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想要实现梦想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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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岩一如既往地在天刚蒙蒙亮时拿起扫把。
在门口等到天空完全亮起，身后的房门才慢慢打开一条缝。
听到声音的隆隆岩立刻站起来，却并没有看到胡麻熟悉的身影。
打着哈欠的风实顶着鸟窝一样的乱发，似乎接过了胡麻往日的清扫工作，准备向仓库进发。
看到对方时，彼此都愣了一下。
风实抓着头发顺口问道：
“难道在等胡麻吗？”
由这句话意识到什么，隆隆岩的情绪立刻低落了下来。
——胡麻和小叶已经年满十岁，在三天前入学了常磐市的训练家学园。
两年来已经习惯同胡麻一起清扫，它时常会忘记胡麻已经离开家里的事。只是三天而已，隆隆岩就感觉到了寂寞。
不过，它还是跟在风实身后走向仓库。
“她们两个不在家，连我也不太习惯的说……大概每年会回来一次吧。”
风实这么说。
当然与隆隆岩的“寂寞”不一样。
胡麻离开了，接替她每天早起打扫的人就变成了自己。
虽说在胡麻主动要求接下清扫工作前，天天同灰尘打交道的人就是风实。但是赖了几年床后，他已经同温暖的被窝结下深厚的情谊，突然间要分别实在有些令人不舍。
打了个哈欠以后，风实看向连连叹气的隆隆岩。
“你想的话，下次同她一起去学校如何？”
对了！还有这种解决办法。
隆隆岩低垂的脑袋瞬间昂了起来。
它先是猛地点了阵头，然后看向了房子的方向，最终泄气地摇起了脑袋。
“担心莲子她们？”
隆隆岩点头。
“啊哈哈，我有那么不可靠吗？”
隆隆岩摇头。
“那就是在担心自己也离去后，莲子她们会变得寂寞吗？”
隆隆岩僵硬了一下，岩石的关节发出咯咔的卡顿声，若无其事地挥动起扫把。
“莫非我猜对了。”
与粗鲁的外表相反，隆隆岩的内心十分温柔细腻，恐怕连许多人类都不及它。
因为自己体验到了寂寞，因此联想到其他人同样会有这种体验，因此而产生担忧……吗？
风实拍了拍它巨大的岩石身躯。
“先收起担心的部分……果然还是想跟胡麻一起吧，对吧？
……咦，难道不是吗？”
人类摸着下巴，惊异地跟它对视起来。
半晌后，风实伸了个懒腰，放弃了探究隆隆岩的内心世界。
岩石的宝可梦在心中松了口气。
无所畏惧的英雄不可以产生这么软弱的恐惧——不能够因为自私而害怕。
害怕别人对它失望，根本不是假面英雄的所作所为。
虽然它已经放下了面罩，归隐于平静的田园生活……
“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悄悄地趴在房檐上的天蝎王吊垂下来，扑在风实的脸上。
成功靠无声特性把自己的训练家砸倒后，它更是发出了嚣张的大笑。
见此情形，远处的优雅猫立刻打开阁楼的窗户跳下来。
天蝎王察觉到一股尖锐的杀气。
“格莱……”
凭借灵敏的直觉躲开优雅猫的连环巴掌，天蝎王立刻飞到隆隆岩的身后躲藏。
顾虑到或许会误伤隆隆岩，优雅猫没有再使用近身招式，但是也没有放弃好好教训天蝎王一顿的打算。
它身上柔顺的毛发渐渐炸起，晴朗的天空忽然阴沉了下来。
空气中，有什么不安的元素正在堆积——
“痛……呃，我是说我没什么事的说，哈哈哈……只是普通的恶作剧，不要生气啊喵可。”
没事吗？
鼻子都肿起来了啊？
风实用没有捂着鼻子的另一只手摸了摸优雅猫的脑袋，大气忽然又变得平稳下来了。
“……喵～”
优雅猫在风实的掌心中蹭了蹭。
——死里逃生！
天蝎王用尾巴悄悄擦掉背后的冷汗。
虽然在人类听来只是一声猫叫，天蝎王可是听得懂的。优雅猫那家伙用撒娇的语气说着“再用你的臭甲壳砸到主人的脸明天我就拿你煲汤”这种话啊！
且不说优雅猫要怎么煲汤，天蝎王可是对自己的味道很有信心的。
——一定超绝难吃！
它伟岸的一生怎么可以用这两个字概括呢！这样想着，天蝎王更加往隆隆岩的背后躲藏。
隆隆岩：“……”
它的双手完全够不到后背。
而且，这究竟算对有困难的宝可梦伸出援手，还是包庇了罪恶呢……？
隆隆岩陷入矛盾的心情中。
突然，它看到风实的手放在了腰间的精灵球上，并且凝重地望向了天空。
“……”
天空中什么都没有。
连偶尔在林间穿梭的波波也没有，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先前凝聚的雷云也完全消散到没有一丝痕迹。
隆隆岩低下头。
风实正从地上爬起来，刚刚凝重的表情也烟消云散了。
“抱歉，最近有点神经过敏，总觉得察觉到什么视线……虽然没什么恶意。”
老实说来，是从两年前的大赛结束后开始的。
那天以后，有什么视线锁在了他身上。
虽然不是每天都能感受到，有时候还会消失半年，甚至偶尔视线给人的感觉也会变化。不过，最近确实越来越频繁了。
这次，是从天上投来的。
只有一瞬就消失了。
对视线的来源，风实仅能确信的是，与那天在大赛上感觉到的一样，是渡的相关者。
但是，仅是持续的“监视”却没有其他行动，反倒显得格外异常。
当然风实也因此选择了放任对方。
“难道说……”
“波利——！”
一楼的窗户被掀开，举着锅铲的胖丁气愤地朝着这边大喊起来。
正如风实重新接过胡麻的清扫工作一样，胖丁也再度担任了早餐的厨师。
煎蛋都快冷掉，还见不到人回来，厨师自然会为了自己的菜肴而愤怒地呼喊，这是很正常的事。
它疯狂挥舞着锅铲，另一只手拍打着窗框。
风实一边招手说着“马上就来”，一边取下腰间空的精灵球，把优雅猫和天蝎王装了进去。
“稍后要去彩虹市一趟，要穿过森林还是带着宝可梦比较安全。”
隆隆岩不喜欢精灵球，因此风实稍微解释了一句。
两个精灵球被重新别回腰上。
而胖丁为了发泄早餐的不爽，给每个煎蛋都挤上了一大坨甜甜的蛋黄酱。
彩虹大学的正常授课时间。
莉佳的声音不断地回响在阶梯状分布的教室中，在十分钟后暂告一段落。
“……偶尔也会发生，新的子代个体天生习得亲代个体所掌握的技能的情况……下一次的课程，会详细解说。今天就到这里了。”
“辛苦了——”
“你也是。期待下周跟大家再会。”
呼，今天的课程就这样结束了。
伴随着学生陆陆续续离开的声音，莉佳安静地收拾着讲义。
作为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人，她在拉上门后，才注意到正靠在走廊上等待着的友人。
“风实君……？”
让你久等了吧，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这样的寒暄还未能出口，沉重的纸袋就跳进她的怀中。
下意识地抱稳后，莉佳才看到顶着纸袋的是风实的胖丁。
“波利！”
胖丁很大方地挺胸抬头。
“午安！是慰问品。”
“……哎？”
莉佳打开纸袋：“泡芙？”
“从铃可最喜欢的那家店买的。昨天草莓打电话来，说进入了你的道馆实习……”
风实模仿着草莓昨天恶狠狠的语气，抓了抓头发。
“如果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就让他进入道馆的话，自信心一定会过于膨胀的。我只是陈述事实的说，草莓并没有那个天赋。”
莉佳把泡芙交给自己的大食花。草系的宝可梦用藤鞭卷住袋子，放在了自己强壮的叶片上。
“对自己的弟弟稍微口下留情哦。”
“是弟弟才方便实话实说嘛。”
“按我的观点呢……你应该多鼓励他才对。”
“到最后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他会产生更大的无力感吧。”
“又说这种话了。”
莉佳轻轻叹了一口气。
“总被打击是没办法健康成长的，风实君——你不会也有这么对小鹿她们这么说吧？”
被莉佳警惕地注视着，风实摇了摇头。
“那就好。总之，在我看来，连尝试都没有的话，要说放弃就有点太随便了。说不定草莓君也能因此发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草莓也有点死心眼的说。”
“如果不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人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方向的……”
这样说着，莉佳不断同经过的学生点头致意。
终于在抵达办公室后，她才松了口气。与刚刚端庄的大小姐不同，现在的莉佳看起来十分疲劳。
“啊……真是救命的甜食，在家里总是不敢随便摄入糖分。”
“你不会又是不眠不休地工作了吧？”
“那是因为……”
想起至今杳无音信的另一个友人，她恍惚觉得自己快要倒下了。
与刚刚教训风实时的气魄不同，现在的她可以称得上柔弱了。
莉佳赶快咬了一口泡芙，涌出的奶油粘在了她的鼻尖。
在提起困扰她至今的那件事前，莉佳先是询问道：
“风实君这段时间有被人跟踪……或是收到奇怪的邀请吗？”
风实确信两年前并不能归类为“最近”。
因此他回答：“没有的说。怎么了吗？”
“那就好。”
莉佳既是安心、又是疲惫地发出一声叹息。
“我很担心连你也遇到状况。
不久前，我的朋友，两年前在联盟的大赛上取得冠军的小赤失踪了。
我跟另外的几个道馆训练家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但是时至今日，能够确信的也只有一件事而已。
……小赤是去赴名为‘关东四天王，希巴’的人的约，与他进行宝可梦决斗，然后就此音信全无的。
我们一直试图追查四天王的踪迹……”
——四天王。
听到这样的称号，风实的表情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虽然十分疲惫，但莉佳仍旧敏锐地察觉了他的改变。
“风实也听说过吗？自称四天王的那几人……！”
她有些急切地站了起来。
可是，风实摇了摇头。
“不认识啊，叫希巴的人吗，我也没什么线索。不过【四天王】听起来蛮帅的说。”
“……是这样吗。”
莉佳显而易见地有些失望。
她慢慢滑回椅子上。
“说的也是，一直生活在牧场的风实君怎么会听说最近才出名的四天王呢，是我失态了。抱歉。”
“莉佳是喜欢那名少年吗？”
即使被人唐突地询问，莉佳也并没有恼怒。她眨了眨眼。
“——为什么会这么问？”
“唔唔，很少见莉佳这么无措的样子吧。”
“喜欢……我确实很喜欢小赤，但是，跟你所指的【喜欢】大概是两回事。我也很喜欢风实君。”
“诶，只是朋友间的喜爱啊。”
“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呢。”
“多少有一点。”风实直接承认了，“老实说，我跟莉佳的传言有点麻烦。”
“咦？你之前很无所谓的，为什么会……啊啊，我大概明白过来了。”
莉佳的双手交叉摆在桌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看来觉得一个人比较好的，现在只剩下我自己啰。”
“……”
绝对是被误会了。
但是，风实居然找不到恰当的语言来解释。
只不过考虑到监视自己的人可能会依据传言来找莉佳的麻烦而已，但说出来的话，就不得不解释渡的事情了。
因此他只是用食指搔了搔脸。
在沉默中，莉佳的笑意扩得更大了，像是要对背叛“独身委员会”的副会长风实做出制裁的前奏。
……然而，什么都有没发生。
“如果有人能够让你坦诚内心想法的话，不是也很好吗？”
虽然莉佳很怀疑是否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
“等下我就要回去道馆了。风实君……不，没什么。我自己来就好了。如果这段时间有遇到奇怪的事情，或者发现可疑的人，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比起可疑的人，你现在更需要午休的说。”
“啊啊、我会的。”
“那我走啦。”
“……风实君。”
友人将办公室的门打开后，莉佳再度轻轻开口。
坐在旋椅上的她背对着门，纤细挺拔的身姿肩负了太多重量，因此显得有些脆弱。
风实停下脚步，等待着她的下文。
“如果……能够依靠你吗？”
“……”沉默。
“——是吗，我知道了。”
这样说完，莉佳转过头来，露出一如既往端庄的笑容。
“请慢走”——在她的送别声中，风实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莉佳想问的，其实是“能不能够相信你”。风实已经察觉了。
但是，他不想说谎。
连自己都无法确信的事，是不能够信誓旦旦地传递给友人的。
那是欺骗。
不想说谎，所以用沉默来应对。
也无法说实话。
真诚的话语有时也会伤害到别人。
“我无法再成为任何人的同党”。因为，那样的关系并没有解除。就算不再被期待，他仍旧是渡的【同伴】，只是被放弃了、不再被需要了而已。
即使是锁在箱子里、被遗忘在地下室的盾牌，邻居也无法宣称那是自己的东西。
不过，即使渡真的宣布“我们不再是同党了”，风实也还是希望能有见到他的梦想实现的那天。
虽然自己是个没有梦想、没有希望的男人。
但是【守护】别人的梦想，根本就不需要自己拥有同质的东西。
曾经同夏伯先生所说的，“实现梦想不能够以牺牲别人的梦想为前提”，是真话的同时却也是谎言。
风实非常清楚……世界上必然存在着在其他人之上的例外。
必然有谁有着最上之上的重要性。
哪怕这份野心要以全部其他无辜的心愿作为代价。
——“想要实现渡的梦想”。
如果他也有称得上【梦想】的东西……
应该就是这样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想要实现梦想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