。Amandriel吃惊地看着Xiumin得意洋洋的表情，恨不得立刻把他送到惩罚天使面前好好教训。
　　“你疯了！”Amandriel恼火地冲他喊，“你是天使怎么做出恶魔的行为！”
　　“我还没有对她进行严刑拷打，Amandriel，”对方却一脸无所谓，“只是虚张声势罢了，该隐很快就会知道这个女人有危险。”
　　转瞬间他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松鼠一般机敏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同寻常的邪气：“当然如果要逼真一点的话……”还没等Amandriel反应过来，Xiumin突然抽出天使刃刺入女人的手背钉在地面，一声惨痛的尖叫几乎响彻云霄，随着鲜血的流出女人哆嗦着不停哭泣。
　　“天哪……”Amandriel不可置信地蹲下身，看着趴在地面上痛哭的女人，她伸出手来握住剑柄准备拔出，却发现天使刃插入地底一般纹丝不动，反而更加刺激女人疼的更甚。
　　不对——这不是——
　　“放开戴安娜，天使！”一声沉闷的怒吼在身后响起，Amandriel刚转头便被一阵无形的力量击飞出去。
　　胸口一阵堵塞紧接着吐出一口血来，Amandriel吃力地从地上支起身子，一眼就看到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他那茂密的胡子下冷硬的五官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杀气。但那种杀气和人类不同，他的杀气带着邪恶的、永世不得翻身的黑暗。
　　“你已经变成了恶魔！”Amandriel震惊地看着该隐，最不希望的结果还是发生了。
　　该隐拔出天使刃时不费丝毫气力，他半抱起昏厥过去的女人，抬起她的受伤的手恶狠狠地说道：“天使，也会用如此卑劣下作的手段。”他看向Amandriel的眼睛如同地狱里沸腾的熔岩池，“你们想找到我，只需上帝的一声召唤我便会现身！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人！”
　　上帝在不在天堂Amandriel也不知道，她只需要服从天使长下达的命令。但是她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眼前的该隐身上强大的能量场甚至比Azazel还要惊心动魄。
　　“天堂，与生俱来的虚伪。天父既教子民们不杀生，又喜爱着那血肉的牲祭。”该隐冷笑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一把奇怪的刀。它是由骨头做成的粗糙的刀，Amandriel却能感受到它蕴含的邪恶力量。
　　“所以、所以你就选择了投靠地狱……”Amandriel惶然地看着该隐拿着那把刀朝自己越靠越近，她想到Xiumin可能也受伤，于是尽力想看到对面的情况
　　“我别无选择。”该隐的神情变得有些悲凉，抬起手臂向Amandriel砍去。
　　突然该隐停下了动作，仿佛一股力量在身后紧紧拉住了他的手臂。该隐扭曲了面容与这股阻力搏斗着，徒劳之下很快他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Lucifer！”
　　Amandriel震惊万分地看到Xiumin从该隐背后走上前，身形不断拔高而五官逐渐地变成了另外的模样——她所熟悉的尖削冷峻的面庞，带着傲然冷酷的笑容。伪装成Xiumin的Sehun轻松地制住了该隐，开口道：“别太过分了，该隐，这位天使对我很重要。”
　　“你怎么会在这里！”该隐愤怒的声音里竟然有一丝恐惧，Amandriel也被此时的情形震慑到差点站不起来。Sehun松开了压制他的力量，拍拍该隐的肩膀：“我们的交易里可没有这一项，我需要她见证这个。”
　　Amandriel不明所以地看着他：“Lucifer，你怎么会——？”
　　“时候到了，Amandriel，我将敲响新世纪的钟声。”Sehun微笑着，浓厚如墨的目光狂躁得要吞噬日月，“就从该隐开始，我制造的第一个真正的地狱恶魔开始。”
　　该隐颓然地放下了手臂，怪刀也掉落在地上，他看起来变得苍老了许多：“原来是你的诡计，Lucifer……”还未说完他忽然紧紧捂住自己的手臂痛苦地蹲下身，Amandriel看到他手臂上被天父烙下不死身印记的地方骤然发出光芒，地面的怪刀也在疯狂地颤动着。
　　“捡起你的刀，该隐，”Sehun斜睨着他冷冰冰地说道：“你知道你离不开他。”
　　这时天空中风云突变，白昼的光明消暗下去，乌云黑压压地紧密相连，无数道黑烟猛地从地底冲出，盘旋在那团遮天蔽日的乌云之中，贯耳的雷声仿佛要将整个天空撕碎。片刻又有几束黑烟窜出飞向他们周围，降落在地面时化作几个带黑翼的身影。
　　堕落天使们聚集在新的领袖身边，Amandriel看到Azazel——曾经Baekhyun的副官Kai，背叛了天堂差点杀了Lay的Kai，一双黄色的瞳孔带着来自地狱的残忍。
　　“随时待命，我的主。”可能是经历了地狱火常年的烟熏，Kai的声音嘶哑暗沉。
　　“你还记得吗，Azazel，那个月之暗面？”Kai不易察觉地抖动了一下身体，Sehun也没有看他，凝望着日光在深邃天际的挣扎，“那是你的渴望也是你的懦弱……竟然不敢承担那份罪责，真叫我鄙夷。我本来可以杀了你，就像你杀Lay的时候一样狠绝，不过我看到了，你那双懦弱的眼睛里的痛苦、仇恨、颠覆，我需要这个，Azazel，那是我们能走到今天的关键。”
　　“可是你要面对他了，”Sehun的声音蓦地伤感惋惜起来，“我恐怕你会退缩，会害怕，我们会功亏一篑——”
　　“不！我已击溃我的懦弱，我的主！”Kai急切地仰起头死死盯住Sehun的背影。“我绝不后悔！”
　　Sehun满意地点点头，他嘲弄地大笑着，伸开双臂向着天空大喊：“我知道！我知道你正看着这一切！沉默吗？那我就让你看着它灭亡！”

　　2.
　　天堂里众天使们正望着远处黑云密布的不祥之兆交头接耳，而圣殿内三位天使长的表情格外凝重，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Amandriel踉踉跄跄地跑到了大殿里。
　　“长官！长官！”
　　Suho最先反应过来，皱着眉头困惑地看着这位狼狈的天使：“士兵，发现了什么状况？”
　　眼前的众天使都好奇又期待地看向自己，Amandriel一时不知是否该说出动摇军心的真相，有些无措地看向Lay。Lay看起来已经猜到了大半，轻轻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Amandriel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该隐……该隐他已经变成了恶魔……”果然整个大殿一片哗然，然而Lay很快抬手制止了他们：“还有呢？”
　　抿了抿嘴，Amandriel直视着Lay的眼底：“Lucifer……Lucifer……他背叛了天堂……”
　　一阵心悸的沉默，没有天使发出任何动静，似乎无法听懂Amandriel这句话的意思，又或是太过震惊而无法做出反应。但是Lay突然大喊了一声：“备战！”炸响在大殿上空，凭借着士兵们常年的经验，天使们都来不及慌乱就进入了紧张的战斗模式，纷纷飞向负责的岗位。
　　Lay挥动着翅膀飞到她面前，问道：“Sehun——Lucifer有没有要你传达什么话？”
　　Amandriel摇摇头，一会又想起什么嗫嚅道：“他、他说想让我见证这个，我不明白……”
　　他愣了片刻，立刻拢翼对她喊道：“叫上我的部下们，还有所有能天使立刻赶往堕天崖！”
　　堕天崖，是将背叛天堂的天使打入地狱的行刑处，是连接地狱和天堂的唯一入口。Amandriel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于是迅速按照Lay的吩咐召集了部下和能天使飞往堕天崖。在路上看着这些义无反顾地冲向目的地的天使，她的脑海里不由响起了Sehun和恶魔们消失在眼前之后，该隐对她说的话。
　　“Lucifer，是的，是他把我转变成了恶魔……他拿亚伯来威胁我，如果我不杀掉他，那么他会夺走亚伯的灵魂锁在地狱的最深处，经受恶魔永生永世的玩弄折磨……我没有办法，我爱我的弟弟，我必须替他受这个苦……于是我答应了他的交易，把自己的灵魂献给他，以换取亚伯上天堂的权利……”
　　那个原本狰狞可怖的男人此刻抱着昏迷中的戴安娜，颤抖着倾诉着他的秘密，就像一个迷路的小男孩。
　　“我杀了亚伯，Lucifer却以亚伯的骨制造了我的刀，让我彻底堕落成杀人的恶魔，我要永生永世承受嗜血之苦……
　　可是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上帝又在哪里？他可曾听到我的哀求祷告？！”
　　天父，又是因为天父，这个众生俯首跪拜、每日饭前赞颂的神，既让他们感激涕零，又让他们失望愤恨；既将万物生灵拯救于水火，又将他们离弃在绝望的黑暗中。但是她的这些兄弟姐妹们依旧前仆后继地为天父的信条战斗着。Amandriel突然感到翅膀猛烈地抖动起来，差点要掉入下方深不见底的山谷。她稳定了心神尽力摈弃杂念，继续向前飞行。
　　已经看到了天堂边界，就在电光石火间千万黑烟从云层之下飞来，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天堂牢牢缠裹，然后是尖叫声和爆炸声，恶魔开始了他们的进攻。Amandriel心急火燎地呼喊天使们加快速度，突然几只飞翔的巨物从两侧俯冲而来，还喷射着火球将几个天使击落下去。
　　是恶龙！Amandriel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Sehun要跟着Lay征战恶龙，原来是想要私下和它们联手对付天堂！
　　好不容易险险躲过火球和恶龙的攻击，Amandriel和未被纠缠住的战士们一起赶到了堕天崖。这里也已陷入了战火中，当她领着天使们降落之后，立刻向Lay所在的方向飞去，半跪在他身后大声说道：“对不起，长官！我来晚了！”
　　“不，你做的很好了，Aman，谢谢你！”
　　Lay温和地回应道，头也不回地看着眼前的六翼天使，那个六翼边缘已经被熏染成黑色的天使，那天使血红的眼睛汇聚着身体每一个角落的仇恨与杀意。
　　现在Lay面前的是完完全全的、堕落的撒旦Lucifer，那个小孩子心性的Sehun已经永永远远地成为了过去，如同那场大战的余烬下天堂雕花拱门残缺的一角。
　　Amandriel的意识突然一片空白——Lucifer身后那个熟悉的修长身影，是曾经的炽天使Chanyeol挥舞着纯黑的六只羽翼，黑夜在他的瞳孔里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