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神剑BG]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裴宁娘子

16、你相信奇迹吗？

　　罗玄最近觉得自己有些精神涣散，不然为何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在自己耳边说话？他自是不信鬼神，一身浩然正气行走天下，问心无愧，有何可怕？
　　[说话温和点。]
　　在罗玄与聂小凤吵架时，有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对她好点。]
　　在罗玄要漠视聂小凤时，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多关心她啊。]
　　……
　　罗玄坐在静室，仔细回想了一下这种状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其实无需往上推论多久，这声音没出现几天，掐指算算，正是他为中了金蜥蜴之毒的聂小凤第一次祛毒时出现的。难不成这是中了金蜥蜴毒的后遗症？罗玄决定先将此症状写下，以供参考。
　　和万天成比武回来，罗玄惦记着聂小凤的毒，不及清理自己，先去探望聂小凤，意外见她已苏醒，还想着问她可有同自己一样的后遗症时，又被她气的夺门而出。
　　当聂小凤谴责自己在孩子出生几个月也不给她们取名字时，那个时不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果然很快又出现了——绛雪、玄霜。
　　原本是拒绝用这两个名字，但内心却像是认下了。从《论语》翻到《诗经》，从《礼记》翻到《周易》，从“冰雪聪明”到“品貌端庄”，从“丽质天成”到“出尘脱俗”……最后能入他眼的，也只有那苍老的声音回旋在心底的名字。
　　绛雪，玄霜。
　　罗玄兀自发着怔，陈天相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尔后就见到了一脸冷漠神色，眼里又藏不住关心的聂小凤。
　　那个如六月骄阳的女子，总是那么容易被自己挑起全身的刺，然后会像一只炸毛的猫，对着自己张牙舞爪，想要拼尽全力使自己与她受到同等程度的伤，即便需要自己一遍又一遍撕开血淋淋的伤口，也在所不辞。
　　“绛雪、玄霜。”在她的刺激下，这两个名字还是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为了证明自己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取得名字，便牵强的解释道：“‘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绛，大赤也；玄，深黑也。希望她们以后既洒脱又端庄，既热情又知礼，收放自如，快哉一生。”
　　可听到自己解释的聂小凤，却像是不愿相信一般，低声重复道：“既洒脱又端庄，既热情又知礼，收放自如，快哉一生……”
　　[原本她也可以快哉一生。]那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她当然可以快哉一生！有自己的庇佑，谁敢上哀牢山找她麻烦？只要她不习武、不下山、不想报仇、不逼自己，从今往后，谁也不能、谁也不可以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欺负她！
　　[她要的始终只有一样。]
　　她要什么？只要自己给的起，绝不吝啬！
　　[她要的是……]
　　“……一生一世一双人……”罗玄听见怀中的聂小凤含着漫漫期待说着无比洒脱的言语，内心一阵酸胀。
　　[你给不起。]那个声音如影随形的说道。
　　是的，给不起。
　　罗玄悲哀的想着，纵然自己能不顾群雄反对教她武功，或者给她自由放她下山快哉江湖，抑或对她复兴冥岳袖手旁观，他都有可能做到，可偏偏唯独“情”，他给不了。
　　为什么？
　　不爱吗？不爱，为何只是中蛇毒就能放下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年龄吗？悠悠江湖催人老，年龄在漠视规矩的江湖人眼中不值一提。
　　师徒吗？师徒相恋，数百年来，从不绝人耳。
　　所以，他为什么不愿意接受让他甘愿放下一代宗师体面的女子？
　　罗玄自己回答不了，他指望那个总是在关键时候出现的声音为自己解惑，可是这次，那个声音似乎也很迷茫，无论罗玄在心里自问多少次，历经沧桑的声音再未响起。
　　将“罗绛雪、罗玄霜”珍而重之写在哀牢山名录上，罗玄望着名字前的“陈天相”，在之前的“罗玄”以及“古清风”，鬼使神差的将“聂小凤”写在了“陈天相”旁边。他收聂小凤进门前，心里怀着教化的念头，虽然准她喊自己一声“师父”，却未曾有过要将她纳入门下的打算。陈天相没有翻过名录，聂小凤也没有翻过，没有人知道，连名字都显示得无比萧条悲切的哀牢山这一代，还是只有一名弟子。
　　[你相信奇迹吗？]那个声音在自己将“聂小凤”写下后问道。
　　罗玄望着“聂小凤”三个字出神，没有回答他。
　　[等你相信奇迹的时候就会勘破迷障。]那声音说。
　　“你是谁？”罗玄在迟钝也明白过来，在自己耳边出现了好几天的声音，绝不能是自己的臆想，也不可能是中毒后遗症。
　　[我就是你。]那个说的声音毫无迟疑。
　　“不可能，你别装神弄鬼！”
　　[我是老去的你，是死后后悔的你。]那个声音及其平缓的说道。
　　“我后悔什么？”罗玄质疑道。
　　[你终身择天下之至道，行天下之正路，余生只后悔一件事。]
　　“什么事？”
　　[为何当初要拒绝她。]
　　“拒绝谁？你说清楚！”
　　[你心里明白，又何须再问。]
　　“我明白什么？”
　　那个声音长长叹了口气后，未语，罗玄亦不敢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