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美人》苏心怡

41、第 41 章

　　二夫人却不肯善罢甘休，她恶狠狠地指着二房庶子，高声喊道：“老太爷，您得给我做主啊！我儿死得冤枉啊！高僧说了，都是这个贱人之子害的！”

　　“谨玉！你真是失心疯！简直不可理喻！”二老爷从老太爷背后冲出来，拼命去拉二夫人。

　　“呸！我失心疯！你们才失心疯！”二夫人根本拉不住，她一把推开二老爷，恶狠狠骂道：“你们这一群人都在替这个贱人说话，完全置我儿于不顾！可怜我的儿啊！你为什么要离我而去？为什么要被他们害死，明明你们一路出去，偏偏只有我的儿没有回来，肯定就是这个贱人之子害的！”

　　二夫人大叫着扑到一众僧人面前，“你们为什么还不把他绑起来？大师都说是他害人，你们快把他绑起来，送到祭坛上去祭奠我儿！”

　　“阿弥陀佛，女施主怨气太重，还不速速放下执念，回头是岸！”一声威严的号佛令众人一惊，回头一看，竟是华严寺的住持来了！

　　那位做法僧人看到住持，大惊失色，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口中直唤：“师父！师父！请饶恕弟子！弟子再不敢了！”

　　“智净！”住持轻叹一口气，痛心说道：“你贪欲如此之重，如何修行？华严寺容不下你，你还是离开吧。”

　　“师父！”智净急得不停磕头，苦苦哀求着住持：“莫要赶徒儿走！莫要赶徒儿走！弟子错了！下次再不敢了！”

　　“你这是何苦？智净？”住持再次轻叹口气，“你一而再，再而三犯贪戒，我给过你多少机会，可你一直执迷不悟，你说说你这些年来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答应过多少施主荒唐无理的要求？眼下你更是为了钱财，不惜搭上一条人命，智净，佛门乃清静之地，已容不下你了，你还是另寻高门吧！”

　　“师父！”智净不死心，仍趴在地上苦苦哀求：“您就原谅弟子这一回吧，弟子这一回是上了那个毒妇的当。”

　　智净猛地抬起头来，转身指着二夫人骂道，“都是这个毒妇，她用重金收买弟子，让弟子禁不起诱惑，都是这个毒妇害了徒儿！师父！求求您！不要赶徒儿出门！不要赶徒儿出门！”

　　智净心里明镜儿似的清楚，一旦被驱逐出华严寺，天下的寺庙便再无他容身之地，他还去哪里骗吃骗喝，骗取钱财？

　　府里众人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出闹剧就是二夫人一手策划的，老太爷也气得说不出话来，今天非得把这毒妇休了！不能让这个毒妇把二房给毁了！

　　“老二，你过来，写封休书，将这毒妇休了！”

　　“爹？”“老太爷？”

　　二爷与二夫人齐声唤着老太爷，一个是迟迟疑疑，一个是不敢置信。

　　二夫人最先回过神来，果然他家就是想休了自己，出殡那天没休成，今天正好借此休了自己。

　　“我做了什么，你们要休我？”二夫人厉声质问。

　　“你还好意思问，你欺夫妒妾，全无一点妇德，如何不能休了你！”老太爷也厉声喝斥着，今天若不是他留了个心眼，命老大把住持请来，还不知道今天要闹成啥样，搞不好二房两条人命都要被她闹出来，他今天非要办了这个老二媳妇！

　　“老二！你还在迟疑作甚？来人，拿纸笔来！”

　　“二老爷，你看，这就是我嫁到你家的下场，”二夫人大笑着指着二爷，一条一条地数落着，“当初是谁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当初是谁说的……”

　　二夫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大爷唤来几个嬷嬷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几个嬷嬷两三下摁住拼命挣扎的二夫人，直接把她捆绑起来拖进了柴房，这面纸笔已铺好，等着二爷写休书。

　　看着眼前白花花的宣纸，二爷突然跪了下来，“爹，我把谨玉休了，她回娘家如何做人？”

　　“那你就任由她欺负元慧与她的儿子？老二，元慧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而且如今你只有这一个儿子了。”

　　“爹，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谨玉太过娇横所至，可我不能就这么弃了她，爹，我保证日后一定好好待元慧与她的孩子，请爹饶过谨玉吧。”

　　“保证能有什么用，除非你把元慧抬为平妻，打理二房事务，至于这个无德无行的二夫人就囚禁在府内偏院，终身不得出院门半步。”

　　“爹……不能……”

　　“那就休了她！”老太爷不想再与老二争辩，起身便走。

　　“爹……”二爷跪坐在地，无力回天，为了谨玉他已经竭尽全力了，少年时的承诺最后竟变成这般光景，那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当，当......”

　　郊外华严寺钟声响起，老太爷以为住持要回华严寺了，吩咐下人备了厚厚的香火钱捐给寺里，以表谢意。

　　谁想住持却摇摇头，靠近老太爷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老太爷心中一凛，回头望了眼小女儿出嫁前住的小院，当即点点头，命人收拾出一间厢房，安排住持住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府内众人醒来发现整个府上已布成一个法阵，阵里四处贴满金刚咒，府上主院及各房院门都紧紧关闭着，惟有回娘家小住的小姑子一家所在的院子，大门敞开着，华严寺的住持站在院门口，神情严肃，目视前方，手里拨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大师这是在做甚？”书生与他父母一同出来，站在院内，诧异问道。

　　住持不理，继续默念咒语，身后一众僧人也一同嗡声为住持造势。

　　念经的声音如水波纹般一圈一圈荡过书生所住的屋子，屋子里窗台上那盆桃美人在波纹中轻轻颤动，渐渐颤动越来越大，眼看盆子就要摔下窗台，书生一步冲上去将盆子抱进了怀里。

　　“这是怎么回事？”书生娘亲惊讶问道。

　　“娘，这和尚不安好心，咱们把他撵走。”

　　“小施主，你已妖气缠身，还不速速远离妖物，回头是岸。”

　　住持双手合什，一声阿弥陀佛，手里一串佛珠弹出，精准地对着书生怀里抱着的桃美人而去，“孽畜，还不现身！”

　　桃美人抵不住那串佛珠金光，被撕扯着离开本体，跌倒在地。

　　一旁府上之人皆是大惊，原来府里还藏着这么一个妖怪！

　　“桃桃！”书生大声叫着要上去护着桃美人，却为佛珠金光所阻，根本冲不过去。

　　住持不理书生，继续念念有词，手中铜钵翻转过来，升向空中，对准跌倒在地的桃美人，佛珠金光顿时暴涨，将地上拼命挣扎的桃美人收入铜钵中。

　　“桃桃！”书生大叫着扑上要撕打住持，“你不能这样！你放了她！”

　　住持避开书生，手中铜钵再次翻转过来，就要收了书生怀里那盆桃美人本体。

　　书生发现住持意图，急得扑身将那盆桃美人严严实实地护在身下，“混蛋秃驴！要收连我一并都收了吧！”

　　“逆子！”一直站在住持身旁的老太爷急得指着书生和他的父母骂道，“你们看他竟然还护着妖怪！你知不知道她给府里带来多大灾难！你们两个！还不快让他把手里那盆妖怪给交出来！”

　　书生父母一听也大惊失色，急忙上前劝道：“儿呀！这是个妖怪，你赶紧把这个妖怪扔掉！不要被这妖怪给迷惑了！”

　　“不！不给！”

　　书生娘亲看着书生这般魔怔模样急得不行，她突然甚是后悔，后悔不该把书生一个人扔在山上，以至被妖怪给缠身附体，她很是有些担心，他的儿子不会被那个妖怪给吸走不少阳气吧？

　　一旁书生的父亲也是又气又痛，他狠了狠心，一步上前，将书生推开，一把把他怀里的桃美人给夺了下来，交给了住持。

　　住持收了书生怀里的那盆桃美人，很是满意，他准备明日就在华严寺开坛斩妖，为自己的修行再添一笔功德。

　　第二日大清早，平阳镇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华严寺空旷的广场上，争相一睹华严寺斩妖盛况。

　　宽阔的广场上，高高的祭坛已搭好。

　　祭坛中央锁妖链捆绑着那个刚刚捉到的女妖与她的本体，女妖为法阵中梵经咒文所困，已是奄奄一息。

　　祭坛下围观的人尽皆认为就是这个妖怪让庙会高台坍塌，纷纷骂着这个作恶行凶之妖，“就是她，摔死了那么多人！就是这个妖怪给害的！”

　　“真是太坏了！我们一定要杀了这个妖怪！让她血债血偿！”

　　一波又一波的呐喊声，众人的情绪已被煽动到极点，恨不能马上斩了这个妖怪，让这个妖怪魂飞魄散，不再为害人间。

　　“嗡……”

　　华严寺正殿大门开启，住持带着一众僧人登上祭坛，端坐在法阵上。

　　住持手一抬，法阵缓缓开启，默念经咒的住持缓缓转过身来，寒光紧锁桃美人，“孽畜，自作孽，不可活，还不快快受死！”

　　“不！我没有伤害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