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无医》拂绿兰瑟

5、豆子

　　“钟泽，等等我！”到了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平时的风雅全无，不是伥鬼吴三有又是谁？

　　“钟泽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爹让我来协助探案的！再说了，有这么好玩的事儿，你怎的也不带我？你别说，你这一副正经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我这可是来办正事儿的，你别添乱！”钟泽皱着眉。

　　吴三有目光在钟泽身上打转，又把目光移到云慕身上：“云慕公子有礼！”

　　云慕亦回礼：“吴公子。”

　　吴三有看云慕也是自己一般年纪的人，也无架子，就当做自己人了，大大咧咧起来：“叫我三有便好，钟泽他们都这么叫。”

　　“三有……”云慕心道，有什么？？

　　钟泽道：“他爹给他取的名。”

　　吴三有也无甚在意道：“他大概是希望我这一生有钱、有权、有势吧。”说罢又自顾自笑起来。

　　说着，一行人已经行至青秀峰崩塌处了，此处崩塌最为严重。从外面一带走进来，看到的几乎都是大石块，到了这里却发现很多石屑粉尘。此处山石基本被沦为平地，一望无垠，根本没有什么可疑人员。

　　“问问那个小吏，在何处看到可疑人员。”云慕道。

　　小吏很快跑上来：“回大人，青秀峰这一带处于深山处，就是山崩之前也鲜少人至。今日，是瞭望台的兄弟发现此处似乎有人在移动，借了千里眼一看，的确有个人。”

　　“那人是何模样？在此处作甚？”钟泽直接道。他平时总是拖拉着身子，如今正经挺拔了高大的身子，不怒而威。

　　“那人似乎是在……在搬运石块……”小吏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垂着眼，偷瞄钟泽。

　　“你叫什么名字？”钟泽道。

　　“回大人，小人陆石头。”小吏诺诺道。

　　钟泽点点头：“全城戒严，全力排查可疑人员。”

　　众人立即行动。

　　云慕不再看小吏，继而低头去看地上残存的石块。青秀峰一带石头几乎全化为小石渣，留下的石块少之又少，环绕一圈，找了几块巴掌大的石头拿到钟泽面前。

　　“这石头有问题？”钟泽拾起一块石头，在手里查看，石头未断裂的一面有黑色烧焦痕迹。

　　“所料不错，山崩并非天灾。”云慕淡淡道。

　　“你是说人祸？这方圆几十里的山崩是人所为？这是何等手段，何等歹毒的心肠！”吴三有抢过石块一看。

　　云慕不置可否。

　　“非天灾也不一定就是人祸，或许是妖呢。云慕仙君，是也不是？”所习术者，世人常称道长，钟泽偏要叫他一声“仙君”。

　　云慕对他称谓不置一词，却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

　　“这些石头有甚可图的？”吴三有盯着石头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朵花来。

　　“并不一定是有所图谋，你无所图不也来这青秀峰了？或许他是想悄悄地藏了什么证据呢，对吧云慕仙君？”钟泽眨眨眼。

　　云慕：“……大人眼神不好吗？”

　　钟泽：“……”

　　云慕道：“你们也看到了，这仅剩的几块断石上都有被烧焦的痕迹，这些石头明显是被烈火焚烧过或者是剧烈爆炸留下的，显然有人不想让我们发现这些石块。太守大人之前不曾勘察过这一带吗？”

　　“青秀峰属于深山老林了，不曾山崩前都没人来……”钟泽前段时间在吴相的胁迫下才前来过过场子，哪里会到这个地方。

　　“诶，不对呀，这石块上怎的有图案啊？”吴三有捧着一块断石过来。

　　的确，石块上似用朱砂画了一个弧形，弧形底下排列着几个奇怪的符号，由于石头断裂烧焦，看不清全貌，隐隐约约看着像是个阵法。

　　云慕把石块揣在袖子里，又环顾四周一圈，似乎也无其他：“去村民那里问问吧。”

　　钟泽正有此意。

　　一行人原路返回，翻身上马。钟泽特意骑马与云慕并行：“云慕仙君能通过气息识别妖物？”钟泽身材高大，刚好挡住了云慕略微炽热的阳光。

　　云慕便在这阴影里不动声色：“自小修习于望月阁，这是家师要求的必修课。自然是识得的。”

　　“家师家师，云慕仙君，你家师是厉害，你敢不敢别三句不离家师啊。”这股烦躁又涌上钟泽心头。

　　云慕心道家师本来就令人崇敬啊，还未出声，便听到吴三有挤了过来：“钟泽，你这话怎的酸溜溜的啊。”

　　“你才酸，你最酸！”钟泽一脚揣在吴三有马屁股上，马儿哒哒哒往前跑去。吴三有一边跑还一边道：“不仅酸，还是打翻醋坛子的那种酸啊！”

　　……

　　一行人来到灾民区，零零散散的帐篷，忙忙碌碌的灾民。

　　“大哥哥！”一个打着补丁莫约三四岁的小孩儿坐在高架子上晃悠着双腿叫道。

　　钟泽刚好骑马经过他，一把拎起他小孩儿后衣领，拽着头：“你叫我？”

　　小孩儿被他拎在空中，也不哭，拳打脚踢挣扎着扭动。

　　云慕终是看不下去了：“太守大人……”

　　钟泽哈哈哈大笑，将小孩儿放在马座上，戳着他的脸恶狠狠道：“你认得我吗，嗯？”

　　小孩儿胆大，在他手指上蹭了蹭：“认得，大哥哥骑马从我家门前经过。”

　　“那你认不认得我啊？”吴三有踏马而来。

　　“你家在哪？后面？”钟泽指指后面的帐篷。

　　小孩儿无视了吴三有对钟泽摇摇头道： “我家住在扶桑县。”

　　吴三有忍不住嗤笑道：“你家住在扶桑县那你怎会见过这位大哥哥？小屁孩，你莫不是说谎吧！”

　　小孩儿立即红着脸叫起来：“我才没有说谎，大哥哥分明从我家门前经过。”

　　钟泽正色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

　　“我生辰那日！我记得清清楚楚！然后……然后晚上家就没了……”小孩儿稀稀拉拉吸着鼻子。

　　“你叫什么名字？哪家的？”钟泽问道。

　　“我娘叫我豆子！”小孩儿道。

　　“你是说在山崩的前一天见过他？”云慕看着小孩儿。

　　小孩儿肯定的点点头。

　　云慕望向钟泽，钟泽思索道：“这便怪了，我分明是山崩第二日才赶去扶桑的，此前我一直在城里呆的好好的，我没事儿跑什么扶桑县。”

　　云慕眼尖，一眼瞧见小孩儿手上的桃木手串：“小朋友，这个能否借我一看？”他指指桃木手串。

　　小孩儿护宝似的将手串护在胸前，凶巴巴道：“我爹给我的！”

　　钟泽戳戳他的额头：“就借来看看，马上就还给你。”

　　奇也怪哉，钟泽明明一副痞里痞气凶巴巴的模样，这小孩儿却好像尤为喜欢他，听他开口，便迟疑着把手串取下来。

　　云慕接过桃木手串，从怀里取出了一串，众人一看，一模一样。

　　小孩儿一看就大叫起来：“啊，是爹爹！”

　　吴三有：“你是他爹？”诧异的看着云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