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美人》苏心怡

5、第 5 章

　　平阳道长直接告诉他，走水路不要走陆路，否则会有不测。

　　彼时正值夏季涨水之际，陆路明显比水路安全不少，镖局更乐意走陆路。

　　居士回家后，权衡再三，还是同意了镖局的安排，走了陆路。

　　谁想陆路走的官道，竟然不可思议地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泥石流。

　　那天雨下得并不大，官道也十分平稳，路上行人非常多，镖局的镖师也与大家一样，早早出发上路了。

　　走至邻县与简县交界处，雨停了，路上行人都放轻松了不少，有说有笑地放慢了脚步。

　　谁想莫名的，远远竟传来隐隐的轰鸣声，起初大家都没在意，直到轰鸣声越来越大，才有警觉之人意识到不对，吆喝着大家停了下来。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时，突然前面有人嘶声大吼，“快跑！泥石流来了！”

　　有那反应快的当即拔足往回跑，可镖师们却不敢跑，这一车的货物太贵重了，镖局陪不起。

　　就在他们打马回撤马车之时，泥石流已能远远看到了，眼看再不跑，命就要丢在这里了，镖头狠狠心，一刀砍断马车连接处，对着其他镖师大吼，“快跑！逃命要紧！”

　　得了镖头的命令，镖师们迅速砍断缰绳，打马狂奔逃命，只听得身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传来，有那胆大之人回头望去，但见浑浊汹涌的泥石流夹裹着巨石，从天而降，顷刻间便吞噬了官道上所有货物……。

　　居士得知自己货物被泥石流吞毁之后，顿足长叹，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听平阳道长的劝诫，坚持走水路才是对的。

　　此次吉凶应验之后，平阳道长占卜奇准的说法火遍京城，慕名前来拜访道长的人更是络绎不绝，青虚观香火一度达到建观以来最鼎盛时期。

　　眼下开春大旱，皇上也是首先便想到了青虚观。

　　青虚观观主知道此次祁雨事关重大，亲自带着平阳道长进宫觐见皇上，并亲自在宫里布阵做法，为大齐祈雨。

　　当夜，平阳道长来到宫中最开阔的太清殿广场，在广场上夜观天象良久，默然不语。

　　第二日，他便神情凝重地来到皇上的乾明宫，请皇上屏退左右，悄悄上前与皇上密语了几句。

　　平阳道长到底与皇上说了什么，众人不得而知，不过众人看到皇上很快去了太后那里，并与太后在慈宁宫内发生了激烈争执。

　　原来皇上竟然是想把高昌公主送往大齐传说的修行圣地九华山，为大齐祁福，据说只有这样，祈雨才有可能成功。

　　听完皇上的无稽之言，太后惊讶得瞪大了双眼，把高昌送去那艰苦之地去祁福？那不是去祁福，那是去送命的！

　　太后当即毫不客气地拒绝了皇上的请求，太荒唐了！高昌哪里吃得下那份苦？

　　她才不信什么劳什子祈雨竟然需要高昌公主去祁福，老天爷不下雨关她的高昌什么事？

　　看着太后拼死拼活阻挠的样子，皇上一脸无奈，但是祈雨一事已迫在眉睫，高昌身为皇家公主，必须为大齐安危让步，哪怕有所牺牲，也在所不惜。

　　皇上回宫后，果断下旨，立即送高昌公主去九华山祁福，三年期满后可接回宫里，择婿待嫁。

　　听得这道圣旨，陶桃如遭晴天霹雳，怎么会这样，前一刻她还在开开心心地选附马，下一秒就要被送往什么莫名其妙的九华山去祁福？

　　不行，她宁死不去！

　　陶桃扔下只舀了一勺的莲子奶羹，拎着裙子就往太后宫里跑，翠珠跟在后面拼命追都追不上。

　　进了慈宁宫，陶桃一头撞进太后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

　　太后也抱着六公主哭，她的儿呀，怎么就这么苦，在娘胎里落得个气血不足，生下来脑子又不好使，好不容易长大了眼看有些醒事了，却要去那个清修之处受苦，太后越想越伤心，只管抱着六公主伤心落泪。

　　陶桃见太后只是哭，并没有提及为她撑腰取消祁福一事，心下一个“咯噔”，她试探着央求道：“母后，孩儿不想去，请母后为孩儿做主！”

　　太后何尝不想取消这事儿，可皇上这次那个态度出奇地强硬，而且此事事关江山社稷，不是小事，皇家人，只要触及了江山稳固，那什么都得让步。

　　何况此去只有三年，待得三年期满，皇上承诺要把高昌接回来的。

　　太后理了理陶桃额前的碎发，含泪安抚她：“儿呀，你可知大齐一直这么旱下去，百姓就得吃苦了，咱们生在皇家，就得为天下的苍生着想啊，我的儿，听母后一句话，也就三年，三年期满了，母后亲自去九华山接你回宫。”

　　“母后，”陶桃拼命为自己争取：“老天下不下雨与孩儿去不去九华山没有什么关系啊！”

　　那分明是大洋环流造成的天气异常！关她毛事啊！

　　陶桃自另一个世界而来，知道如何应对这种极端天气，只需要向云层播撒干冰，进行人工降雨就可以了。

　　可是在这个莫名的时空，科技远没有她那个世界发达，她上哪里去找那些干冰和能播撒干冰的飞机？

　　太后并不知晓陶桃心中所恼，她只是担心陶桃口不遮拦，惹恼了她的皇兄，这次她可不一定护得住她。

　　太后一把抱住陶桃，轻声哄她：“我的儿，这话若让皇上听到了，会不高兴的，让你去九华山，是皇上请来的青虚观预测最准的平阳道长夜观天象窥探天机得出来的，乖，听话，咱就忍一忍吧，这三年，母后把宫里最好的吃穿用具一并都给桃儿搬到九华山去，让桃儿过得舒舒服服的。”

　　“不要，那有什么用，母后，三年了，桃儿想嫁的人也都子女成群了，桃儿上哪儿去招附马啊？”

　　陶桃嘟着嘴摇晃着太后，尝试着做最后的努力。

　　“这不难，我的儿！”太后拍了拍陶桃的小脸儿，“桃儿看上哪个就给母后说，母后马上让皇上指婚，让那后生等咱桃儿三年！”

　　得，看来这次是真没戏了，陶桃气恼得当场就想摔门离去，可她不敢，这不是她家，是规矩森严的皇宫，她没有那个胆子。

　　陶桃蔫蔫地告别太后，垂头丧气往自己宫里走去。

　　行至长廊处，翠珠猛地拉住她，“公主。”

　　“什么？”陶桃不明所以地望着翠珠。

　　“皇上与道长。”翠珠悄悄地指了指长廊尽头。

　　陶桃顺着翠珠的手指望过去，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不会吧，她居然看见了一个老熟人？

　　她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细看了看，下一秒赶紧拉着翠珠闪身躲进了长廊旁的假山里。

　　很快，道长给皇上鞠躬行礼，往长廊这面走来，陶桃急忙拉着翠珠一路小跑，抄近道绕到了道长前面，堵住了道长。

　　“如真大师？”

　　陶桃一步一摇地走到道长面前，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真是有缘呀！没想到，大师也来宫里混饭吃？”

　　平阳道长冷不丁地被高昌公主这么一招呼，差点就要开口应了她。

　　不过，他心理素质向来过硬，很快就冷静下来，只见他潇洒地一甩拂尘，恭恭敬敬地见了个礼，“高昌公主，贫道这厢有礼了！”

　　呸！

　　陶桃见他假装不认识自己，心头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想跟老娘装蒜，好，老娘现在就让你现原形！

　　陶桃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如真的佛尘，“道长修行不浅呢，修佛炼道两手抓吗？”

　　陶桃把佛尘一扬，甩在了平阳道长脸上。

　　“不敢，高昌公主何来此言，令贫道惶恐不安。”平阳道长依然一幅毕恭毕敬的样子。

　　“去你的！臭道士少装了！我来问你，为何你总是阴魂不散地与我过不去？”

　　陶桃见平阳道长不吃这一套，索性拉下脸，指着他的鼻子，跳着脚骂他。

　　特么的，做和尚时说我是孤寡之命，现在做了道士又要送我去修行，他奶奶的，老娘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

　　陶桃边跳边骂，还伸手招呼了上去，却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

　　“高昌！不得无理！”

　　皇上来了！

　　陶桃心下一惊，当即换上一幅委屈的样子，对着皇上哭诉：“皇兄，道长的拂尘打着我了，他对我不恭！”

　　见她哭成这样，皇上也有些不好受，可有什么办法，高昌不去，他的百姓就得遭殃，所以高昌必须去。

　　皇上拉过高昌，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低声劝她：“不过就三年，高昌，为了天下的百姓，咱们皇家人只能有所取舍。”

　　可我不是皇家人，能不能不做什么取舍？

　　陶桃差点愤然出口，可她还是硬生生把这话给咽了下去，不说最多是去清修，可说了立马就会死翘翘了。

　　“皇兄，三年后，我都成老姑娘了，呜呜，嫁不出去了。”

　　“不会，朕把天下最好的男子为高昌留着，等高昌回来，朕就为高昌赐婚。”

　　得，看来此事彻底没辙了，陶桃慢慢停止了哭泣，心灰意冷地给皇上行礼告辞，沮丧地领着翠珠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