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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然 ...

  •   月老和天君曶秩站炙热的红色土地上行走着,走到一潭熔浆前曶秩突然停下了脚步说,“这里比起荒蛮极地更加荒凉,真的很让人想念那杀戮之风,在这里吹起来一定清凉。”月老木讷的点了点头,没有说着话。
      这里便是魔界的入口出处‘血海’,在荒蛮极地的北边,血海正如此名,一往无际的红色土地如大海一般,殊不知在万千年前这里是名副其实的大海,岩浆填满了一切。此时已经不具当年辉煌,只是周围零散着几谭熔浆在翻滚沸腾着,除了偶尔升起的硝烟翻腾岩浆一切就如静止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声音,再也回不以前的那副样子。
      “到了。”曶秩指着前面的一潭熔浆说。
      “啊,这里就是入口。”月老装作惊讶的样子。
      “你又不是没来过,为何如此惊讶。”
      月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那时还不是这副模样,现在来了有些不认识了,真是时光飞逝,那时候的事情也快忘得差不多了。”
      曶秩没听月老讲完就纵身跳进了岩浆里进入了魔界,月老站在那里发着呆看着岩浆荡起得涟漪,然后抬头望向远处,在红色得雾霭中看见了一座山的轮廓,他盯着那里忘了神,满脸的痴像。
      月老打了激灵突然想起是跟天君来魔界的,没有犹豫纵身跳进了岩浆中,荡起了涟漪没有人看见,刚才的忧愁没几个人明白。
      魔界在血海的地下连绵数万里都是建筑物,好似把古代人界复制了一般,只是不同的是地是红的,天也是红的,没着太阳但岩浆永远都不会熄灭照耀着红色的天。对于别来说,这天只是个屋顶,是有边界的,谁叫这是在地下呢。
      但魔界从来不在乎,他们总是说喜欢这个天,不喜欢那无际的天太过于虚渺飘无,这正是他们来这里的理由,他们曾经居住的地方在八重天比这里漂亮太多,那里是一往无际的蓝色,不管是地上还是天上,地上是寒冰如镜面一样,映着深蓝色天空的倒影,远处山峦透着有些苍白发蓝的光,太阳也如期而来如期落下,漫漫长夜有繁星相伴。
      当初魔界脱离天界来到红海地下,有许多人不解和疑惑,毕竟他们在曾经在寒冷的地方生活了万年,现在却突然搬到了一个与以前恰恰相反炙热之地。对于曶秩来说也是充满了不解和疑惑。
      “没想到地下是这么的气派,但比起八重天差的远。”
      月老刚想要点头,就被一群穿着赤红色盔甲的魔界士兵围了起来,足足围了三圈,他们手中拿着魔界的标志性武器‘灵恕长矛’。曶秩并没有感到吃惊,因魔界一直规矩森严,特别是在脱离天界以后。审舟从不随性,来到这里之后,他从不让外面的人进来,也不让地下的人出去,因为他知道不管怎么他们都是魔,魔的自控力比任何物种都要差的多并且大多人对魔族都有偏见。
      “我们可是客人,哪有这么对待客人的。”月老从容的说着。
      “我们这里可从不接待不请自来的客人。”一个带头的士兵大声威严的说道。
      “是么,你们主子审舟在三千年前就请我来了,我不过来晚了一些。”曶秩冷冷的说道。
      “不好意思,最近魔君没有说过要来客人,你们还是回去吧,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哦,真不客气了。”曶秩话音刚落突然起了一阵风,远处看见一个大块头正骑着一头
      上古‘凌飞兽’往这边飞来,不一会飞到了士兵的上方盘旋看着下面的事情,刚刚盘旋一圈便认出了曶秩急忙的跳了下来,凌飞兽也落了下,瞬间灰尘四起有些呛人。
      “参见天君。”‘封落’低着头急忙紧张的说着,众多多士兵互相看了一眼,纷纷跪了下。
      “快些免礼,我真的不敢当,现在我只是个客人而已,或许在现在连客人都不敢算。”曶秩自嘲的说道。
      “哪有,天君你来就是客,是我们魔界最大的客。”封落紧张的说到,但声音很大。
      “是么。”曶秩冷笑道。
      封落一挥手,士兵全部撤了下去了,他大声说道:“我这就找人通报魔界让他亲自来迎接你。”
      曶秩笑了笑没说话,封落又挥了一下手,两人士兵御着灵恕长矛飞起。
      封落在六界的法力可以并入前列,是魔界的第二大将军,统帅着魔界人数最多‘赤升军队’,并且在几次大战中立下大功,多次曶秩想把他纳入三十二神将当中,但他从未同意,现在三十二神将中的玄君正是他的徒弟。
      “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只是来看看而已,不用惊动魔君。”
      “这那能,你可是我们魔界最大的客人。”
      过了不到一刻钟,魔君出现在了曶秩面前,身边带着魔界的第一大将军‘湦醒’。
      “拜见天君。”审舟双手叩拜弯着腰说,曶秩急忙的扶了过去说,“审舟老兄何必行礼,今天你能亲自迎接就我就知足了。”他笑着说,但笑得有些假。
      “哪敢啊,您能来到我们魔界真是三生有幸啊,快些移步‘无名殿’已备好酒菜,今天当我陪错不醉不归。”审舟陪笑说到,湦醒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如一块木头,除非曶秩看向他,他才礼貌的笑一下。
      两人整整寒暄了一刻钟,月老一直陪笑,此时已经僵硬了许多。
      从入口到无名殿足足要徒步半个时辰,他们一路话语声未停。
      到了无名殿如它的名字那样平淡,丝毫没有是一个魔君该住的宫殿,黑色的瓦,红色的柱子,红色的木头门,寻常大理石台阶才并不长,只有十二阶。中间是正堂没有冠冕辉煌的宝座,只有一张可以供二十几人木头桌子,椅子更是普通不过,周围墙壁没有任何的装饰空荡荡。如前所述,很那想象这是一个宫殿。
      曶秩看见无名殿这副模样又转头看了一眼审舟神情略微有些惊讶,这时才注意他穿着一身白袍再随意不过,若把他扔在大街上抛去魔君的身份会让人以为他是个落魄的少年,没办法他那张精致的脸让他注定无法成为流浪汉。
      审舟看了眼曶秩挠了挠头笑着说,“没办法我喜欢这个样子。”
      曶秩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走进了正堂座了下说,“怎么没见你们‘蓝深军队’的魔
      兵。”
      “现在我们魔界已经与世无争,苟活在血海地下过点安居乐业的日子,那还在需要蓝深,一个赤升就足够了,再说做蓝深的士兵这么辛苦,现在那还有族人愿意加入蓝深啊。”
      曶秩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你就不怕我天界派兵来把你们收回。”
      此时刚好上了一个菜,没等着菜落桌审舟就拿起了筷子就吃了起来。“天君不要见怪,今早我没有吃饭有些饿,对了刚才你说什么了,想起来。”他把菜咽了说,“刚才你说的是什么话啊,魔界一直不都是天界的吗?若天界需要我们,我们自己就回去了,派兵收复我们不是在污蔑魔界造反吗?”
      曶秩摸了摸胡子尴尬的笑了笑,月老僵硬的坐在那里不知笑不笑。
      八个菜便是这餐的全部,曶秩没有喝酒只是吃了几筷子菜,想说着些什么,在嘴边一直没有说出。审舟看出他有什么话想说,便一挥手封落和湦醒起身往外走去,曶秩看了一眼月老,月老也急忙的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门关了上,陷入一种让人难熬的寂静。曶秩起来身拿着酒自己宣满酒坐下一口喝了下去,大笑着说,“好酒。”此时气氛更为尴尬,审舟不知说些什么只好端起酒杯陪饮。
      喝完酒又陷入沉默,时间仿佛一下变得缓慢能看见灰尘慢慢的落下,此时曶秩脸上露出了难色,看着酒杯时而皱起眉头。
      “震界石最近出现了异样。”曶秩说的缓慢没有抬头看着审舟。
      “那这可是大事情,不知是六界什么浩劫,真的伤脑经。”审舟小声自语的说道。
      “或许是他要回来了。”
      “他要回来,怎么可能啊,早在三千年前他就灰飞烟灭了散落在六界各个角落了。”审舟摇着头说。
      “那我真的想不出会有什么可以威胁六界了,在六界浩劫当中只有他的身份不明了,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何方和他的前世。”
      “难道连真君老祖焚老爷子也不知吗?”
      “那可是他的徒弟,他怎么能说呢。”
      “也是,最近你去见真君老祖了吗?”
      “见了。”
      “说了些什么。”
      曶秩神情一恍惚心中一惊说,“没说些什么,说了些废话而已,不过听他的语气,这场浩劫确实是六界最大浩劫。”
      “那可真是伤脑经啊,趁着还没来赶紧快活快活吧,不然来了再快活就难了,真是岁月如刀,谁也不给情面啊。”审舟很认真的说着。
      “是啊,活在当下多好,多好.......”曶秩语重心长的说着叹了口气,拿起酒一饮而尽又说,“总之你们魔界要好自为知,好了我要回去了,能见到你活出自己喜欢的样子真的很高兴,这样说的话也算我没有白来。”说完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审舟紧接站了起来走到他的前面开门道,“希望以后我们见面比今天轻松快活,不再谈什么磨难苍生。”
      曶秩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紧接着他和月老化成两道红光离去,审舟怔怔的看着曶秩站的地方忘了神,封落和湦醒盯着审舟看着。

      草儿正绿拼了的疯长,知了也在疯狂的鸣叫,大树的树枝也疯狂的往外蔓延着,整个夏天都很疯狂,只有人们被晒得无精打采,还未真正的来便就盼着它离去,等它真的要离去时又舍不得了。
      王德放在远处看见古楼下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不自觉得咒骂起来,若不是烟瘾难耐且还答应了幽玄带粽子,肯定掉头就走。
      这人得名字叫‘林茂’今年已经六十多岁,是山谷那头的林家村书记,他每逢过节都会带着俗套的礼品过来,送礼来得目的是劝王德放在龙鸣村开发旅游,这样得话他们门村作为必经之路就会获得巨大的地利益。
      王德放已经走到了门口,坐在屋里的林茂倏的站了起来摸出了烟就笑着往前递,样子真的很卑微。
      “大叔,真的不用麻烦了,把东西带回去吧,我是不会答应的,就算我答应了村民们也不会答应的。”
      “胡说,你若答应了,村民们怎么不会答应呢,有钱不赚那不是傻子么。”
      王德放无奈的摇了摇头点上了烟,此时桌子上已经摆满了林茂带过来得东西,还是那几年几样,烟酒和茶叶,那两条特供烟是真的很诱人,但王德放一次没收过也没尝过那烟是什么味道,他叹了一口气,只是单纯的为那烟而叹。
      林茂一直在滔滔不绝的讲着他那宏伟的霸业,王德放听着点头不插一句话,时间在废话中飞逝,最后林茂停了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王德放没有丝毫的犹豫摇了摇头说,“我真的没办法答应你,这个村是老祖宗的留下的,不能在我手上搞砸了。”
      看见无果,林茂又卖起了可怜卖起了以前的情怀,甚至还流出了泪水,在他那油光满面的脸上流淌,看着这张肥硕的脸真的想不到他已经六十出头。王德放还是依旧摇了摇了头,抬头看了一眼表已经十一点了,他急忙的站了起来说,“先不跟你闲谈了,我儿子还在山上呢。”说完走到上楼拿了烟又装了几个粽子出了门口回头说,“别忘了把你的东西带走,不然我还要给送过去。”
      很快王德放就走远了,剩下林茂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吴秀芝站在一边尴尬的笑着说,“大叔,要不留下吃饭吧。”
      林茂摇了摇头说,“不了,我家的孩子都回来过节了,回去吃,对了秀芝别忘了帮我劝劝德放这小子。”吴秀芝站在那里尴尬的笑着没有表态。他起身走了出去,秀芝跟在后面抱烟酒送了出去放进了林茂车子后备箱里,过程自然是虚伪的推脱了的说不要,最后还是诚实的又收了过去。
      王德放走在山间小路里步子放快了不少,生怕去晚了幽玄埋怨他去那么长时间不回来,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粽子笑了笑,因为幽玄喜欢吃这玩意。
      可是幽玄坐在树下再也不会动了,风拂过他那苍白的脸黝黑的头发,可惜再也不会动了,此时的现在没有人知道,一切还是如风一样平静,王德放抽着烟惬意的走在路上。
      此时王幽玄的灵魂已经脱出了□□飘在了空中,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准确的说是看着自己的尸体。风在吹能看的见,却再也不能感觉到夏季风燥热,一切显得冰冷虚无。他看着大黄的尸体在寻找它的灵魂,在四周环绕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他在心中疑问自己活过吗?抬头望着太阳显得无力苍白,看着那些有着色彩的树木花草仿佛失去了颜色,只好接着看着自己的尸体,想流泪却流不出。他突然想起,若自己成了灵魂,那么肯定有神仙,为什么神仙不救自己呢,难道不喜欢我吗,那么我该下地狱吗?地狱会是书中写的那个样子吗,为什么现在我还不去呢,我是在等什么东西呢,对了是等着父亲,他见到我死了会哭吗?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哭过,他哭的样子一定特别难看......。一串的疑问,没有人回答。
      王德放正在穿过野草,已经可以看见这棵槐树了,在他脑海出现了画面,王幽玄应该在树下无聊的玩着石子,大黄无聊的发着呆,知了在鸣叫.......一切如刚走一样。
      走近了树下的光景出现在了眼前,幽玄倚在树上一动不动应该是睡着了,大黄也应该是睡着了。
      王幽玄漂浮在树上看见了自己的父亲拎着粽子往这边走来,他的脑海中幻想一会父亲发现他死的场景。
      王德放停下了脚步点上了烟,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粽子笑了笑,接着往前走着放慢了脚步,突然从草里飞出一个野鸡,吓了他一个激灵。慢慢的走近了树边,树荫遮住了他的影子,他站在那里没敢出声,安静的看着幽玄,此时他心里想时间停止在这一刻多好,一切这么平淡,接着他掏出了烟点上看着幽玄嘴角挂起了微笑。
      烟抽完,他站累了想过去坐会等着幽玄苏醒,当真的靠近时发现有些不对,便伸手摸了一下幽玄身体冰凉,这种冰凉直刺王德放的心底,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悲伤的表情还未来得及出现,手放在幽玄的脸上没有放下,他此时想叫着但知道这是空无的呐喊。双腿跪在了地上,把粽子扔在了地上,声音很轻,显得很沉重,双手捧着王幽玄的脸,眼泪从他黝黑的脸上流下滴在地上,紧接是那哭声的嘶吼,如那动物濒临死亡的凄惨的悲鸣声.......知了还在叫.......野鸡在远处叫着仿佛回应着什么。
      王幽玄看见父亲这副样子,没有流泪,因为他成了灵魂,只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比活着时还要痛苦。
      太阳在慢慢的移动,偶尔一阵风吹过树叶会发出沙沙的声音,偶尔还掉下树叶,这一切的背景音乐是这凄惨悲鸣的哭声,每一丝的力气都为哭声而宣泄。
      哭声停了下,脸上的肌肉已经麻木,颤抖的双手从幽玄的脸上移开准备把他抱起。可惜双腿已经麻木无力,抱了几次都没有抱起,野鸡还在远处叫着......时间慢慢的在流逝看着看着突然又哭出了声,眼泪停止仰起头吸了一下鼻涕,紧着发力把幽玄抱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慢慢走进野草中的小路,野草当中掺着几朵野花,或许是很多,只是还没有开或是落了。这是下坡路王德放这么多年从未觉得,现在抱着幽玄感觉甚是明显,几次差点扑到在地上。幽玄的灵魂在后面跟着,回头看了眼树下,粽子散落了一地,可以想象蚂蚁已经聚集在了起来,大黄趴在那里无人问津,此时幽玄多想跟父亲说一声,“大黄也死了,你别忘了也把他抱回家。”他的灵魂还想跟着走,可惜小路走到一半就过不去了仿佛有道屏障在阻拦着他,他在拼命的撞着,可惜无果,只好看着父亲抱着自己的尸体远去。
      从悠长的小道穿过便就是光滑的石板路,走了许多,但依旧还是下坡路,野鸡的鸣叫声依旧还能听见。正值中午午饭过后,街上没有一个人,显得空荡荡,整个龙鸣村死气沉沉仿佛已经几百年没有住过人一般。
      “快了,快到家了。”王德放哑着嗓子对着幽玄说。又突然抬起头看着前面说着,“到家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声音由大到小。冰凉的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衣服,他此时感觉不到太阳的存在,一切都冰冰凉凉。
      木楼已经映在了眼前,屋顶上长出了几棵野草,木窗现在看着有点黑,那木窗上的玻璃显得突兀扎眼,院里的衣服已经干了,风一吹会有些摇拽。慢慢的王德放感觉到了风,心平静了许多,他幻想过幽玄死时的无数时刻,但从未幻想过他自己会哭的这般狼狈,此时他脚步又放缓了许多走的更加缓慢。
      吴秀芝此时已经吃完午饭,今天她知道王德放和幽玄会直到割完麦子才会下来,粽子就是他们的午饭,他们都喜欢吃。她擦着桌子时不时的抬头看看表,因为一会她也要上山去,给他们送些水果。中午的时间总是过的缓慢,吴秀芝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只好收拾一下家里,然后再看会电视。
      “秀芝啊,幽玄没了。”王德放站在屋外喊着。
      吴秀芝刚要打开电视就听见了外面王德放的嘶吼声,先是一怔紧接着扔掉了手中的遥控器飞奔了出去,一个踉跄磕到在了地上紧接着又站了起来,一下把王幽玄抱在了怀中,眼泪倏的流下,那平时温柔似水的吴秀芝,哭声仿佛贯穿了整个龙鸣山,如一个疯子一般。王德放站在那里留着眼泪,哭声压的很低,太阳洒在他白发上映的金黄,除了哭声他就像一块腐朽的木头。
      明明知道一切早晚都回来,但不管早还是晚,结果都一样,太阳还在,时间再走,无可奈何,无法淡然。
      很快住在王德放西边的邻居听见了哭声,从午睡中醒来,迈着懒散的步子想看看哭声来自何处,又有什么笑话可看,一看是王德放家便跑了起来,满身的肥肉在颤抖,此人已经六十多岁,是个很闲的老婆子。
      “我得亲娘来------这早上还不是好好得么.....”带着些哭腔和惊吓喊着叫着。
      此时没人会注意谁的到来,她走了过去想扶起正在跪着的吴秀芝,但看见她正在抱着王幽玄哭着没有敢往前,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如木头的王德放,想过去安慰着,但实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自己立在那里小声的抽泣。哭着哭着看着周围空荡想起了什么,便走到了一边哭着打着电话。无疑是通知他人过来,这种事情纵然是这样,人越少越难受。
      很快周围聚集了许多人,吴秀芬正在抱着幽玄哭着,吴秀芝已经哭晕了过去。
      按照龙鸣村的习俗,死在外面的人不能进屋,只能在门外搭个棚子停尸,很快棚子搭好没有缝的木板床也搭好了。此时从王德放发现王幽玄死去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时间甚是过得缓慢,压得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王德喜把幽玄抱了起来,吴秀芬踉踉跄跄的跟在一边握着他的手哭着。“别哭了,给幽玄准备准备寿衣吧。”王德喜淡然对着吴秀芬说,话音刚落,他一下哭出了声,用力压着哭声还是很大。
      此时王德放坐在棚子边目光呆滞得看着地面抽着烟,王德喜已经走进了棚子把幽玄放在了木板床上。幽玄躺在木板床,那张脸很平静没有丝毫死亡的恐惧。吴秀芬停止了哭泣,端来一盆水给王幽玄擦拭着脸,擦拭着玩石头玩脏了的手。
      周围的人没有人不叹息,多么年轻的孩子。
      王德放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山的方向走去,王德海往前拦住问,“三哥你去哪啊。”
      王德放往着前方长出一口气说,“大黄还在山上,好像也死了,我要抱它下来。”
      “三哥,我去吧,你歇着吧。”
      王德放没有理会接着又说,“对了还要把地头的梧桐树砍了,好给幽玄做口好棺材。”声音是那么的无力苍白,说完走到屋里拿出了一把斧头来。
      刚走了没几步被被王德喜夺了下来,王德放没有过多的挣扎,往前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坐在地上又哭了起来,紧接又猛地爬了起来,停住了眼泪直直往前走着,如疯了一般,没人会想到,他也会有这般模样,毕竟这么多年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一个人扛了过来。王德喜拿着斧子呆呆看着他的背影,王德海没说话也没有阻拦,只是默默的跟在了他的后面。
      王德放奔着山上去了,没在拿着斧头去砍梧桐树,他明白他要把王幽玄心爱大黄抱下来。
      往着前方走着还是那样一层未变,回头看看也就是变成这样,还能怎办。王德放点上了烟长出一口气,仿佛一下变了一个人是的,回头对着王德海说,“你回去吧,我好多了,也哭够,我自己把大黄抱下来。”
      “嗯三哥,想开就好。”王德海微笑着说,等王德放转过头,他流出了眼泪,捂着嘴不敢出声。
      此时王幽玄的灵魂飘在那棵老槐树上,注视着那荒草中的小路,就这么一直盯着时不时看一眼地上的大黄。王德放从荒草中露出了头,幽玄看见露出了笑容。
      走到树前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粽子已经被蚂蚁吞噬,那盛粽子的袋子被风吹的微微摇晃,剩了半壶水的杯子已经有一半被太阳晒着。他渴了走向去拿起杯子一口气喝了下去,水已经被太阳晒得有热了,漏出的水打湿了他胸膛。王幽玄看见父亲不哭了喝水了笑了。王德放拿着水杯弯腰抱起了大黄,没有回头接着往前走去,王幽玄飘在那里没有动,静静的看着父亲的背影远去,还是那般健壮,只是透着这时应该有的悲凉。野鸡的叫声音很响亮就在不远处,割了一半的麦子显得荒凉,躺在地里的镰刀被太阳照得明晃晃。
      回到了家,他把大黄放在了阴凉的角落点上了烟。这时已经没有了哭声,大家都忙碌着带着过分悲凉的沉默有些压抑,吴秀芝已经苏醒坐在棚子里低着头烧着纸钱。

      王二狗看见了亮光,这亮光感觉到莫名的久违,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长出了一口气,步子加快了起来,手机有了信号又有了响声。
      刚走了几步手机铃声响起显示一个陌生号码,王二狗犹豫了一下接了。
      “喂那位。”
      “二狗啊,我是你牛大娘,你家幽玄走了。”伴着哭腔说着。
      还没等王二狗反应过来那边已经挂掉了电话。
      “走了吗?真的走了吗?这药还没吃呢?这钱不是白花了。”王二狗缓慢的走着,小声自语着,走着走着哭了在洞中奔跑了起来,急促的脚步声在洞中疯狂的回荡,前面的光圈越来越大。
      有风了,王二狗已经跑出了日不落的世界,阳光依旧如此洒在每一个角落,他没有停下在满是荒草的山路上跑着,那口罩冒子已经遗忘在身后,汗水与泪水交汇在了一起都是咸的。
      出租车司机悠哉的坐在树下乘着凉,回头看见大汉淋漓喘着粗气的王二狗猛地站了起来,收回了他那惬意的表情。
      “师傅请抓紧往后赶,跑快了我加钱。”
      司机见他这副模样没敢回话只是点了点头。车窗开着,风吹了进来,把汗和泪一并吹干,车子广播还是放着民谣,二狗看着窗外思绪乱飞,最后总是转了个圈回到了原点。

      日头如约而至往西边落下染红了半边天,天色马上暗了起来暗淡月亮在天边若隐若现,风凉了许多,纸钱的灰烬在空中摇拽着,小小的棺材已经成了型,大黄已经埋在了树下。
      二狗已经赶到了,站在棚子里看着幽玄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哭,手里紧紧的攥着药,日头彻底被黑夜吞没,月亮明亮,漫天的繁星成了银河时不时有流星经过,谁会注意呢。
      三天后的一个清晨雾气蒙蒙,一切都在蒙胧中,一条长长队伍披麻戴孝,队伍前面六个人抬着一口小小的棺材,哭声尾随在后面充斥着正个龙鸣山脉。
      棺材放了下,已经到了村北边的山脚下,往上望去是那数不清也看不清的坟。王幽玄的坟已经做好就在山脚下,众人把棺材放了进去,接着用水泥板封了顶再一铲一铲的封土圆坟。
      王德放走到亭子里,这个亭子就离王幽玄的坟不远,里面有一口一个人多高铜钟,王德放用力拉起钟杵,钟声在山脚下回荡,刺痛着每一个人的心。一声两声三声结束了,浓浓的雾打湿了坟头的土,浓浓的雾打湿了人们的衣襟头发。又成了一个队伍往回走着,前面已经没了棺材,每个人心里都空荡荡的,时不时有人回头看看,被浓雾遮住了眼。
      王幽玄的灵魂坐在树上慢慢的消失,他心想,这是要去地狱了吗,地狱是什么样子的。此时王幽玄的眼角挂起一滴泪水,然后彻底消失在了人间。很留恋,又能怎样。

      “三叔我要走了。”
      “走这么早干嘛啊,明天再走吧。”
      “不了,我要去给寒思送药,希望这次不会晚。”说着二狗的眼角挂起了眼泪。
      王德放扔掉了手中烟拍了拍二狗的肩说,“傻孩子,这次你没有来晚,这是王幽玄的天命不赖谁,命该就如此。对了去时替我跟曲老爷子带好,不要告诉他们幽玄没了,他们一家也不容易。”说完叹了口气。
      王二狗点了点头接着转身往飞艇前走去。
      “王幽言。”王德放对着二狗大声喊着。二狗一怔回了头,看见王德放竖着大拇指,二狗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接着上了飞艇。
      行驶了八个小时到了这座有海的小城天刚黑,王二狗点上了烟下了飞艇,抬头看着这座刚盖不久的居民楼,顶层还亮着灯,他掐掉了烟走了进去等着电梯。等了一分钟电梯开了,里面走出一个花枝招展的老妇女牵着狗一直盯着二狗看着,看得二狗忧伤的思绪全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终于到了顶楼,二狗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按响亮了门铃,里面传来了脚步声。门开了老曲头探出了脑袋说,“你好,你找谁啊,是不是敲错门了。”
      二狗笑着说,“没有就是找您,您不认识我了,我是王德放的侄子王二狗啊,我们
      还见过一面呢。”
      曲老汉一拍头把门全打了开,侧站着说,“你瞧我这记性真的是老啊,快里面请。”
      “我就不进去了,我是给寒思送药的。”
      “哦,送什么药啊,还是进来说吧,对了吃饭了没。”
      “吃了,早吃过了。”说完王二狗走了进去,房屋面积很大有一百多平上面还有一层阁楼和下面面积相仿,里面的装修是政府的简装,家具还算齐全但是是最廉价的那种。
      “寒思快些下来,你二狗来了。”此时餐桌上摆着两个菜,少许得酱烧茄子和一丁点得土豆丝,看得出茄子是中午剩得,还有两个碗已经空了,他们刚吃完晚饭。
      楼梯是简易铁板焊接成的,寒思走在上面发出响亮的脚步声。
      “二狗你吃饭了没,没吃的话我再给炒几个菜。”
      “吃了,刚吃过。”
      “对了你刚才说送什么东西来。”
      “送药。”
      “奥,送药,你瞧我这脑子刚过说过就忘了。”曲老汉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二狗哥你怎么来了,不戴墨镜差点认不出了。”寒思打趣着说道。
      王二狗挠着头说,“给你送治封脑病的特效药。”接着从兜里掏出了药递给了曲寒思。
      “这药多少钱,我给你钱。”曲老汉道。
      王二狗摇了摇头说,“不要钱,是我们公司自己研发,对大部分人都有效果。”
      “那这样我就不用死了吗?”寒思笑着问。
      “嗯不用死,吃了这个药会痊愈的。”
      “对了幽玄吃了吗,最近我给他发消息没有回,是不是王叔把他手机没收了。”
      二狗一怔接着微笑着点了点头,“嗯,手机被没收了,他吃了效果挺好的。”
      “奥,那就好,我还以为他死了呢,害我这么担心。”
      王二狗尴尬的笑了笑说,“对了我三叔让给我给你带好。”
      曲老汉满脸笑容的说,“嗯,也替我给他带好。”
      王二狗点了点头,“那我走了,就不打扰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在坐会吧,你说你进屋一大会连坐都没坐。”
      王二狗摇了摇头说,“不了,以后再来坐。”接着转身走出了门,曲老汉和寒思一起送到电梯口,曲老汉总是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回到屋子坐了一会,才想起是想说,“等过些日子就把钱还给王德放。”
      天彻底黑了下来,天空零散着几个不起眼的星星,地下车尾灯没着尽头。王二狗已经饥饿难耐沿着街找饭馆,他已经一天没有吃过饭了,本不觉得饿刚才被曲老汉一说饿了。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这条沿街没有见餐馆,走了许久拐向另一条街终于看见一家餐馆,这条街人群熙攘,王二狗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就剩角落的一张桌子他没有犹豫坐了下。里面人声嘈杂,只有王二狗沉默不语,时不时有小姑娘盯着他看他浑然不知,他直盯着墙上的画发呆。直到菜上了桌才惊醒,这个菜他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接着他开始吃了起来,一会就吃完米饭了,两人菜就动了几筷子,他是最后一个进去的第一个出来的。
      站在外面点上了烟,不知为什么还想沿着这条街继续往前走着,毫无目的的走着。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不知为么感觉到了莫名的空虚孤独,这时他一生来第一次感觉到,他想起了父亲,想起了父亲的胡渣想起了父亲的烟草味,想起了父亲照片上的脸,他长叹了一口气点上了烟,鼻子酸了,不断有人群从他身边经过甚至散发香水小姑娘故意的蹭他。他只是呆呆的站立在那里,回忆着似有似无的片断。烟着完了他随手扔在地上被街上的人群踩灭,接着走到了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车内放着劲爆的音乐,他看着外面的灯火陷入了空虚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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