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歌》好大一坨兔子

9、咱们之间，是过命的交情

　　陆久对刀的天赋，是众所周知的。然而除了刀之外，搏击他甚至可以说是班里最差的。最近又新学了咒术，陆久施展咒术的成功率也是勉勉强强刚过及格线。
　　“咒术，分为保护型和攻击型。因为我们需要使用到刀这一重要武器，所以我们必须学会单手结印。虽然这样做攻击和守护的力量都会大打折扣，但在对敌中，无疑是最为明智及方便的做法。”
　　老师的讲解，让每一个学生都跃跃欲试。只有陆久，对此兴趣缺缺。
　　“老大老大，你看你看！”肖以南激动地向陆久展示他的单手结印。他施了一个简简单单的牢笼咒，动作还不太熟练，施出来的咒自然维持不了多一会儿。
　　“嗯嗯，真厉害。”陆久这一声感慨，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敷衍。
　　“怎么了，老大？”肖以南疑惑的问道“是不是你不太擅长咒术？那没关系呀！来来来，我教你！”
　　“不用不用。”陆久急忙摆手。
　　“这么客气干嘛！再说，老大，你不觉得这几天我刀法有进步吗？”肖以南碰了碰陆久的手臂“所以老大你也别总是拒绝我，我怎么也得为你做点什么吧！”
　　陆久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一直以来，肖以南付出的绝对比他还要多。半晌他才缓缓道：“是你太客气了。”
　　“朋友之间，老提这个词干嘛！”肖以南拍了陆久的后背一下，差点给他拍吐血。
　　这不是你提的吗？陆久无力地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接下来的考试因为之前的训练，他们每一个人都轻松度过。等到成绩发表的那一天，肖以南的实战成绩让大家大吃一惊，竟然紧随千樱雪之后！当然，肖以南的文化课成绩就暂且不提了，他向来是肌肉比头脑要发达的。
　　这可把齐雅气坏了。这段时间都是他们四个一起演练，居然只有肖以南和千樱雪进步神速！千樱雪就算了，怎么这里面还有个肖以南！
　　“怎么搞的，傻大个儿，你突然开窍了？”齐雅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嘲讽。偏偏肖以南被胜利冲昏了头没听出来，反而还洋洋得意道：“废话，我是谁呀，我可是肖以南！”
　　——你是谁呀，你是肖以南。
　　——一个从来没有脑子，只知道横冲直撞的傻大个儿。
　　陆久睁开酸涩的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看向另外一张床上的肖以南。他还在熟睡，就要到集合的时间了。
　　“大个儿。”陆久轻轻叫道“起来吧，我们出发了。”
　　肖以南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这才几点呀就起床……”
　　“快点吧。”陆久没理睬他的哼哼唧唧，直接到卫生间洗漱。
　　等他出来的时候，肖以南才磨磨蹭蹭的从床上爬起来。
　　“齐雅不来，也正合你的心意吧？”陆久忽然问道。
　　肖以南一下清醒不少，嘿嘿笑道：“老大，你知道，我虽然挺讨厌哑巴的，但——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嘛。他现在的生活的确不差，是没什么理由跟着咱去蹚这波浑水。不来没毛病。”
　　“那你为什么想不通这个道理？”陆久真想撬开肖以南的脑袋，看看那里面到底装了点什么“千樱雪不值得你为她这么做，你不清楚吗？”
　　肖以南低着头，盯着被子，好像那上面开出了一朵花。
　　“我们在十三区，虽然落后，但起码眼下是安全的。”陆久继续说道“是，生活方面，咱确实比不上齐雅，但在那难道少你吃少你穿了吗？”
　　肖以南像个被老师教训的孩子，声音和蚊子哼哼似的：“没有……”
　　“如果我们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肖以南没说话，只是低着头。
　　“说话呀，大个儿！”
　　肖以南鼓起勇气：“我不会走的，老大。”
　　……真是块石头，又臭又硬！
　　“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齐雅，你也不会走的，我了解你，老大。”肖以南轻轻笑笑“道理我都懂，老大，你是为了我留下。咱们之间，是过命的交情。”
　　这下子，倒把陆久搞得有些无话可说。
　　“行了，收拾去吧。”最终，他只能妥协的摆了摆手。
　　肖以南立刻眉开眼笑的“哎”了一声，钻进了卫生间。
　　两个人拿好东西走出来的时候，千樱雪正在走廊和一个纠察官模样的男人说话。他们两人都穿着笔挺的军装，论勋章来看，似乎千樱雪的官衔更高一些。
　　“你们都收拾好了？”千樱雪用余光瞟到陆久和肖以南，微笑的问道。
　　“咱们这就出发吧，小千！”肖以南的激动简直溢于言表……好像他们真的是要去郊游似的。
　　“好。”千樱雪点点头，向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身边的男人“这位是我的辅佐官，肖笑。以后和他相处的机会有很多，大家还是熟悉一下彼此的名字比较好。”
　　陆久肖以南纷纷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肖笑客气的点了点头：“飞机就在楼顶，我们特意为二位准备了一份礼物。”
　　“哇，礼物，你听到了吗，老大！”肖以南不停的扯着陆久的衣服。
　　“听到了听到了。”陆久无奈的应着。
　　“不知道会是什么呢。”肖以南满脸的期待。
　　楼顶停着一架帝国军用飞机，四人刚上去，便看到靠着窗户的位置，有一个人用厚重的毛毯裹着身体似乎在浅眠。
　　肖以南一路上就在吵闹，这时候嗓门更是没刹住车：“肖笑，你说要给我们的礼物在哪呢？快快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肖笑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个睡觉的人不耐烦的把毯子往下一拉：“闭嘴行吗？如果你稍微有点眼力，你就该发现，这飞机上有人在休息。”
　　这声音，这腔调……
　　陆久和肖以南都瞪圆了眼睛。
　　——是齐雅！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肖以南直接叫了出来。
　　“我没听错吧，好像这架飞机是要飞往前线，不是送你和千樱雪去结婚的。”面对肖以南，齐雅的说话口气和内容向来如此糟糕，往往一开口，就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肖以南的脸顿时红了。
　　“好了，事情是这样的。”千樱雪适时出来缓和了一下气氛“齐雅同意加入我们，可以说是很大的牺牲。既然人齐了，那么现在，我来给各位讲解一下十四区的情况。”
　　飞机徐徐上升，肖以南是怎么都不会和齐雅坐到一排的。于是齐雅一个人，大大咧咧，舒舒服服的占了两个位置裹着毯子半躺着。
　　“日前，前线反馈回来一条消息，十四区应该是不存在任何活着的人类。”千樱雪冷静的说出一个残酷的事实“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和其他帝国，抢回属于我们的土地。”
　　“说的好简单哦。”齐雅怪声怪气道“怎么抢？拿命抢？”
　　“放心，每人配备一个小组。这个小组是帝国精心培训的，实力很强。另外我们还有强大的后援支持。”肖以南脸色不好，正要替千樱雪回击，她摆了摆手制止他。
　　齐雅“哼”了一声：“那样最好。”
　　“好，如果没什么其他事，大家就都先休息一下。”千樱雪环顾了一下几人“到达第十一区，我会替大家先行补给，顺便我们可以在那里好好休整一下。”
　　“收到！”肖以南积极响应“诶，对了，小千，那个礼物……”他脸色不是很好的瞟了一眼齐雅“该不会指的就是他吧？”
　　千樱雪忍不住笑了：“怎么会。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我要给你们的礼物，就是你们的刀，我替你们拿回来了。”
　　一听到“刀”这个字，肖以南的心情顿时变得五味陈杂，但这些情绪慢慢沉淀到最后，融化成为无比的开心。
　　“但是陆久，我也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千樱雪颇为遗憾地说道“那次战争太激烈，你的刀已经碎到无法修复了。”
　　陆久对此倒是不太意外，他只是对它有感情，毕竟是他的第一把佩刀，根本没想着还能把它修复好。
　　“不过我向上面申请，已经重新为你铸造了一把，你试试看，还合适吗？”千樱雪让肖笑把两人的刀拿来。肖以南接过来，激动地不停的抚摸着自己那把大太刀。陆久和他相比较起来，表现的就较为平静了。
　　自从知道齐雅同意加入，陆久就变得有些奇怪。不仅一言不发，而且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千樱雪有心想和他聊聊，可她太了解陆久这个人了。他不想说的，别人一句都从他那里问不出。
　　“你们再休息一下吧。”千樱雪叮嘱道“那边的情况远比你们想象当中的还要糟糕。”
　　她和肖笑离开，去专门的作战室不知商讨什么，只留下他们三个在机舱里。一时之间，气氛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不过尴尬只属于陆久一个人，肖以南只要看到齐雅那张脸就心里不痛快。
　　难得肖以南选择睡觉，没有和齐雅再起冲突，如果他能够不打令人心烦的呼噜，可能陆久会觉得更舒服一点。
　　在这样的声音中，陆久开口问道：“齐雅，你为什么要来？”
　　齐雅裹着毯子，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关你屁事。”
　　“你不是有不上战场的理由吗？那你出现在这里，是找回了你上战场的理由吗？”陆久的口气充满了咄咄逼人，如果叫千樱雪或者是肖以南听到了，肯定会觉得惊讶——陆久，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齐雅显然也很惊讶，但他很快就让自己平静下来，起码脸上表露的是这样：“你好像很关心我的事，陆久。”
　　“我……”
　　“咸吃萝卜淡操心，你先管好你自己吧。”齐雅冷淡道“我就算死在那，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说完，他就闭住眼睛，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
　　头一次，齐雅说的话真正的伤害到了陆久。他的嘴唇颤抖着，他多么想对他说，多么想说……这怎么能不关我的事呢？可惜最后，他也只是盯着这样的齐雅，无可奈何。
　　说好了休息，可陆久没有这个心情。他闭住眼睛，脑海里全部是齐雅的身影——他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他想起在酒吧的时候，齐雅对自己说“你会害死我的”。这句话记忆犹新，并且这让他的心里极度的不舒服。这种感觉他没办法用语言描述，可它确实哽在自己的喉间。吞不下，吐不出。
　　齐雅……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
　　飞机抵达十一区。
　　下飞机的时候，肖以南缠在陆久身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具体说什么，陆久根本没在听，嘴里只是潦草的敷衍着，眼睛控制不住地瞟着走在他们身后的齐雅。
　　“什么！住这样的酒店！”到达了住宿的地方，齐雅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这还没我家的客厅一半大！”
　　“那你就回去，没人叫你跟来吧？”肖以南毫不留情的说道。
　　“什么东西在说话？”齐雅挥了挥手，好像在驱散什么味道，鼻子也皱了起来“散发着一股恶臭。”
　　“卧槽！”肖以南真想锤爆齐雅的脑袋！
　　“行了！”陆久拉住他。但面对齐雅，他的态度竟然也不同以往那么温和“这里条件差，你住不惯的，还是回去吧。”
　　罕见的，齐雅竟然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三人被安排在同一间房里，齐雅居然也奇迹般的忍了下来。
　　这简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齐雅的手指，容貌，头发，都被护理的很好。可以看出，在离开学校之后，他过上了富足的生活。这种生活条件，想必早就被他所遗忘，他应该无法再忍受，可是他居然没再说任何抱怨的话。
　　千樱雪和其他纠察官去准备他们所需要的物品，食物等。虽然时间还早，但明天就要出发，以后的日子可能吃不好睡不好，所有人都早早上了床。
　　肖以南这种人，向来是一沾枕头马上就睡着。
　　在他的呼噜声下，陆久真的是很崩溃。
　　“我说大个儿，要不我先睡，你再睡？”陆久把他喊醒了。
　　肖以南迷迷糊糊的答应着。
　　果然，安静下来想要入眠就很容易了。
　　或许是白日里有很多时间可以见到齐雅的缘故，梦里也全部是齐雅的身影。仔细看去，那是专属于念书时的齐雅。
　　“你和乔璟他们到底怎么了？”陆久还是很好奇这个问题。从他们几个一起之后，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再也没见到齐雅和乔璟他们来往，要知道他们以前可是很要好的。
　　齐雅正在场地里挥刀，听到这个问题，好似没听到一般。
　　陆久自讨没趣，也就不再追问。
　　偏偏不抱希望的时候，齐雅开口了：“乔璟这个人吧……”
　　陆久还以为齐雅要说什么，结果下一句竟然是：“神经病！”
　　“啊？”陆久一脸懵逼。
　　齐雅不愿意给他多做解释：“反正就是他这人有病，我不想谈论他。”
　　“好吧。”陆久到他身边，同他一起做挥刀练习“我还以为，你们是挺好的朋友。”
　　齐雅迟疑了一下：“曾经是。”
　　“你们……该不会是因为我吵架了吧？”陆久指的是他和乔璟演练的那件事，结果不知道齐雅联想到什么，恼怒的扔下木刀指着他：“你少在这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你以为你是谁？”
　　陆久也没料到齐雅会生气，赶忙说道：“不好意思啊，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我就是问问……”
　　“有什么好问的！”齐雅扭头就走“无聊！”
　　“齐雅！”陆久下意识去拉齐雅的手臂，结果一不小心，把人拽倒了，他自己也因重心不稳，摔到了齐雅身上。
　　“你没事吧，齐雅？”他从齐雅身上爬起来，齐雅吃痛的脸颊就在他的眼睛下方。
　　那是一张秀气且白净的脸庞，顿时间，陆久就觉得自己移不开视线了。
　　“你变态啊！”齐雅推开他，怒气冲冲的向门口走去。
　　他虽然个子不高，但是身影很纤长，以后一定会长高的，因为是在梦里，陆久也搞不清，到底是现在的自己有这种想法，还是当时的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迷迷糊糊的，记忆中的齐雅渐渐和眼前的齐雅融合到一起。他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原来齐雅没有睡，独自一人在阳台站着。
　　他穿上拖鞋，慢慢来到阳台，站到齐雅身侧：“怎么不睡了？是不是大个儿的呼噜把你吵醒了？”
　　齐雅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烟，烟的味道和他平时抽的不一样——他的烟一定很高级，是他们那里买不到的高级货。
　　“要不要抽？”齐雅用余光瞟到陆久盯着烟看的眼神，大方的把烟盒递给他。
　　“哦……”陆久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从里面抽出一根，熟练地点上。
　　两个人之间弥漫着层层的烟雾，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意外的，陆久觉得这气氛挺好。
　　或许，他早就想和齐雅有一个单独相处好好谈点什么的机会了吧，但是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太难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