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美人》苏心怡

42、第 42 章

　　挣扎的桃美人拼着最后的力气为自己辩解，书生呢，他在哪里，他知道自己无罪，怎么不来这里帮自己？

　　桃美人无助的眼光扫过祭坛下，突然她眼前一亮，她看见了广场外正在奋力奔跑的书生。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他来救自己了，桃美人心中一阵欢喜。

　　此刻，场外奔跑的书生拼着一口气奋力跑到祭坛边，却根本挤不进去。

　　他奋力跳起来，远远地看到祭坛正中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桃美人，心痛万分，他鼓起勇气拨开人群，大喊道：“桃桃！桃桃！你们不要杀她！她是好妖！你们不要杀她！”

　　“胡说八道！妖哪里会有好的？妖都是坏的！那天高台上的人都是她害死的！”周围的民众愤怒指责书生。

　　“不！她没有害人！那些人的死与她无关！”书生拼命为桃美人辩解着。

　　“呔！你这后生太不明事理！”民众有些生气，纷纷想要把书生推出祭坛。

　　“不要！你们不要推他！这孩子是糊涂了！”书生父母紧紧跟在书生身后，生怕周围的人对书生做出更多过激行为。

　　“他帮着妖怪说话，他是坏人！”众人甚是愤怒。

　　“我来劝他，我会跟他讲明白的，”书生母亲反手一把抱住书生，“儿呀！你不能这样！你再不顾及你自己，也要为你的父母想一想！那女子是妖！人妖殊途，自古以来都是没有好结果的！”

　　书生母亲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你也看过那些妖怪传说，那些妖都是为了迷惑男子才扮成那样的，她们为什么要对男子好，是为了吸男子的阳气，她们吸了男子的阳气才能修炼成长生不老啊！儿呀，她们会要你的命的！”

　　“她没有，你胡说！”书生气得愤然甩开母亲的手臂。

　　“你娘没有胡说！”书生父亲见自己儿子执法不悟，气恼得给了儿子一巴掌，“你醒醒吧，你娘说得没错，那些得道的高僧、道长都是这么说的，难道他们说的都是胡话？这妖精害人，不是一下就要了你的命，是慢慢要你的命的！”

　　“我不管，他们不能这么对她！”书生挨了打，倔劲儿也上来了。

　　“可他们若不这么对她，她就会去害人了，”书生母亲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打起了悲情牌，“儿呀，你听娘说，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娘和你爹也不要活了！”

　　“逆子！”府里的老太爷也赶来了，看着书生这般不明事非，气得当场破口大骂，“你是要把你娘和你爹逼上绝路吗！”

　　“娘！”书生被自己的爹和娘死死拦着，也放声大哭起来，“可我不帮她，她会死的！”

　　“不！她不会死！她是妖，她不是人，人会死，妖不会死的，你信娘的话吧。”书生母亲开始凭空捏造起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来，只为了能阻止自己的儿子去救那个妖怪。

　　“真的？”书生回头疑惑地望着他娘，心头生起了一丝侥幸。

　　“是的！是的！你不信问你爹！”

　　书生母亲急得瞪了一眼身旁夫君。

　　书生父亲愣了一下，急忙附和，“当然是真的！儿呀，妖和人不同，人只有一条命，妖都有九条命，这去了一条，还有八条，这会儿看着是没了，可过了十年，她又会出现在人间的。”

　　听着自己父母信誓旦旦的话语，书生有些将信将疑，手里的挣扎也渐渐停了下来。

　　祭坛上殷切盼望书生来救她的桃美人看着突然停止前行的书生，没来由的心生一股悲哀，果然族里长辈说得对，这世间没有人对自己族类好，他们都只会想要自己族人的性命。

　　一瞬间变得心灰意冷的桃美人不再挣扎，她索性听天由命地闭上双眼，等待此生最后时刻的来临。

　　祭坛上，法阵开始旋转，密密麻麻的咒语不停钻进桃美人体内，痛得她锥心般地哀号。

　　痛不欲生的桃美人下意识聚起心口血护住内丹，想用体内真气抵挡这股剧烈疼痛，可那咒语如飞絮般延绵不绝，四面八方地钻进来，如蚁噬骨，桃美人终于撑不住，气力一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就在鲜血喷出的刹那，祭坛外众人尽皆惊呼，只见桃美人喷出的血沫所及之处，一切竟化为齑粉！

　　与此同时一道天光从天而降，瞬间照亮了整个祭坛，也照亮了祭坛正中的桃美人。

　　“桃儿，你怎么会在那里？”空中一声惊讶呼唤。

　　旋即，一声厉声责问随之响起，“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大胆！谁敢对你做法伤你？”

　　话音刚落，一道剑光闪过，高速旋转的祭坛顷刻间灰飞烟灭，正在护法的僧人尽皆从祭坛上跌落下来，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饶是法阵正中的住持修行比这些僧人高了许多，也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神力冲击，他甚至连运气护身都来不及，就被排山倒海的力量压过来，一时竟无法呼吸。

　　憋得脸通红的住持无力化解这股力量，只得硬生生受了下来，只听“噗嗤”一声闷响，住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师父！”祭坛外僧人见祭坛被毁，尽皆想要冲进来保护他。

　　“别过来！你们！”住持拼着一口气制止着，“为师并未伤及心肺，不碍事。”

　　他担心弟子不知轻重，徒增伤亡，刚才一口鲜血喷出后，他的气息似乎顺畅了些，他提气试着调匀真气，还好，并未受重创，一切似可恢复。

　　只是这人究竟是何来路？竟能在瞬息间破了自己多年修行的法阵！

　　住持暗暗心惊地抬头望向已被毁掉的法阵，这法阵是他修行多年的心血，陪着他一路斩妖除魔，已自带几重煞气，不是一般人，连阵角都难以接近。

　　只见这时一白衣男子如入无人之境般突然出现在祭坛中心，手一扬，锁妖链应声而解。

　　男子弯下腰，将那奄奄一息的女妖抱了起来瞬间离了祭坛，一切发生得那么快，他甚至连那男子的样貌都没有看清楚。

　　“华严寺如此善恶不分，还要这修行之地作甚？”

　　男子冷厉之声从空中远远传来，随着声音落地，广场上宏大的华严寺轰然倒塌，寺内僧人纷纷慌乱地从正在倒塌的僧房内仓皇逃出。

　　一时间惊叫声、痛哭声、呼喊声响成一片，华严寺广场一片混乱，好在最后清点人数时，虽然大家尽皆狼狈不堪，但都逃了出来，无一人伤亡。

　　寺内众僧突然受此重创，尽皆愤愤不平，想他们华严寺百年来得四方香客虔心供奉，早已声名远扬，成为天下第一大寺，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师父！此人何方来路？竟这般欺辱我华严寺，我等定要讨回公道！”

　　“师父！我们去找他，为华严寺血耻！”

　　“为华严寺血耻！”

　　“为华严寺血耻！”

　　僧人们群情激奋，只有华严寺住持独自一人坐在地上，望着天空愣愣不语。

　　半晌，方才喃喃自语道：“他是上古之神啊，如何讨回公道？”

　　住持刚才受神力冲击，天眼已开，在男子飞天的瞬间，他已看清那白衣男子周遭环绕的比天神还要耀眼的上古神气。

　　原来，华严寺的劫难竟是上古之神，难怪当年那个高僧看不透，他现在终于知道这个谜底了。

　　五十年前华严寺曾收留一高僧留宿，高僧临行前感激他收留之意，特意透露给他，昨晚夜观天象，发现华严寺日后定有劫难。

　　高僧还言，若住持能把修术改成修心，或可逃过此劫。

　　可他那时醉心于法术，倾心于降妖除魔，他喜欢用这种直接了当的方式提升自己的修行，他甚至狂妄地认为，他的修为这么高，谁还能毁了他的寺庙？

　　高僧见他这般自信，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心有不甘的他定要追问出来，到底是谁有能力毁他的寺庙，高僧摇摇头，“我能看见华严寺有劫已是不易，如何能知何人所为？”

　　如今预言应验了，他也知道了答案，可是有什么用？他的一辈子心血全毁了。

　　罢罢，既是命中注定，那就认了吧。

　　住持站起身，轻轻道了一句，“不用了，华严寺没了，大家就都散了吧。”

　　就这样，一群目瞪口呆的僧人和一地废墟的华严寺被心灰意冷的住持悉数抛在身后，曾经人声鼎沸、香火不断的华严寺就此消失在这世间。

　　远处云端上，三位天界之人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皆不言语。

　　三人中最左边的那位，九天玄女的大侍女潆女，早已气息不稳、面色惨白，她知道自己这次把玄女交待的事儿给搞砸了。

　　可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小妖竟能在最后时刻，把自己烙在她身上的玄女的封印给破除，以至让青烨神君发现了她。

　　胆战心惊的潆女主动跪在九天玄女面前，自请罚责：“娘娘，都是奴婢办事不力，没能封印好那小妖的气息。”

　　“不关你事。”九天玄女俯视着地面，冷笑了一声，“他竟在小妖身上的那滴血里下了连心咒，只要小妖一见血，他就能立即找到她，什么封印都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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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奄奄一息地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