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笔耕辍

58、我的头像好看吗

　　在每个学校总要有那么几个灵异怪谈，哪怕三十八中坐落在平城热闹的老城区，也流传着在许多年前学校现在所在的位置其实是个乱葬场的传说，并且所有学生都会深信不疑是因为学校的阳气重足以镇压乱葬岗的邪祟才会建起学校的，要是拿这话回家去问家里的大人，大人们也多半会心里好笑地吓唬孩子们“对啊，这是真的，所以你们千万不要在放学后还一个人在外面闲逛啊”。

　　“你回来的刚好，你请假这几天咱们和三班的闹得不愉快，打算今天晚上在学校里试胆，一起啊。”

　　“啊！”

　　白舟慌乱地从大叫一声突然站起，把全班的同学都吓了一跳，那个来邀请他的学生尴尬地抬着手，无措地放下手，不知道以往天不怕地不怕的白舟怎么请几天假回来就这么一惊一乍的，尴尬地问道，“你是不是生病还没彻底好？那今天晚上你还是别来了，哈哈。”

　　“嗯。”白舟囫囵地应了一声，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把脸埋在了书后。

　　白舟的异常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力，往常白舟是班级里最活跃的一个人，倒不是说他没脑子的咋咋呼呼，而是他就像个没有半点烦恼的小太阳，偶尔遇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也总是能在三分钟内恢复活力，后来所有人都知道他家庭富裕父母通明，甚至还有个把他当亲儿子宠爱的叔叔，就都认为他就是那种无忧无虑的小少爷，不过也因为他这种热情大方与人为善的性格，即便同学们都很羡慕他的家庭，却并没有谁在背后嫉妒编排。

　　前几天白舟忽然请假，他家里人也婉拒了学生们想要上门探望的要求，只是说白舟是生了病，今天看白舟忽然回来上课还以为他身体好了，现在看来，也不像是好了的样子，看着蔫蔫的白舟，同学们心里都觉得不对劲，也有往日里和白舟玩得特别好的男生上去关系，白舟也时常走神，现在也都不好意思再上来打扰白舟休息。

　　白舟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书上的内容，却又不半个字都没看进去，从那天被表叔打昏带离苏家村后他不是没闹过，可是表叔或者说他真正的爸爸是为了他才做了这些事，谁都有资格去嫌弃唾骂他，唯有他这个既得利者没有这个资格，他也同样不敢回去面对父母，只要一想到自己并不是真正的白舟，而是个用残忍手段恶意占据了这副身体的孤魂野鬼，白舟恨不得让真正的白舟出现在面前，不管是掐死他还是重新抢回身体也好，可他始终等不到。

　　白舟还记得昨天白孔秋终于松了口告诉了他真正的白舟的下落，那一天，苏家村起了大火，整个村子包括村外的猪头神庙都被烧得干干净净，想也知道是有琴氏做的，他那样的人出手必定是不会留下后患的。

　　白舟知道，白孔秋的意思是真正的白舟必然也消失在那场火里，他可以安心地去继续以白舟这个身份活着。

　　可白舟做不到，他无法心安理得。

　　可他也做不到去找有琴氏问个清楚，他不敢。

　　白舟唾弃自己的虚伪和懦弱，从白孔秋的房子里又跑了出来，他不敢去找有琴氏、不敢回家也不敢去打听苏家村的那场火，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学校，被人流裹挟着坐到了教室里，却又半点声音都听不进耳朵里，他浑浑噩噩，披着人类的皮，却更像个孤魂游鬼了。

　　“白舟？”年轻的班主任站到教室前方，叫了两声白舟，还是白舟后座的男生推了他一把，白舟才反应过来。

　　班主任皱着眉打量明显精神不济的白舟：“身体不好怎么还来学校，你表叔担心你还特意找过来，赶快回家休息吧。”

　　白舟看向站在门外温和笑着的白孔秋，心里一阵恐慌，下意识退后一步，却被什么也不知道班主任推了过去，白舟沉默地被白孔秋拉起手，班主任一路送他们出了校门，白孔秋歉意地对班主任笑了笑：“真是谢谢您了，巫老师，您休息着还特地为了我们跑来一趟。”

　　“没事，快带孩子回去吧，这几天落下的课程等身体好了我再给他补上。”巫哲目送着白孔秋二人叔侄二人离开，才转过身，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

　　“你看上去是个好老师。”

　　巫哲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有琴氏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将眼睛戴上去：“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找个地方聊聊吧。”

　　有琴氏看着走到街对面的白舟和白孔秋，白舟也看见了他，下意识慌乱地坐进车内，而白孔秋也是满脸警惕，立刻发动了车子掉头离开，有琴氏看着惊慌逃窜的车背影，似笑非笑，收回视线看向巫哲：“好啊，你要聊什么？”

　　坐在安静的茶楼上，巫哲说道：“上次你说的事情，就是关于我眼睛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下，才问道，“你是不是认识什么人，和我差不多大的男性，他的眼睛不是正常人的眼睛吗？”巫哲的双手紧紧握住茶杯，他真的是个只知道读书教书的笨书生，内心的想法一览无余。

　　“我认识这样一个人，那么，他是你的亲弟弟吗？”

　　巫哲不敢与有琴氏对视，对面的那双眼睛仿佛可以看透人心。

　　“看来你没有更多的问题了，那我走了。”有琴氏站起身，忽然手腕被握住，他垂眸看向巫哲。

　　巫哲：“可以，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有琴氏笑得很和善：“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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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分两头，白舟被白孔秋带回家里，他已经住进了曾经白天赐的房间，这个房间的每一处角落他都很熟悉，即便白舟到现在也想不起来作为白天赐时的记忆，但他可以已经愈发确定了他曾经也住过这间房，住了很久。

　　白孔秋看着他沉默的背影，想说什么没有说出口，没有人会比一个父亲更了解儿子了，他现在说什么也对于白舟来说都无济于事。

　　白舟在门关上的一瞬间想要回头去叫住白孔秋，可终究没有喊出口，他从床上滑坐下去，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又一次拿出手机，这段时间他无数次地对着手机想要联系有琴氏、联系谷雨，但是他的手指颤抖着，按不下去。

　　忽然一个消息弹窗占据了白舟的视线，白舟皱着眉发现这是自己的一个游戏亲友群，一个人加入了群聊。

　　白舟想要关闭群聊，新成员忽然发了一句：我的头像好看吗？

　　白舟下意识地就看了一眼那个人的头像，瞬间冷意从脊梁骨直窜入天灵盖，那个头像分明是个七窍流血的女鬼！

　　白舟想要找群管理将这个奇怪的人踢出去，可是群里已经有人回复了那个新成员，好几个人都笑嘻嘻地回复：

　　妹子长得挺好看啊，一看就是好学生，也打游戏？

　　妹子是哪个服务器的？玩的什么？

　　这是谁的亲友？还是谁的小情缘啊？

　　……

　　白舟的心越来越冷，他们看不见吗，那个头像上分明是个女鬼啊，是个七窍流血的恐怖女鬼啊，白舟立刻发出了一句：你们在说什么？她的头像不正常啊，你们看不见吗？别再回复这个人了！

　　然而亲友们都是忽略了白舟的前半句话，他们欣喜于白舟的出现，纷纷询问他这几天消失去了哪里，白舟还想继续说，群聊天瞬间被无数句发言刷屏。

　　我的头像好看吗？

　　我的头像好看吗？

　　我的头像好看吗？

　　……

　　那个新加群的诡异女人发了疯一般地刷屏发这句话，短短十几秒已经刷上了十几条了，在她短暂地停止后，立刻有人发出了质问，也炸出了不少人，所有人都在找这个疯子一样的女人是谁的亲友谁拉进来的，可后来发现谁也不认识这个人，管理员也截图后台并没有这个人的入群申请，并且将这个停下来的女人踢了出去。

　　亲友们在讨论，这又是出了什么奇怪的bug，还挺恐怖的，唯有白舟身上寒意久久散不下去，他不相信这是个bug或是谁的玩笑，但是看着群里又恢复了热热闹闹，似乎谁也没把这个短暂的插曲放在心里，反而又开始问起了白舟的情况，白舟也不打算增添恐慌，他终于将手指落在屏幕上，准备回复，然而，群里又刷出那个熟悉的头像和熟悉的问话。

　　我的头像好看吗？

　　我的头像好看吗？

　　我的头像好看吗？

　　……

　　终于有暴脾气的老哥破口大骂，白舟连忙发了一句：别搭理她。

　　然而老哥却回了一句：我加上这人的好友了，等我去骂她一顿。

　　暴躁老哥这句话下面是一片点赞，因为刚才这个奇怪女人的操作着实是吓到了不少群里的人，甚至群管理这会都已经截图去提交bug了，这种情况再来几次不是要人命吗。

　　暴躁老哥似乎是跟那人吵起来了，很久都没有再出现，群里也很快又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白舟恐惧地看着手机，他点开了那个暴躁老哥的私聊发了很多话过去，然而很久都没有人回复自己，他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谷雨的电话。

　　“喂？”

　　白舟震惊地发现接电话的竟然是有琴氏，他此时对于有琴氏的恐惧远比对谷雨多，然而想到了已经没了消息的暴躁老哥，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有琴、有琴大师，我朋友似乎撞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