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美人》苏心怡

6、第 6 章

　　此时平阳道长已是战战兢兢，冷汗直冒。

　　见高昌公主回宫了，他急忙借口要去道观取一件要紧的布阵法具，慌慌忙忙给皇上跪安，紧赶慢赶回了青虚观。

　　进到观里，他避开观里所有人，一路小心翼翼地来到自己房间门口，四下张望了一下，把房门给掩上了。

　　“仙君，仙君？”平阳道长隔空小声呼唤着。

　　“何事？”空中传来淡淡回复。

　　“今日高昌公主竟认出贫道来了。”

　　“那又如何，你咬死不承认不就行了？”声音冷冷清清的，不带一丝起伏。

　　“那是，那是，贫道是这么做的，可仙君，若公主下次再闹又如何？”

　　“放心，她不会闹了，她很识时务的。”

　　“那就好，那就好。”

　　平阳道长磕头如捣蒜般不停地点着头，他伸出手，抹了把额间冷汗，谄谀问道：“仙君，贫道此次做法后，是不是就能回到原来那个时空？”

　　天知道，他有多想念那个时空。

　　那里有先进的现代文明与科技，那里有香车美人，有美酒夜店，有夜夜笙歌。

　　这里这个破地方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除了田地就是大山，就连洗个澡都得自己拎个桶解决，简直要把他给逼疯了。

　　“那得看大齐皇帝有没有把高昌公主送去九华山。”空中的声音没有一丝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平阳道长点头哈腰地答复着，“大齐皇帝已经在贫道的建议下下了旨，明日就要送高昌公主去九华山。”

　　“好，把这事儿盯紧点儿，要不了几日，天就要下雨了。”

　　“贫道知道，贫道知道。”平阳道长对着空中作了个长揖，再次抹了把额间的冷汗，悄然离开了道观。

　　第二日一早，不管高昌愿不愿意，送她去九华山的马车停在了她的宫门口。

　　在太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叮嘱下，陶桃被迫坐上马车，开启了她的祁福之路。

　　九华山，大齐朝千百年来传说中的修行圣山，传说去了九华山的人，若能参悟得道，便能飞升成仙，与天地同寿。

　　不过，当那些信以为真的修道者跑去九华山想要修行成仙时，才发现这山上哪有什么仙人，全都是些清修的苦道士，不由大呼上当。

　　吃不下那份苦的人，全都私下跑了，只剩下一些家境本就贫寒，无依无靠，无处可去的道士留在山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着勉强温饱的生活。

　　如今高昌公主豪华奢侈的马车进了九华山，自是引得众人侧目，大家纷纷猜测，又是哪家富贵人家想来山中寻求长生不老了？

　　耀眼的马车行至山门前，有那道童专门出来迎接。

　　下了车，陶桃才发现空旷的山门前，竟然还站着许多比她还小的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小女孩，大家齐齐聚在一起，让她登时有了一种被人贩子售卖的感觉。

　　她唤过翠珠，让她去问问，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很快，翠珠回来了，脸色并不好看。

　　原来这些孩子都是因了天干大旱，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正逢九华山四年一度的开山收徒，才把孩子送到这里来，只为能讨得一口饭吃活下来。

　　在那一瞬间，陶桃突然觉得如果自己这般进山来，真能求得天降大雨，那也是一场功德无量的修行。

　　“公主，请随贫道来。”一位年青道士拈着拂尘从远处走了过来，他毕恭毕敬地来到陶桃跟前，作了个揖。

　　“道长这是要引本公主去哪？”陶桃不解地望着他。

　　“公主，九华山有三重山门，此门乃第一重，公主修行之处，在九华山第三重山门之后。”

　　“那我坐马车去好了。”陶桃拎起裙子就往马车里钻。

　　开玩笑，让她这么一身精致真丝襦裙，上等金履丝袜，就这么走着进山，那不得要了她的老命。

　　“公主不可，”道长出声阻止陶桃，“马车乃俗世之物，不可入此山门。”

　　“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山门之后全是仙人？”陶桃不可思议地望着道长。

　　道长被她问得脸上抽搐了一下，正色答道：“九华山乃修仙圣山，我九华派已有好几代掌门人修炼悟道，飞升上天，列入仙班，自然非世间俗人能比。”

　　“唔。”陶桃一脸了然地点点头，什么飞升成仙，怕是飞升去了西方极乐世界吧。

　　道长见她点头，以为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拂尘一扫，就要在前面为她引路。

　　陶桃却赖着不走，“可我也是俗物，能入此山门吗？”

　　道长哭笑不得地回望了她一眼，下山前，师尊就不放心地谆谆嘱咐他，一定要把公主引入第一道山门。

　　当时他还觉得师尊太过多虑，想他九华山在修仙界那也是大名鼎鼎圣地，修仙悟道之人想入山的太多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入的。

　　就拿这第一道山门来说，能排在这里等待入山的，也都是初步筛选过有仙缘慧根的孩子，否则就只能在山门外做那凡间俗世普通道人。

　　如今看来，这位公主确实俗尘过重，也不知师尊到底看上她哪点，非要接她入山门来修行，须知，修行也讲缘分，强求不来。

　　道长轻摇了摇头，解释道：“所以才要公主移步入山门，洗静俗世尘气，方能入得第二道山门。”

　　俗世尘气也能洗掉？

　　陶桃全然不信，抬头问道：“过了这林子，就没有俗气了吗？”

　　“这得看缘分，公主，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过这片林子。”道长耐下性子，细心地为陶桃解释着。

　　这片山林是入九华山的第一道考验，只有能放下俗世间的贪嗔痴怨、喜怒哀乐，方能心静如水，入定修行。

　　原来如此，要考验过关方能入山修行，那如果过不了这关考验呢？

　　道长脸上再次一抽搐，如实答道：“那就仙缘不够，不得入山。”

　　乌拉！太好了！

　　陶桃瞬间欢喜了起来，她迫不及待地拉起翠珠的手就要去山门排队，道长却拦下了翠珠。

　　“很抱歉，公主，此山门只能您一人进入，其余人等皆不可踏入。”

　　“什么？”翠珠听得这话也有些急了。

　　她本就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特意来服侍公主修行的，如何不能入山？如果公主在山上有个什么好歹，她如何给皇上和太后娘娘交待？

　　翠珠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硬闯山门，却被陶桃一把拉住。

　　陶桃悄悄对她使了使眼色，附耳小声说道：“你就在这山门前等我，放心，要不了多久，本公主就能出来与你们团聚了。”

　　翠珠愣了愣，再想问个详细，却见公主对她直眨眼睛，只得屈膝行了个礼，对公主叮嘱道：“那奴婢就在这里等公主。”

　　“好。”陶桃点点头，笑咪咪地随道长一同往山门而去。

　　九华山高大气派的第一道山门处，一众小男孩、小女孩已经结伴排好了队列，等着入山。

　　只是在队伍的最末尾，有一个小男孩楚楚可怜地站在最后面，没有人搭理他。

　　“这孩子仙缘最弱？”陶桃问道长。

　　她现在已经大概知道了入山的规矩，可以独自一人入山，也可组队入山。

　　大家当然都愿意组队入山，这样通关的概率会更大，不过每队人数也有限制，就是不可超过三人。

　　至于找不到队友的孩子，那肯定就是仙缘最差的人了，因为没有人可以狂妄到可以凭借一己之力，独自安然走出那片山林。

　　“是的，公主。”道长点点头。

　　“那我与那孩子一组吧，那么瘦弱单薄的孩子，孤零零地一个人，看着好可怜。”

　　“公主，”道长劝阻道，“贫道已经为公主安排好一组，请随贫道来。”

　　得，他们还早就为自己安排好了，准备得还蛮充分的嘛，可她陶桃偏不听他们的安排，就要与那小男孩一组。

　　陶桃的刁蛮任性令道长很是头痛，好在他修行甚好，心里虽然抓狂无比，面色还是平静如水，并无一丝不悦。

　　陶桃不再与道长理论，径自走向那个小男孩，笑咪咪地问他：“小弟弟，姐姐想和你一组，可以吗？”

　　那小男孩正因没人愿意与他一组而沮丧难过，如今突然有一个打扮得这么华丽耀眼的大姐姐，穿着他从来没见过的漂亮衣裙过来主动招呼他，顿时激动得小脸通红，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的，“可……可以的，姐姐。”

　　“好，那咱们就一同进去吧。”

　　陶桃豪爽地拉起小男孩的手，壮士断腕般走进了那道山门。

　　可刚走进那道山门，陶桃就后悔了。

　　妈也，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与外面看到的不一样？

　　外面看见的都是一片片郁郁葱葱的山林，怎么进了里面全是一栋栋的黑屋子，所有屋子都是空的，只听见穿堂而过的风肆虐地呼啸着。

　　“这里面没人？”陶桃试探性地问道。

　　“有啊，姐姐。”小男孩轻声应道。

　　“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就在你背后。”

　　小男孩抬手轻轻指了指陶桃背后，吓得陶桃猛地一回头，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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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仙侠啊，仙侠，终于绕回仙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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