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歌》好大一坨兔子

5、你会害死我的

　　自打在学校文化祭那天，齐雅和肖以南就成了死对头，连带着看陆久都不上眼。
　　“还不都是你害得！”齐雅气呼呼地冲着身边的乔璟吼道“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
　　“这可不能怪我。”乔璟憋着笑“谁让你打赌输了！愿赌服输，懂不懂？”
　　“我呸你个愿赌服输！”
　　“诶——当时答应也是你自己亲口答应的，我们谁也没有逼你！”乔璟扭头寻求秋瑾的意见“你说是吧，秋瑾？”
　　秋瑾笑眯眯道：“而且齐雅女装特别好看。”
　　齐雅的脸一下子冷下来：“我和你们俩说，以后不准再提这件事，否则别怪我翻脸！”
　　“干嘛干嘛，怎么还生气了呢？”乔璟才不吃齐雅这套，继续拿话撩他。
　　他们三个以前是同一所孤儿院的。在齐雅的记忆里，乔璟始终停留在一个很阳光的大男孩形象，而秋瑾，则是一个很喜欢笑，很喜欢乔璟的小女孩形象。不管乔璟说什么，她都会笑眯眯地表示赞同，眼睛里永远是乔璟的身影。
　　三个人正走着，陆久带着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迎面走了过来。
　　当时在齐雅的眼里，陆久就是一个典型的废物。倒不是说陆久这个人怎么样，主要是他的性格，那种讨好所有人，总想做个好人的处事方式，令齐雅反感。
　　“你有什么事？”齐雅毫不客气地问道。
　　“那个……那天真不好意思。”陆久抱歉地笑着。
　　“说完了吗？”齐雅冷冰冰的瞅着他。
　　陆久讷讷的点点头。
　　齐雅也没和他打招呼，直接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诶——”陆久出声喊他。
　　“诶什么诶，我有名字！”齐雅简直烦透了这个叫陆久的人。
　　“齐雅……”齐雅一扭过头，陆久说话的声音就低了下去，那种讨好的笑就又浮现到他的脸上。
　　“你到底有什么事？”齐雅的口气越来越不耐烦“麻烦你一口气说完！”
　　陆久只是习惯让每一个人和他相处都感到舒服，并不是一个磨蹭的人。于是他急忙把一串挂件拿了出来：“这个送给你，当做赔礼。”
　　“不必了。”齐雅冷淡的拒绝掉。
　　“你干嘛不要啊，还挺可爱的。”直到陆久走远，乔璟才碰了碰齐雅的手臂。
　　“我又不是女生！要那种东西做什么！”齐雅本身就个子不太高，长相又有些阴柔，小时候没少因为这个被其他男孩欺负。
　　“不是女生也可以挂啊。”秋瑾在一旁劝说道“和你的短刀很相配。”
　　齐雅把脸扭向一边：“不！”
　　就连齐雅自己都没有想到，那么讨厌肖以南和陆久的自己，最后竟然会和他们混在一起。
　　齐雅打开玻璃展柜的门，轻轻地把那把短刀取出来，放在掌心中细细摩挲着刀鞘的纹路。
　　这是他从父亲那里继承的。据说曾经是把太刀，但父亲的骁勇善战以及无暇维护，让它变得伤痕累累。多次打磨，到达他手中的时候，就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这把刀不仅寄托着他对父亲的思念，还有一个人……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到刀鞘的装饰挂件上。
　　陆久和肖以南在同一间房间里休息，肖以南不知道睡得有多香，那呼噜打的震天响！陆久被吵的翻来覆去睡不着，用枕头捂住耳朵也不起任何作用。
　　这时，手机“叮”的一声响了。
　　他抓起来，居然是齐雅发来的短信：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陆久咽了口口水。
　　——原来齐雅也存着他的手机号。
　　齐雅说的那家店，陆久根本听都没听说过，仅仅是打车过去的距离，就让他的钱包瞬间瘪了下来。
　　千樱雪这是找了个什么偏僻的地方居住……
　　他抬头，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家店铺的装修，确定是他付不起款的类型。
　　“请问您找谁？”柜台上忽然跳出来一个影像，是一个长相可爱，面带微笑的女孩。
　　他们那边的酒吧，还是活人当侍应生……陆久有一种步入科幻电影的不真实感。
　　“哦……我找……”陆久多少有些不适应“我找一位姓齐的先生，他应该在这里有预定。”
　　“请稍等。”影像消失。不一会儿，酒吧墙壁上显示出一个接一个发光的箭头，并伴随着甜美的女声“请随我来。”
　　这也太高大上了吧！
　　陆久顿时感觉自己就是一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到了齐雅所在的单间，陆久脸上尴尬的笑还没有褪去，被齐雅瞧了个正着，他不由得发出响亮的“啧”的一声：“你能不能别对着我做出这幅表情？”
　　如果此时有一面镜子，陆久倒是很想照照，看看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表情能让齐雅如此不爽。
　　陆久有些不自然的坐到他对面。
　　“你真要跟着千樱雪？”齐雅透过玻璃杯观察着对面的陆久。
　　和年少时比起来，其实陆久的变化不太大，但要是和他在修车厂上班的时候比，当然还是现在这样好看，起码看起来精神不少。
　　“没办法，我都答应小千了。”继续老好人笑……
　　“哟。”齐雅靠到沙发椅背上，翘起一条腿，眯着眼睛瞧着对面的陆久“小千？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热了？”
　　陆久还是那个令人没脾气的笑。这个笑容仿佛是贴在他的脸上的，不知道回答什么的时候是这个笑，聆听别人说话的时候还是这个笑。伪装的时间长了，似乎这层面具就摘不下来了。
　　“是那个傻大个儿做的决定吧？”
　　被齐雅猜中，陆久也只能点点头。
　　“他没脑子，你也没脑子？”齐雅掀起眼皮，冷冷的注视着陆久。
　　陆久低头玩着手指，半晌不做声。
　　“你会害死我的，陆久。”齐雅没兴趣和这样的陆久交谈，放下酒杯走出了单间。
　　陆久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很多年前，齐雅也是这么说的。
　　“你真是要害死我了，陆久！”齐雅愤恨的拿着练习用的木刀指着陆久的鼻尖。
　　“你这是什么话！我老大这么优秀，看上你不是你的自豪吗！是你自己长得像个女人，怪谁咯？”肖以南“唰”的一声拔出木架上摆放的木刀“你再这么对着我老大，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就凭你？”齐雅冷笑一声“还要对我不客气？怕不是要笑掉我的大牙！”
　　在肖以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齐雅挥刀直上。
　　步入高中，大家都到了玩命长个儿的年龄，偏偏齐雅却是男生中的小萝卜头，甚至体毛也很轻，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就像个小姑娘。但是恰恰因为他的身高，配上惯用的短刀，是很多人考试中的噩梦。他的速度，是无人比拟的快，几乎还没看清，人已经闪到面前，给予重重一击。
　　肖以南有些慌乱的应对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阴险！一声不吭就发招！”
　　“废话！”齐雅是真的讨厌这个叫做肖以南的大个子，招招凌厉，不留任何回击的空隙，肖以南被压制的死死的。
　　“你们干嘛？快住手！”陆久急忙从木架上也抽出一把木刀，挡开两人。他太清楚肖以南这个脾气了，要是今天输了，那以后就有齐雅的“好”日子过了。他对着齐雅，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啊，那天在台上我没看清，不知道会给你带来这么大麻烦，真是抱歉。”
　　“还算句人话。”齐雅哼了一声，扔了刀转身要走，肖以南不肯罢休：“凭什么给他道歉！他算老几？”
　　“就凭老子是你爸爸！”齐雅转身指着他鼻子骂道。
　　这下，就算陆久在场也不起任何作用，肖以南疯了似的挥刀就砍，齐雅手上又没有可以抵挡的武器，狼狈的躲闪着。
　　“行了！”陆久插‖入两人之间，多少缓和了一下肖以南的攻势“到此为止吧！”
　　“不行！”肖以南眼都红了“他居然敢……他居然敢！”
　　千樱雪恰巧经过，看到这种混乱的场面，自然是出手和陆久一起制服了肖以南。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千樱雪和陆久，一个在左，一个在右，用膝盖抵着肖以南的后背，让他没办法再从地上爬起来。肖以南平时总和陆久使用这间演练场，千樱雪还没搞清楚，他们怎么会真打起来。
　　“一点误会。”陆久打了个圆场。
　　没想到齐雅根本不吃这套：“把他放开！我要和他单独打一场！不然他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呢！”
　　“放你的狗屁！”肖以南被齐雅这句话一激，差点掀翻了两人。
　　“这个时候就别闹了，齐雅！”千樱雪皱眉喊道。
　　“闹？”齐雅冷笑一声“谁和你们闹，我和你们熟吗？”
　　齐雅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的人心里怪难受的，且没一句是肖以南爱听的。他现在只想狠狠教训齐雅一顿，发疯似的在陆久和千樱雪手下挣扎。陆久的身材远没有他那么高大，千樱雪更是娇小，两人已坚持不了多久。
　　他猛的一把按住肖以南的脑袋：“我来代替他！”
　　“什么？”齐雅和肖以南都是一愣。
　　“我是他老大，我来代替他和你打。”陆久认真的说道。
　　“我轻轻松松就能解决他，老大，不用你出马！”肖以南喊道。
　　“这件事本来就是因我而起。”陆久试探的放松了对肖以南的压制“我来解决，再合适不过。”为了安抚肖以南，陆久又悄悄在他耳边说道“看我怎么把他打趴下，给你出气。”
　　肖以南这种粗神经，很快就相信了陆久的话。千樱雪看他情绪没那么激动，也慢慢放开了他：“那我来当裁判。”
　　“对！小千当裁判！”肖以南拍了拍胸脯“我放心！”
　　“我不放心。”齐雅懒洋洋道“她和陆久是一个班的，能做到公平公正吗？会不会假公济私呀？”
　　“你说什么！”肖以南这暴脾气又要爆发。
　　“好了好了。”陆久赶紧在中间调和道“那怎么你才能相信我的诚意呢，齐雅同学？我……”
　　话音未落，齐雅挥刀攻上，但陆久可不是肖以南，自乱阵脚这事，是绝对发生不到他身上的。
　　当他手中握住刀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不再是平时那个陆久了。格挡，还击，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丝毫不给齐雅喘息的机会。齐雅先攻的优势，竟半分没有体现出来！
　　比起肖以南，齐雅也只是多坚持了那么几分钟，很快便败下阵来。
　　“陆久，胜！”千樱雪的宣布让齐雅彻底意识到，自己输了。
　　没交手之前，齐雅只是听说过陆久玩刀很溜，交过手之后才彻底体会到，陆久和他们根本不在一个技术层面，那是可以和教官为之一战的。
　　“你以前，练过？”齐雅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陆久。
　　“少拿你那点破心思去揣度我老大！”肖以南的口气很嚣张，嚣张到齐雅还以为刚刚打赢他的人是他。
　　“我没搞错吧？能不能不要再刷存在感了？”
　　眼看俩人又要吵起来，陆久赶忙打断：“练是练过，但也就是自己瞎练着玩，根本算不上什么。”他摸了摸裤兜“大家也都辛苦了，我请大家吃冰吧！”
　　“我简直太爱你了，老大！”肖以南的那点不满，全被陆久最后这句话搅得云消雾散。
　　他缠着千樱雪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陆久终于有机会可以和齐雅单独相处。
　　“那个……你别在意，肖以南这个人不错，就是有点说话不过脑子。”陆久解释道。
　　“别说得好像你有脑子似的！”齐雅刚刚被他打败，正在气头上，说话丝毫不客气“叫你一声老大，那就是你的人，连自己的人都管不好，你还做什么老大？我警告你，最好以后别再让我听见关于你和我的风言风语！”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陆久无奈极了。那些他俩之间暧昧的传言，又不是他传播的，他也管不了别人啊。尤其这个肖以南，什么惊人的话都能说出来，总不能给他把嘴缝起来吧。不过面子上，陆久还是一迭声的应着“是”。
　　现在想想，真是多亏了肖以南这张嘴，见到人就替陆久打抱不平，搞得全校都以为陆久真的很倾心齐雅，闹了不少笑话。也许没有这些阴差阳错，他和齐雅也就不会有现在吧。
　　陆久抚摸着面前杯子的纹路，一口气将里面的酒喝干。
　　如果再一次和齐雅相遇，依旧要用这么啼笑皆非的方式，陆久仍然不后悔。
　　他不后悔当时的决定，不后悔每一件事，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