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笔耕辍

54、以你的身躯承载我的魂魄

　　有琴氏站在了猪头神庙门口，那些村民们一路上都是远远缀在他身后，等到了这里，更是退到了三十多米外，几乎就扶着村门口的柱子，互相推搡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们用着当地的方言对着神庙跪拜乞求着，也不知道是求猪头神杀了有琴氏还是在求猪头神不要怪责他们今日贸然的靠近打扰。

　　白舟扶着非要跟过来的央玛气喘吁吁地跟着，当然，让他把一个怀孕的大肚子女人留在那个村子里，这种事他也做不出来，央玛捂着肚子，发出“嘤嘤”的哭泣声，仿佛疼得十分厉害，白舟无措地看向有琴氏。

　　有琴氏眯了眯眼，道：“要生了。”

　　央玛的双腿张开，痛苦地咬住自己的手臂，她的肚子在痉挛，大股大股混合着血液的羊水从□□流出。

　　白舟瞪大了眼睛：“这，这怎么办，她怎么突然要生孩子了啊？！”

　　“你自己捡回来的麻烦，自己处理。”有琴氏没有再往央玛身上看上一眼，他看向了猪头神庙，对栾逢伸出手，栾逢会意地微微躬身化出原形，窜上了有琴氏的肩头。

　　白舟看了看已经走了的有琴氏，又看了看三十多米外虎视眈眈的村民们，一咬牙，拖着央玛也进入了猪头神庙。

　　说是神庙，这种困居深山的落后山村能有什么好房子，何况那些村民根本不敢靠近这里，这神庙穹顶很高，但室内空荡荡布满了灰尘，正中间供奉着等人高的泥塑猪头神像，猪头神像旁还有两尊塑像，一个是被捆绑起来跪在猪头神脚下的老人，另一个是穿着现代校服的孩子，有琴氏看了看小孩塑像的脸，和白舟有几分相似。

　　有琴氏要找的人非常显眼，因为他们俩就昏倒在神像下方，被那个小孩塑像看着，而他们和神像之间躺着两个纸片小人，有琴氏弯腰捡起纸片小人，将小人撕开，两道厉鬼的身影立刻出现在神庙内，正是苏军和苏满两兄弟，他们的身体都空白透明了许多，看见被白舟拖进来的央玛，两鬼都立刻向央玛冲过去。

　　白舟被吓得连忙放开了央玛，他干脆跑到有琴氏身边，蹲下去要喊醒聂子桑和谷雨。

　　“白舟，你抬头看看。”

　　“什么？”听见有琴氏的话，白舟下意识抬头，他正对的就是那座塑在猪头神庙身边的那个小孩，他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这个神像为什么那么像我小时候，他和我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白舟心里忽然涌出了一股莫明的悲愤酸涩，他不知道这股情绪从何而来，他捂着眼睛，止不住眼泪流下来。

　　有琴氏没有去管哭泣的白舟，看向那个小孩塑像：“如果你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可以自便。”

　　布满伤口的青色手掌扶着小孩的泥像，阴沉的校服小孩从神像后出现，他冷冷看着神像下哭得伤心欲绝的白舟，没有冲动地过去，而是又看向了有琴氏，小孩双满满是忌惮和敬畏，就像是他也知道自己不是有琴氏的对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有琴氏指了指谷雨：“我家的孩子，把他放出来，白舟。”

　　白舟哭得稀里哗啦，茫然地抬头：“啊？”

　　有琴氏：“不是喊你。”

　　神像上的小孩抿了抿唇，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球，球里也有两个人，是谷雨和聂子桑，小孩捏碎了玻璃球，属于谷雨和聂子桑的魂魄瞬间飞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他们同时发出了□□的声音。

　　白舟觉得自己想起了什么，可又什么都想不起，他看向那个小孩：“你也叫白舟吗？”

　　小孩的脸瞬间更加阴沉了，他冷冷地说道：“不是我也叫白舟，是只有我叫白舟。”小孩瞬间出现在白舟身前，他的手掐着白舟的脖子，白舟感受到了熟悉的窒息感，这种熟悉就像是在表叔家里被表弟白天赐掐住脖子时的感觉，他想要挣扎，却根本挣扎不过鬼怪的力量。

　　小孩凑近了他的脸，与白舟窒息翻过去的白眼相对，他的声音冰冷可怕：“只有我是白舟。”

　　白舟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眼花，窒息、头疼让他几乎昏迷过去，他捂着头，说不出话，这种痛苦很熟悉，他仿佛在哪里遭遇过这样的痛苦，他又要死了吗？

　　小孩的神情却依旧是冷的，仿佛杀死白舟不是一件值得他高兴的事，而是一件有那么一点想做所以顺手可以做的普通的事情，他冷冷看着白舟挣扎，目光却根本不落在白舟身上，而是看向了有琴氏恭谨地说道：“我并没有伤害他们，只是您的这位孩子、”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二十多岁的孩子谷雨身上，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并没有被我制造的幻觉操控，陷入我也无法干涉的境界。”

　　白舟被所有的人忽视，无助地挥舞着双手，他不想死。

　　“小舟！”气喘吁吁的中年男人狼狈地进入了神庙内，一眼就看见了几乎要被掐死的白舟，他厉色向那小鬼呵斥，“放开他！”

　　小孩第一次露出憎恶的神情，可他忌惮地看着白孔秋，竟然真的松开了手。

　　白舟死鱼一般地被白孔秋护在怀里，他听见了所有的声音，却又无法理解。

　　白孔秋手里捏着一个脆弱的泥土娃娃，那泥土娃娃背后用血画着符文，泥土娃娃的长相也和白舟有几分相似，而那个阴沉的小鬼所忌惮的似乎就是这个泥土娃娃，他退回到了自己的塑像边，阴冷的眸子盯着白孔秋，但却不敢真的再对白舟动手，白舟怕死，他又何尝不怕，何况他现在如果死了，那就是魂飞魄散。

　　有琴氏没有去搭理白家的家务事，他蹲在谷雨身边，拍了拍谷雨的脸颊将他喊醒过来，谷雨也是哭着醒过来的，他仿佛重新活了过来，看见有琴氏的一瞬间，情绪几乎崩盘，崩溃地抚摸自己的肚子，嘶喊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有琴氏一脸无语，一巴掌拍在谷雨的脸上：“你是个男人，哪来的孩子。”

　　阴沉小鬼退回到塑像边，听见了谷雨的嘶喊，诧异地看向了谷雨。

　　谷雨此刻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陷入那场恐怖的回忆太久了，那些无助、苦难、憎恨都充斥满他整个身体，遏制不住地伏在地上大哭着，即便被有琴氏打了一巴掌，也根本无法从那种窒息般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聂子桑也是这个时间点喘着粗气一个人在旁边醒来，他脸色难看的可怕，咬牙看向了那个阴沉的小鬼，他以为自己陷入了一重幻象，却没想到原来之后的逃走也是幻象，他们一直在这个猪头神庙里，根本没有逃到村子另一头的那间屋子，聂子桑看见了有琴氏，犹如看见了救星，跌跌撞撞到有琴氏身边，对有琴氏说道：“那个小鬼说他也叫白舟，他才是白舟，他是被人谋杀的。”

　　有琴氏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异样。

　　聂子桑哑着嗓子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白舟是借尸还魂，他是白孔秋的儿子。”

　　有琴氏又点了头。

　　聂子桑倒吸一口凉气，看向了同样震惊的白舟和抱着他的白孔秋，忍不住骂道：“畜生！”

　　站在神像边的小孩自然也听见了聂子桑的的话，他看向聂子桑，冷笑着评价他：“伪君子。”

　　白孔秋显然没有将这神庙里的人放在心，他满心满眼都在被他抱住的白舟身上，白舟却始终注视着那个自称“白舟”的小孩，他的眼泪还在不停流下，他张开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喊那个孩子什么，他抗拒着被白孔秋抱起来，白孔秋没办法，掏出了一块布，捂在了白舟嘴上。

　　白孔秋将昏过去的白舟背在背上，看见聂子桑起身要追过来，他捏住手中的泥土娃娃：“白舟，拦住他们！”

　　阴沉小鬼从神像下瞬间出现在聂子桑身前，他眼神冰冷，手上很随意地拿着一把水果刀，划向了聂子桑的脖子，聂子桑连连后退才躲开这一刀。

　　聂子桑后怕地捂着脖子，说道：“我是想帮你。”他又向白孔秋手里的娃娃：“是那个娃娃吗？”

　　阴沉小鬼并没有回答，只是一手水果刀玩得出神入化，不屑地看着聂子桑：“你在幻觉中已经把符篆都用光了吧，还有什么手段能打败我呢？”说罢他又朝聂子桑攻击过去，聂子桑左躲右闪，好几次被他的水果刀划破了皮肉，他知道被白孔秋控制着的阴沉小鬼如果不想魂飞魄散只能听命于白孔秋，但白孔秋作为一个凡人能拿捏这样一个厉鬼无非是靠着那个封印了阴沉小鬼一部分魂魄的泥土娃娃，他要抢到那个泥土娃娃！

　　聂子桑准备动手，然而阴沉小鬼的下一刀再次险而又险地出现在聂子桑的眼皮下，差点就捅进了他的眼窝，而即便他险而又险地躲开，脸上也多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要去追白孔秋，就必须先打倒阴沉小鬼，聂子桑抽出一张空白的黄色符纸，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快速画出一张符。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驭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聂子桑一道携雷霆之势的符篆用出，阴沉小鬼却露出一个笑容，忽然左手换右手，一个血色的小球迎接上了聂子桑这雷霆一击，轰然雷声之下，血球寸寸龟裂开，苏兰那烂泥一般的血肉瞬间盘踞了半个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