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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余烬 ...

  •   秦瞿离开衣帽间后,梁枝躺在沙发上失神片刻。

      空气里还弥散着暧昧的味道,她鼻尖忽地一酸。
      他总是这样,明明亲密的事情做尽,却连一点温存的机会也不愿意留给她。

      也从来只管自己的感受,未曾考虑过她的意愿。

      重新换好衣服,梁枝仔仔细细用遮瑕把刚才秦瞿留在她颈侧的吻痕遮去。
      化完妆,她注意到了梳妆台上放着一个未拆的包裹。

      寄件人那一栏,歪歪扭扭地写着“王娣”两个字。
      是她母亲的名字。
      也不知道是哪天拿回来的,最近她忙得晕头转向,一直没空拆开看。

      打开包裹,果不其然里面放着一条围巾。
      王娣性子木讷不爱说话,没读过书也认不全字,在梁枝来到江城后,仍固执地选择留在乡下,除非逢年过节,平日母女二人鲜少有联系。

      知道梁枝体寒,她于是每年深秋,都会雷打不动地寄给她一条自己亲手织的围巾,款式各不相同。

      今年的围巾很软很薄,与她一身驼色穿搭色系相近。
      梁枝抚了抚自己脖子上抹了遮瑕的部分,低头将围巾围了上去。
      ——又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去过了啊。

      梁枝下楼时,秦瞿已经坐在了餐桌前,身旁坐着另一个女孩儿。
      女孩儿同梁枝年龄相仿,举手投足都带有一种养尊处优的娇俏。

      见她走下来,女孩儿眉头皱了皱,扫兴地撇了下嘴。
      梁枝假意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神态自如地与她打了个招呼。

      女孩儿叫付羽然,是秦瞿远房几乎八杆子打不着的表妹,但由于读的同一所大学,所以和秦瞿关系一直不错。

      自梁枝和秦瞿结婚后,她便对梁枝一直抱有不满,每次见面就跟夹了火药似的。

      至于原因——

      付羽然轻蔑地打量了一番梁枝的穿着,视线落回她的围巾上。

      梁枝在坐下时,忽听她阴阳怪气开口:“你这围巾款式怎么那么土?到底会不会搭衣服啊,丢人。”
      末了,忍不住继续嘟囔:“从农村来的就是土气,如果是应晗姐,绝对不会这么搭配……”

      梁枝拿筷子的手一顿,低头不语。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戳到了她的心,她只觉一阵莫名的酸涩与委屈从心头涌上。

      她当然知道应晗是谁。
      从她与秦瞿正式认识的那天起,她就时不时能从他周围的兄弟口中了解到这个人。
      当年的艺术学院院花,长相惊艳,家境殷实,是学校里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也是秦瞿一直以来唯一喜欢的人。
      梁枝曾无数次见两人如神仙眷侣般出双入对,也知道当年秦瞿做出自己创业的决定,是为了与她在一起。

      如果没有应晗的突然出国,最后两人应该会毫不意外地步入婚姻的殿堂。

      付羽然和应晗的关系好,对于梁枝,她一直抱有的敌意,也是出于此。
      就连梁枝有时都会觉得,自己是趁虚而入,偷走了本该属于别人的东西。

      她低着头发呆,筷子无意识地在碗里戳啊戳。
      忽然另一双筷子夹了一只灌汤包,放在她的碗里。

      “少说点,”秦瞿淡声对付羽然说,“吃饭。”
      “哦。”付羽然不情不愿回了声。

      梁枝心思不在这上面,夹起灌汤包直接咬了一口,迸溅的汤汁洒进嘴里,烫得她舌头发麻。
      手一抖,灌汤包落回了碗里。

      她无暇顾及,小声吸气缓解口腔的痛感。

      付羽然见状,小声嗤笑:“这都不会吃,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下次学学吃相,别在外人面前丢人。”

      “付羽然。”秦瞿唤她,隐藏警告。
      付羽然吐了吐舌头,不置可否,“你不管管,我就替你说两句咯。”

      秦瞿不再说话。

      ……
      待到舌尖痛感减弱,梁枝一言不发地继续用餐。

      订的早餐出自江城有名的望江楼,以食材鲜美著称。

      不知道是不是舌头被烫麻了的缘故,梁枝只觉得味同嚼蜡。

      逃也似的放下碗筷,出门时,她看见昨晚被遗落在门口的高跟鞋。
      许是付羽然觉得碍眼,将其踢到了台阶下面。

      沾了灰尘,显得几分破旧。
      像极了被遗弃的废品。

      -

      梁枝见到任夏夏的时候,女人戴着墨镜,外搭一件闪瞎眼的镭射外套,发色是年轻新潮的湖泊蓝,一眼望过去,无比扎眼。

      见到梁枝,任夏夏摘了墨镜,飞扑过去就是给她一个熊抱,头发甩出一个夸张的弧度:“枝枝,好久不见啦!”

      梁枝笑着反手拍拍她,“这么久没见,都快认不出你了。”
      任夏夏嘿嘿笑两声,揽着梁枝的肩膀就带着她往咖啡厅走。

      大学毕业两年,两个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感情。

      落座后二人谈起近况,任夏夏一提到自己的老板,当即抱怨连天。
      两人的相处模式一向这样,一个话痨一个话少,梁枝总乐意充当那个倾听者的角色。

      “……总之他就是个事儿逼,我真没见过像他那么事多的男的。”说到这里,任夏夏停了一下,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一口,话锋转了转,“不过其他还好,接了几个喜欢的项目,还拿了个建筑设计的小奖,也算累并快乐着吧。”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对面静静聆听的梁枝,忍不住说:“我觉得要是你——”
      话音戛然而止,她意识到自己说这些不合适,闭了嘴。

      梁枝知道她在顾虑什么,笑了笑,半开玩笑的语气:“跟我说话你还顾虑什么呢?你说吧。”

      任夏夏这才惋惜地摇摇头,实话实说:“我觉得,要是你走这条路,会比我优秀得多。”

      大学时,梁枝的成绩常年第一,是公认的能力和灵气并重,不仅才华横溢,也肯下功夫努力,就连最为严苛的教授都赞不绝口。

      可惜毕业前她的心思就不在这上面,整日跟随秦瞿创业,毕业后,她便义无反顾进入珩原,主动放弃了所有人为她铺好的光明道路,就此沉寂。

      时至今日,任夏夏提起这件事,仍忍不住惋惜。

      “哎,不过在珩原任职也挺好的,毕业季多少名校毕业生挤破头也去不了,再说你现在是总裁夫人,也过得轻松不少,不像我,天天累成狗……诶,你和秦瞿最近怎么样了?”
      任夏夏是梁枝唯一一个知道她和秦瞿关系的朋友,大学时两个人常常窝在同一个被窝里交换秘密,也因此,她知晓梁枝从高中开始暗恋秦瞿,直到结婚之前那七年的几乎所有故事。

      忽然提到秦瞿,梁枝怔了怔神,故作云淡风轻:“挺好的。”

      “挺好就行,”任夏夏不疑有他,撑着脑袋开玩笑,“我还说,如果你哪天厌倦了他,就一脚把他给踹了,回来陪我一起做设计,我一定放三天鞭炮庆祝。”

      梁枝笑着摇摇头,“说什么做设计呢,我早就没这能力了。”

      “你有啊。”任夏夏不满地坐起来弹了下她脑门,“你给我认清楚自己的能力啊梁枝枝同学,你当年愿意为了一个秦瞿去接触你从来没有了解过的领域,那对于一个你曾经这么了解的专业,肯定也有重新开始的勇气,你有能力做任何事,只看你自己愿不愿意。”

      剩下的碎碎念,梁枝已经听不大清晰。
      她微微低头,不自觉地搅拌着咖啡。
      只看自己愿不愿意……吗?

      那,离婚呢?
      梁枝愣了下,也不知道自己脑海中为何无端掠过了这个念头。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更新因为被锁过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今天提前更新补上。
    从明天开始,更新时间固定在中午十二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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