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笔耕辍

32、报仇！报仇！

　　婴灵青紫的脸上露出一个可怖的笑容，但声音却是娇娇软软的，抱着张曼丽的肚子亲了一口，说道：“不过没关系，姐姐不在乎你妈妈是谁，只要你是我的弟弟就可以了，嘻嘻，姐姐喜欢你哟，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等你出来了，姐姐带你去见其他几个弟弟，你们肯定会喜欢对方的。”

　　章曼原本也只是被有琴氏示意接近张曼丽仔细观瞧的，此刻被那只恐怖的婴灵看出了她才原本该是被孙友强包养现在怀孕的那一个，心里便觉得慌张，手指不自觉握紧，看向了身后的有琴氏和聂子桑。

　　孙友强也看见了章曼的动作，问道：“这三位是？”

　　聂子桑正皱眉向有琴氏低声询问什么，经纪人只能整了整衣服，堆出职业化的笑容：“您好，我是章曼的经纪人，我们章曼今天还有日程安排，就不打扰两位了。”

　　孙友强也不好再阻拦，推着张曼丽和章曼交换了联系方式，自己也和经纪人换了手机，还拍着张曼丽的肩说着多联系。

　　四人回到了车上，张曼丽也早和孙友强拉拉扯扯地离开了，章曼摘下墨镜和口罩，脸色发白，看向后座上的有琴氏和聂子桑，哑着嗓子问道：“那个，那个是怎么认出我的，她……”

　　按理来说，鬼怪很容易被因果牵扯，就像是被张曼丽杀死来报仇的厉鬼，虽然实力上弱了一些，但也的的确确是只不折不扣的厉鬼，却还是被交换后的命格所迷惑，一直将章曼认作是张曼丽，报仇都找错了对象，而那只本该是最懵懂不知事的婴灵却丝毫不被迷惑，但她心中所在乎的不是自己爸爸找了哪个情人，而只是在乎情人肚子里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弟弟。

　　聂子桑眉头一直不见舒展：“那个孩子分明是个怨气深重的厉鬼，可身上却没有一丝血气，明明杀她的人就在旁边，一个婴灵厉鬼竟然克制住了不去报仇。”

　　有琴氏玩着栾逢的爪子，脸上虽然是笑着，但笑意却没有抵达眼中半分，反倒像是想起了什么并不愉快的经历而在陷入深思。

　　聂子桑见有琴氏半天没说话，看向有琴氏，又看了看他那只难得乖巧任主人玩爪子的小猫崽子，心中疑惑，又喊了一声：“道兄？”

　　有琴氏这才抬眸看向聂子桑，薄唇轻启，问道：“人为什么会谋害自己的孩子呢？”

　　章曼和经纪人先后听见了聂子桑和有琴氏的话，章曼冷笑一声：“因为有些人不配做父母，他们连人都不配做。”

　　聂子桑从一开始在面对章曼时就带着淡淡的高傲和蔑视，位于高高在上的角度去批判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但在这一瞬间加上之前章曼自暴自弃般的坦白，聂子桑又忽然觉得或许章曼最开始也并不是这样的女人。

　　章曼很快收拾好情绪，看向聂子桑，问道：“聂大师的意思是那只婴灵、”她顿了一下，改了口，“那个孩子是被孙友强，她亲爸爸，杀的？”

　　聂子桑颔首：“孙友强与那个婴灵之间确有杀身的因果。”

　　有琴氏在旁肯定了聂子桑的话，说道：“那只婴灵的模样应当是刚出生不久便被淹死了，而且是许多年前，如果是那只婴灵平安长大，跟你和张曼丽应该是差不多的年纪。”

　　聂子桑忽然觉得指尖冷得生疼，聂子桑下意识抽出口袋里的东西，正是那只封了厉鬼的纸人。

　　那纸人扑簌簌地颤抖，纸人脸部滚滚地往下低落着水珠，像是纸人在哭一样，纸人的边缘也产生了不少裂口，随着裂口增加越来越多，车厢内的温度也随之渐渐降低，并响起了一个男生呜咽而绝望的哭声。

　　聂子桑连忙取出一张符咒，便要压在纸人身上，然而连符咒靠近纸人的一瞬间都被水雾打湿，瞬间化成了一坨纸泥坨坨。

　　聂子桑神情凝重，一边掐诀念咒企图将厉鬼再次镇压，一边又看向有琴氏求助。

　　有琴氏伸手从聂子桑手上拿过纸人，那冷到人心肺的温度对他毫无影响，聂子桑刚要松口气，就看见有琴氏笑容满面的，干脆利落地将纸人直接撕成了两半，那一瞬间，轿车里的空气仿佛被冷冻凝滞，众人似有所觉，往车外看去，一个滴答着水珠的男性厉鬼站在了车窗外。

　　正是那只死在张曼丽手上，却又被互换的命格迷惑找错了仇人的厉鬼。

　　厉鬼体型膨胀，脸上更是恐怖，沉默地看着车窗内的人，主要是看着有琴氏，他似乎想开口，可是因为他见到了真正的仇人，一时连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怨气和力量，一张嘴便有无数的泥土河水从嘴里涌出，他蹲下身趴在地上痛苦地呕吐着泥沙河水。

　　聂子桑：……

　　不知为什么，但是紧绷的神经就忽然放松了许多。

　　聂子桑只能听见阵阵呕吐的声音，却看不见厉鬼，他倒是想探头过去，可又隔着个有琴氏，虽然几天相处下来，有琴氏也不是外界流传的那么无法无天，可也确实够任性妄为，而且实力又强大，反正有琴氏冷下来的时候，聂子桑是比较怵这位长得比天仙都好看的同行的，又自持着形象，悄悄压低了声量，问道：“孟大师就这么放了他？”

　　“他已经认出了张曼丽，被因果纠缠的厉鬼识破互换命格，章曼和张曼丽互换的命格很快便会各归原位，张曼丽命中注定如此。”有琴氏撑着胳膊，看着那只蹲在车窗外的厉鬼，厉鬼的脑袋摇摇晃晃，身上滴下的泥沙河水已经汇成了一大滩往外四溢。

　　闻言，经纪人和聂子桑都不由先看向了章曼，虽说章曼不会再被厉鬼索命，可若是命格归位，她自己的命可也不是什么好命，她被厉鬼纠缠到极致才发了狠说什么要将命格换回来，可听她之前提起过去的经历就知道她是多抗拒自己原来的命，那章曼会就此认命吗？放弃偷来的大红大紫，回到自己原来被人包养的情妇小三的命运上？

　　经纪人和聂子桑都觉得章曼不会是个肯认命的人，就是不知道她这次为了避开这种命会做什么了，也或许可以寄希望于换命一事带来的影响，章曼的命格又发生了改变呢。

　　聂子桑想到这里下意识看向章曼的面向，他其实不精通相面推演之术，但是章曼此时的面向却是太明显了，明显到聂子桑都能一眼看出来章曼已经命不久矣，他看见章曼会选择自杀，就在不久的将来。

　　聂子桑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下意识想到第一件事是要通知师父，可一转念又放弃了这个想法，沉默了下来。

　　章曼不清楚聂子桑在自己的脸上看见了死相，她只是在听见说命格归位时脑子里就“嗡”的一声，仿佛有人在脑子里嘲笑自己拼尽全力以为躲开了命运，实际上只是一场无用功，那她这么多年的努力不都是一场笑话了吗？她还是要迎来和自己亲生母亲一样的命吗？章曼想起了记忆里的妈妈，或许张曼丽已经代替了她完成了命运中最堕落的那个阶段，她会比妈妈过得更好一点，可是她要伺候一个老男人指望一个老男人生活吗？

　　不，她宁愿死都不要落到那个下场。

　　章曼听见了在某个隐秘的意识角落，自己在这样呐喊。

　　修剪整齐的指甲无意识扣在胳膊上，掐进了肉里，章曼浑浑噩噩间暗自下定了某个决定。

　　经纪人这一日几次想去安慰章曼，可都因心中的别扭而失败，这一次也是犹豫再三，叹了一口气，将纸巾塞进章曼手中，说道：“我会帮你的，就算我不行，你这些年的资产也不少了，不至于落到要靠男人养活。”

　　或许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此刻的章曼倒是显得格外的平静，她点了两次火，点燃了一支香烟，深深吸上一口：“你放心，我一直就不是一个认命的人，死也不会认命的。”

　　聂子桑摸了摸鼻子，想起换命一事中的另一个女主角，忽的想起了张曼丽微鼓起的肚子，抬头看向那厉鬼已飘飘荡荡要离开，忙叫出声：“别去杀张曼丽。”

　　厉鬼回过身，冷冰冰地看着聂子桑。

　　有琴氏笑了一声。

　　厉鬼看着聂子桑，聂子桑被他盯得心虚，便见厉鬼脸上竟是流下两行血泪，伴随着滚滚气泡声的男声满是不甘和恨：“我，为什么，不能，报仇？”

　　聂子桑看着被厉鬼盯着，想起厉鬼也是被张曼丽所杀枉死不甘的人，可又想起张曼丽那鼓起的肚子，说道：“毕竟张曼丽现在怀孕，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厉鬼并未再开口，但血泪却是从他鼓胀的双眼宛如无穷无尽地流下。

　　聂子桑不忍地移开视线。

　　“去吧。”有琴氏直接让厉鬼离开了，面对欲言又止的聂子桑，淡淡说道：“张曼丽如今怀的是个男孩。”

　　“生不下来的。”

　　“孙友强命中注定无子，他的儿子一个都生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